“皇上,這五百匹羊脂布料該如何分配呢?”沈昭的幾個心腹大臣退朝後一直跟著沈昭走進養心殿,一邊追問沈昭。這五百匹布料實在是太珍貴也太少了,梅花節、春節等等很多節日都要接二連三地來了,這五百匹布料肯定是要分開賞賜眾人的,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分配,幾個大臣即使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也對這麽少的布料束手無策。

沈昭一路上都沒理睬幾個大臣,直到進了殿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往次有這種東西的時候,朕都隻留下很少的一部分給自己私用。不過這一次朕要改變一下。朕要私下扣下兩百匹,餘下的三百匹可以分給有功的親王和大臣。”

“留兩百匹會不會太多了?往年賞賜眾人的時候,正常一人都會有近百匹的布,本朝開國不久,皇上還需籠絡別的臣工,按照人頭數,每人隻能分得三十匹布左右,這如何夠用?”

“朕自然知道不夠分,”沈昭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接著說道:“但朕這後宮裏頭兩百匹也是需要的,剩下的那些你們想辦法草擬個分配的名單遞與朕瞧瞧。否則,朕需要你們一直輔佐朕是個什麽意思,不就是替朕排憂解難麽。”

“是是是,臣等知道了。”幾位大臣也不敢再多言,便領命退了下去。

這本是件小事兒,在百官之中也沒起多大的波瀾,畢竟沈昭是皇帝嘛,想怎麽樣都隨他咯,可沒過多久,事情的大小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沈昭將這些布料,大部分都賜給了那個剛帶進宮裏頭不久的神秘女子。沈昭一共留下了兩百匹布,他將其中一百匹布全部全部賜給了那個神秘女子,別的才賜給了別的嬪妃,自己原本還不想留著的,後來在太監總管李公公的勸說下這才從原本給別的嬪妃那兒的百匹布料中又扣了二十匹下來。

“娘娘,這是西夏送給皇上的羊脂布,是最好的頂級布料,連皇上都隻留了二十匹呢,娘娘您可是得了一百匹呢!這下娘娘可以隨心所欲地做新衣服了,梅花節兩套,春節三套,元宵再來幾套,那氣質身材肯定讓人目光沒法移開來!”楚千夏的新貼身丫鬟很高興地在某日的中午帶著一大堆人捧了一堆雪白的綢緞跑了進來。

“是呀,這可是許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殊榮呢!沒想到娘娘一進來就能這樣,日後必能母儀天下的。”另一個丫頭也機靈地附和著,一開始將她們這幾個丫鬟調來的時候,幾個人還是老大不高興的,覺得跟了一個不明不白的主子日後不僅拿的銀子少而且指不定被別的妃子下麵的丫鬟欺負呢,不過現在看來,隻怕是多慮了。

楚千夏麵無表情,看著那一堆堆雪白的綢緞沉默了半天才冷冷地開口吩咐:“將這些都擱在別的房間吧,我的房間裏頭不想看到這麽堆東西。你們誰要是喜歡,盡可以自己拿,梅花節春節什麽的我都不想做新衣服。快那下去吧,我看著眼睛疼。”

兩個丫頭呆了,不過沒敢多吭聲,趕緊使喚著幾個人退了下去。

這事情不用想也能知道很快就能傳到沈昭的耳朵裏,這宮裏宮外到處都是他的人。楚千夏本以為這樣沈昭就會識趣些不再送東西來或者是派人來叨擾了,沒想到那小子完完全全地無視楚千夏的反應,送的東西有增無減,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姑娘,這是皇上賜給您的碧玉翡翠簪子,上頭的珠子是皇上親自挑選的。”這是皇上的貼身太監李公公的聲音,他又來送東西了。一開始楚千夏還會客客氣氣地跟李公公說話,後來幹脆就直接躲在房間裏,任由他在大堂裏自便了。

“姑娘,這是皇上賜給您的鹿肉。是皇上今晨打獵的最好的一隻獵物,皇上派奴才給您送過來。”

“姑娘,這是皇上派奴才帶給您的胭脂,是皇上前幾日微服私訪的時候親自在集市上挑選的,皇上說香味和色澤都很適合您。”

“姑娘……”

………

送禮的公公絡繹不絕,有時候李公公前腳剛走,後腳就又來了另一個送禮的小太監。楚千夏真是服了沈昭那小子死纏爛打的精神。

楚千夏不想穿金戴銀沈昭不會勉強她,因為她本來的性子就是如此,從前在離王王府的時候楚千夏也極少戴這些金光閃閃的東西。就包括之前沈昭送的那批東西裏頭也沒有那些黃白的俗物,大多都是沈昭自己弄的一些小玩意兒。不過衣服就不行了,梅花節快到了。宮裏頭都要喜氣洋洋的才行。

“主子,您想做些什麽式樣的衣服呢?”自從楚千夏有了不想做新衣服的意願之後,天天有丫鬟拿同一個問題前來騷擾楚千夏,大有不告訴她就天天來找她的意味在裏頭。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想做新衣服!”楚千夏惱了,跑下床衝到櫃子那兒,扒拉出一大把衣服出來,指著它們對著幾個小丫鬟發火道:“你們瞧瞧,我有這麽多的衣服,裏頭還有不少是沒穿過的,再做新衣服我怎麽穿得過來?而且你們過你們的梅花節吃你們的肉,我躲在我的宮裏頭喝我的粥,這有什麽相衝突的嗎?!”

幾個小丫鬟怕是第一次瞧見楚千夏發火,登時有點傻眼,說話也變得抖抖縮縮起來:“可是皇上吩咐,務必問出來姑娘的喜好……而且姑娘若是不說,明日還會有別的人過來問的,皇上還說了,若是實在不行,就直接讓裁縫過來量了尺寸現場做……”

楚千夏這下沒辦法了,隻得隨口說了個現代的旗袍式樣,故意給宮裏頭的裁縫出個難題吧。這旗袍沒有點技術是做不成的,當年在北金元興起的旗袍風尚可以紅極一時,隻是她這次要求的式樣與那些旗袍又不同了,多了許多的現代元素,沒那個膽子的裁縫還真不敢做。

“姑娘還有別的要求嗎?”幾個丫鬟苦著臉,捧著那張亂七八糟的所謂“圖紙”低聲下氣地問道。

“沒什麽要求,”楚千夏大手一揮:“隻有一個,就是如果梅花節前做不好就別讓我出席了,沒這件衣服我就沒臉出席了,直接躲在這兒喝粥!”

“……”

在楚千夏的無限苦惱中,梅花節終於到了。

按照原本金元國的慣例,沈昭也舉行了開國以來的第一次國宴。宮裏頭的每個有些身份的人都會出席。這又成為了後宮裏頭的妃子嶄露頭角的一個新的舞台。

“梅花節國宴事宜都準備好了嗎?”早朝上,沈昭多日來第一次過問這件事情。

“回皇上,這些事情臣等早就準備好了,”禮部尚書馮澤貴從人群中出列,跪在地上回答道:“臣等前幾日已經將準備事宜的折子呈交給了皇上。因臣對宮裏頭的一些布置不是很清楚,所以臣私下問了馮貴妃不少問題,許多事情其實都是她一手包辦的,臣不敢妄自居功。”馮澤貴麵不改色地誇獎著自己的女兒。其餘的一幹大臣心裏也透徹,那馮貴妃就是馮澤貴的女兒,馮澤貴膝下無子,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前些日子剛將這個女兒硬塞給皇上,這沒過幾天就開始為自己的女兒爭寵了。

“原來是這樣,”沈昭像是絲毫沒有想到這一層一樣,照常笑著對著馮澤貴說道:“難怪前幾日朕總是見馮貴妃在宮裏頭跑來跑去,原來是在忙這件事情。這倒是朕疏忽了,來人,將西夏前幾日送給朕的幾塊玉佩取一塊出來,賞賜給馮貴妃。”

“多謝皇上。”馮澤貴笑得合不攏嘴。

“今晚朕就來看看你們父女兩這幾日來的成果,若是好,朕還有賞。”

馮澤貴對她這個女兒的寵愛是人盡皆知的。當初他還不曾是朝中大臣的時候,僅僅是一個稍微有些閑錢的商人。馮澤貴是白手起家,對商業和待人等方麵有些手段,所以從一個小農民一路做生意做到了京城,並且安頓了下來。他還是農民的時候便一直省吃儉用給女兒請家教師傅,給女兒買最好的胭脂最好的口紅,女兒的衣服也是請有名的裁縫做的。後來馮澤貴生意做到京城,認識了當時還隻是離王的沈昭。馮澤貴的正義感很強,一直覺得沈昭值得跟隨。加上馮澤貴後來跟隨沈昭在戰亂的時候東奔西走,並且在開國之初幫了沈昭不少忙,於是在沈昭登基之後便有了如此顯赫的官位。

當了官的馮澤貴也不再做生意,而是一心一意地開始為朝廷效力。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女兒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可是他的眼界太高,沈昭幾次流露出給馮澤貴在朝中大臣中選一個般配的大臣之子都被婉拒了。

為了安撫馮澤貴,沈昭最終娶了馮澤貴的女兒,並且還封了貴妃。

楚千夏的衣服做好了。

這是楚千夏最驚訝的事情了。短短幾天,居然真將這衣服給趕了出來,而且自己畫的那張烏七八糟的圖紙居然還真有人看懂了,並且做的衣服也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種款式。楚千夏簡直想大聲讚歎古人的智慧了。

“這是皇上親自重新繪製圖紙後給人做出來的。”一旁服侍的丫鬟像是看穿了楚千夏的心思一般,開口解釋道:“主子一開始送過去的那張圖紙實在有些深奧,那些人沒有能夠看懂,可是又不願再叨擾主子,便去找了皇上,沒想到皇上居然理解主子的意思,花了半日的功夫又畫了一張,讓裁縫們照著那張圖開始做衣服。看主子的樣子,看來皇上是真的估摸到了主子的心思了呢。”

“原來是這樣。罷了罷了,今晚我還是去宴會上瞧瞧去吧。”楚千夏撫額歎氣,這麽大人情不好不還吧:“你們將我安置在角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