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愛字的時候,陸祺蕭意味深長的咬了一個重音。

拖長的尾音裏帶著似笑非笑的嘲諷。

病房裏的燈光大亮。

目光如炬的景初直勾勾盯著雙手抱胸倚在門口的陸祺蕭:“陸祺蕭,你果然還活著?”

炸死的陸祺蕭突然出現在這裏。

是不是證明陸湛沉已經逃離了他們的掌控了?

心思流轉,她悄無聲息的勾了下唇:“你專程跑到醫院裏來見我?不會是又一次走投無路了吧?”

又一次走投無路?

被這幾個字狠狠刺痛了神經,陸祺蕭瞪著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扭曲。

要不是弗蘭克太過廢物。

景初怎麽可能有奚落他的機會?

不過,想到他朝陸湛沉開的槍,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種詭異的快感。

“景初,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他笑著,望向景初的時候,目光裏泛出了影影綽綽的猩紅。

輕嘖了兩聲,他的話鋒一轉,眼角眉梢帶著得意的道,“我承認陸湛沉確實是逃走了!不過人……一會,你見到的究竟是活人還是屍體,我可不敢保證。”

屍體?

陸祺蕭的意思是……

不!

不可能的!

“陸祺蕭,與其浪費時間擔心陸湛沉是死是活,還不如好好考慮一下你的未來吧?”她輕撇著嘴角,很是不屑的嗤笑著,“不出意外的話,你算計陸湛沉的事,明天就會被傳回國內。”

“陸湛沉是陸氏集團的繼承人。”

“你們在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孰輕孰重,你的心裏應該有數吧?”

“陸祺蕭,你把自己的後路完全斬斷了還在這裏沾沾自喜?”

聞言,陸祺蕭的心裏狠狠一哽。

弗蘭克本來的打算裏,陸湛沉被榨幹了所有的價值之後就會在這個世間銷聲匿跡。

現在,事情的走向又一次被打亂了。

景初說得對,他確實應該好好為自己打算了!

犀利的目光自景初身上劃過,他冷笑著逼了上去:“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嗎?現在習芸竹回來了!”

“正好我也想要看看,你們兩個人在他的心目中,誰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陸祺蕭笑著掐住了她的下巴,視線交匯,嘖嘖稱奇的道:“說起來,習芸竹這個女人可真是不簡單!”

“剛回陸家的時候,陸湛沉對老爺子可以說是唯命是從。”

“要不然,老爺子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把繼承人的位置交給他。”

“可是……”頓了下,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景初的臉上,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你或許不知道吧?陸湛沉的第一個項目就出了問題!”

“為博美人一笑,他把一個價值上億的項目拱手讓人了!”

差不多的話,景初從葉可蔓的嘴裏聽到過。

不過此時此刻,她的心裏還是像有萬千螞蟻在啃噬著,一陣陣泛著疼。

上億的項目……

陸湛沉可真是舍得!

同樣的事落在她的身上,她是萬萬都不敢奢望的。

她咬著唇,臉上血色盡褪。

陸祺蕭的指腹輕輕在她的下顎上摩挲著,滿意的笑了:“景初,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一個聰明又有自知之明的人!”

“你要是不想坐以待斃的話,我……”

他眯著眸子,語氣裏帶著譏諷誘哄的味道。

隻是話說到一半,他的手背上突然一刺。

垂眸,一把手術刀直接貫穿了他的手掌。

鮮血滴落,白色的床單是一片刺眼的紅。

劇烈的疼痛感在頃刻間侵襲身體的細胞,他猛地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景初,你……”

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狠手辣了。

“陸祺蕭,我和陸湛沉的事,用不著你在這裏置喙!”她冰冷著神色,一字一頓的道,“陸湛沉放棄我選擇習芸竹,那也隻能證明他沒有眼光!”

“而我是永遠都不可能吃你這棵肮髒的回頭草!”

肮髒?

“你……”

被當麵嫌棄,陸祺蕭咬著牙,有些控製不住的顫抖著。

與此同時,心裏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

景初不是嫌他髒嗎?

他就拉著這個女人一起墜入地獄!

眼神裏劃過了一抹陰毒,他作勢要撲上去的時候,景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掏出了好幾把手術刀。

“陸祺蕭,要是你想要試試被紮成篩子的話,我也不介意!”

白色的燈光下,手術刀閃爍著森冷的寒芒。

陸祺蕭謹慎的盯著,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外麵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鳴笛聲。

深深朝景初看了一眼,他直接從窗台上翻了下去。

門外。

借著虛掩的門縫,明清榮將陸祺蕭翻身出去的畫麵看在眼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扶著陸湛沉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陸祺蕭的聲音。

一方麵擔心景初會受到傷害,另外一方麵又擔心貿然衝進去會讓陸祺蕭狗急跳牆。

無奈權衡,他隻能在外麵靜觀其變。

好在景初沒事……

陸湛沉想要進去的時候,他側身像是門神一般擋了上去,冷聲的道:“陸湛沉,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小初已經知道了習芸竹的事!”

“我勸你最好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跟她解釋清楚!”

“要不然,不管是我爸還是我都不可能同意你們繼續下去的。”

陸湛沉翕合著唇,似是想要說什麽。

“陸湛沉,你做事向來都很幹脆利落,為什麽要在感情方麵拖泥帶水的?”擰著眉頭,一臉不讚同的他忍不住想要捶陸湛沉。

但見他的肩上纏著紗布,生生停下了動作。

長籲了一口氣,他轉而在陸湛沉的手臂上拍了下,沉聲的道:“我們這麽多年的兄弟,我也希望能夠像我們之前說好的一樣,一直走下去。”

“不過你應該記得,這段時間,小初遇上的很多麻煩都因你而起。”

“我和我爸一直都覺得虧欠小初太多了。”

“親情和友情之間,要是必須讓我做出一個選擇的話,我……”

他的話說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不過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明白了!”陸湛沉低垂著眼眸,纖長的睫毛上臉上籠下了一片陰影。

此時,眼底流轉的神色叫人有些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