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人身份差距尚大,商稚不想以卵擊石。
她扯出一個笑容,聲音低微,“我自知陸少平日裏士我如過節老鼠,避讓還來不及,就不坐在這裏掃興了,再說我今天也喝不了酒,難道陸少無論如何都想讓我留下來嗎?”
說完,商稚笑眯眯看著陸妄。
在場人誰不知道,他陸妄最討厭名單裏,她是榜首。
就在商稚勝券在握的小眼神裏,陸妄倏地看過來。
他語氣冷極了,“我以為你學乖了,不會試圖惹怒我。”
一句話,桌上氛圍跌至冰點。
已經有明眼人看出幾人關係不對勁,於是打起圓場來,“今天大家就是一起出來玩的,陸少可能就是看你一個姑娘坐在下麵,好心分你一個角落,咱們這卡座看著空空的,坐下吧,都是熟人一起玩玩。”
有人跟著附和,“不用一定得喝酒,我們不是喜歡灌酒的那種。”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地規勸聲,唐瓷低著的小臉,在旁人看不見的角落中,咬起了牙。
她身子幾不可見地顫抖著,小手更是死死拽緊裙擺,指甲隔著衣服都險些嵌進手心。
唐瓷記得自己第一次出現在這些富家公子哥麵前,是被灌了不少酒的,那時候她水汪汪地看著陸妄,陸妄也隻是平靜說了句,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
但是剛跟著陸妄進入這個圈子的唐瓷,哪裏敢說不呢。
於是她隻能強顏歡笑著說沒關係,大家開心最重要,然後一杯接著一杯地喝。
可以不喝?這四個字對唐瓷來說太陌生了,哪怕是今晚她也已經跟著喝了兩杯。
令唐瓷心頭發緊鼻尖發酸的,並不隻是這幾杯酒。
而是她敏銳注意到,自己身邊這個男人,對商稚的態度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轉變。
他對商稚……難道有一絲的感情?
視角重新轉回商稚。
她看著麵前男人明顯不悅的臉,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到此為止。
她現在的財產好好打理一下,還錢其實不難。
如今她尚且裝作走投無路,還待在陸家的原因,是因為她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路氏這個公司看似開放,其實非常封閉,從內部入手是最好的選擇。
商稚長呼一口氣,耐著性子講,“我今天在休假,所以我是自由的,既然我說了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你們讓我走,我已經走了,現在強留我,是不是太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陸妄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笑話。
隻見他嗤笑一聲,“這個詞從你嘴裏說出來,未免太好笑。”
陸妄這話什麽意思,商稚很清楚,無非就是在諷刺她當年強取豪奪。
她視若無睹,儼然對陸妄挖苦她這件事熟悉了。
商稚沒說話,轉身就要走。
痛。
手腕似乎被人攥住,力道極大。
商稚擰眉回頭,一眼撞進那雙漆眸。
她唇角緊繃著,“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
“所以?”
陸妄哂道,“商稚,你現在整個人都是我的,我讓你休息,你就可以休息,我不允許你休息,你就不能。”
他道,“我命令你現在上班兩小時,以傭人的身份站在一邊,端茶倒水。”
空氣赫然凝固,眾人神色各異。
唯有秦子墨坐在中間,吃瓜吃的舒爽。
他看看陸妄,看看商稚,看看唐瓷,幾分鍾似乎把這微妙的關係給捋順了。
但觀棋者不語,他要看看自己這好兄弟,能不能回過味來。
忽地,一側有人和他搭腔,“秦少,今晚大家是出來玩的,要不你說道說道,讓商稚走吧,我伺候大家倒酒也可以的。”
秦子墨循聲望去,隻見唐瓷一雙眼睛水汪汪看著他。
秦子墨樂嗬一笑,“哪能讓你來呀,你可是陸妄的小寶貝,我們敢讓你倒酒,不得被生吞活剝的。”
唐瓷小臉一緊,模樣更為難,“沒事的,主要是這樣鬧下去,誰都不好看。”
四目相對,秦子墨盯著唐瓷看了許久。
這一秒,吃瓜群眾站隊了,他默不作聲站進商稚的身後。
因為他在唐瓷臉上看到了兩個字——綠茶。
於是秦子墨扭轉目光,同那邊爭執不下的兩人開口。
“我覺得唐瓷妹妹說的沒錯,這樣鬧下去誰都不好看。”
“所以商稚你——坐下唄。”
唐瓷才紅潤起來的臉赫然一白,她不敢繼續說話了。
商稚瞪秦子墨一眼,兩人從前也算半個朋友。
她開口,“秦少爺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商稚,你是不想讓醫院裏躺著的那個,好起來了?”
陸妄自認為抓住了商稚的七寸,“他後期的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
惡臭男。
商稚在心底狠狠罵了句,麵前這人除了會用渺渺當借口之外,還會什麽?
正當商稚準備回應,一側忽然有句極溫柔的腔調傳過來。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商稚的另外一隻手被輕輕拽起,她順勢望去,隻見適才去洗手間的紀春風已經找過來了。
陸妄看著商稚被攥住的另一隻手,不知為何,心生出幾分不滿來。
他莫名有一種自己東西被其他人碰了的不適感,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在孤兒院的時候,自己將那個陀螺藏在枕頭底下,次日發現被人玩壞。
這種感受,很不好。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浮上心頭,並且開始膨脹,陸妄嘴上的腔調更狠,“商稚,如果你走了,就滾出陸家。”
根據商稚和陸妄這些年的相處來看,陸妄此時瀕臨怒火中燒的邊緣。
她財政狀況確實是明朗了不少,但是她之後還要繼續待在陸家。
她是不怕惹怒陸妄的,可她不能被趕出去……
“原來你之前就是這樣對待小稚的。”紀春風似是有些生氣了。
陸妄笑道,“那又如何呢,就算我這麽對她,她這些年不還是像小狗一樣黏在我身邊?怎麽趕都趕不走。不管我做什麽,她都會乖乖臣服在我麵前。”
聞聲,商稚一頓。
她原以為自己對陸妄已經沒了半分感覺。
可聽到這些,她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