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沉陰鷙著眸色,空氣凝滯。

“湛沉,我知道你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件事。”緩緩走了上去,陸父緩緩用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下,表情裏帶著隱忍的痛楚,“原本,我是不打算把你牽扯進這件事裏的。”

接手公司的第一時間,陸湛沉的殺伐果斷就引起了老爺子的注意。

他竭力阻攔,表示陸湛沉的眼睛裏揉不了沙子。

老爺子暫時歇了心思。

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陸湛沉不再是老爺子心目中管理公司最好的人選了。

可惜,家裏那麽多人,一個個都不成器。

暫時而言,陸湛沉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

他本以為可以將這件事帶進棺材裏。

沒有想到,陸湛沉還是發現了。

果然是……紙包不住火。

目光落在陸父的身上,陸湛沉撇了下嘴角,滿腔嘲諷的冷笑著:“你以為不說,這件事就永遠可以被深埋在地下了?”

“你們利用那麽多人做實驗!”

“曝光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

就算不是他,也會有其他人的。

麵對怒氣騰騰的陸湛沉,陸父翕合著唇,流轉的神情裏帶著無力。

看著眼前的人虛弱無力的樣子,陸湛沉也知道剛才的話裏帶著遷怒的成分。

陸父被動卷進了這件事裏。

回神的時候,早就已經是局中人了。

“爸。”調整了一下情緒,他繃著臉,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人,一字一頓的問道,“研究室一開始的資料是從哪裏來的,你知道嗎?”

“有沒有通過什麽非法渠道?”

他的話裏帶著試探的意味。

陸父遲疑了一瞬,擰起眉頭反問著:“湛沉,為什麽這麽問?”

“你想要從我這裏打聽什麽消息?”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陸湛沉突然從椅子裏起身,“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抽時間去一趟南氏集團。”

“你有什麽事也不要硬扛著,給我打電話!”

“湛沉,你是不是想要問景初母親的事?”

陸湛沉走到門口,陸父的聲音突然自背後響起了。

聞言,陸湛沉倏地停下了腳步。

他猛地轉頭看了一眼,眼眸裏情緒湧動,怒氣一觸即發了:“你的人在跟蹤我?”

他才剛跟明舜談完這件事,陸父是從哪裏知道的?

他可是陸父的親生兒子!

他們就是這樣對他的?

眼眸裏怒氣翻湧,陸湛沉此時的樣子顯得格外怒氣騰騰。

“不是。”苦笑了一聲,陸父輕聲解釋著,“當初你幫忙調查景初母親去世的原因,我意外知道了這件事……”

調查的時候,線索幾度中斷。

他和景初訂婚的事,兩家早就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了。

可是他們這邊總是推三阻四的,這才導致了外麵有了景初進不了陸家的傳聞。

靈光一閃,陸湛沉第一時間將幾件事串聯到了一起。

“景初母親去世的原因,真的跟你們有關?”瞠著眼睛,他直接脫口而出了。

在陸湛沉的目光注視之下,陸父突然有了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其實這也隻是我的猜測。”手一下一下在額頭上拍著,他避開了陸湛沉的目光,啞聲的道,“實驗室剛剛成立的時候,我確實在你爺爺的書房裏看過景初母親的資料。”

聞言,陸湛沉的臉色微微泛白,不由得往後踉蹌了下。

不管最後的真相如何,陸家始終在這件事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跟景初……

有些不願意繼續想下去,陸湛沉痛苦的閉了閉眼。

“湛沉,景初是一個好女孩。”話說到這裏,陸父索性坦白了心裏話,“如果她沒有跟陸祺蕭在一起過,我們陸家也沒有牽扯進實驗室裏。”

“我是舉雙手讚成你們在一起的。”

“不過她跟你差不多,應該也是愛憎分明的人。”

“你覺得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你們還能好好在一起嗎?”

“湛沉……”稍頓了下,他放緩了語氣的唏噓著,“滿打滿算,你們在一起也沒有幾個月。趁著還沒有孩子,你們不如快刀斬亂麻吧。”

快刀斬亂麻,說得倒是輕鬆。

“爸,你知道這段時間,景初因為我受了多少次傷嗎?”他苦笑著,緩緩迎上了陸父的眼睛,聲音有些控製不住的微顫著,“既然你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對不起。”

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從小到大,陸湛沉的性格都不算乖,有一種骨子裏帶出來的叛逆。

別人越是不讓他做什麽,他就越要做。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開口讓兩人分開,但他的心裏清楚——

沒有正當的理由,陸湛沉是不可能答應的。

喉嚨裏溢出了一聲嘲諷的輕嗤,陸湛沉一言不發的揚長而去了……

南祺的情況不算嚴重,已經可以出院了。

酒癮發作的她約韓戈去酒吧的時候,發現陸湛沉醉醺醺的倒在包廂的角落裏。

“發生什麽事了?”她用眼梢的餘光瞄著,緩緩走上去的同時,輕輕用手指在韓戈的身上戳了下,“他怎麽把自己灌成這個樣子?”

認識這麽多年,她印象裏的陸湛沉一直都是克製的。

哪怕是遇上了慶功宴也是淺酌即止。

今天……

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

“我也不知道。”韓戈搖了搖頭,順手遞了一瓶酒過去,“看這樣子,可能是為情所困吧!”

不過就究竟是為了景初還是習芸竹,那就未知了。

南祺是個護短的。

看著眼前的人擠眉弄眼的樣子,氣頓時不打一處來了:“什麽習芸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

“再說了,這段時間,小初和陸湛沉不是好好的嗎?”

“昨天晚上,我想要去找小初聊聊天……他們你儂我儂的,那樣子看得我都牙酸!”

南祺凶狠著眼神,一副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打人的架勢。

韓戈的後腦勺一涼,連忙附和著:“是是是!他們是未婚夫妻的關係,感情能不好嗎?”

“我的意思是湛沉跟習芸竹之間不是有過一段,湛沉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