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浩源:“你也在赤宏縣?”

陸景行下意識微微點頭:“蘇染就是在這裏被收養的。她今年二十四歲半,許錦在孤兒院門口撿到她的日子,是五月十二號。”

馮浩源大腦嗡的一聲,嘴巴張了張,吐出一句發顫的“姐姐”,再說不出話。

陸景行沉了沉聲音:“我不想背著染染偷偷去查DNA,也不想讓她空歡喜一場。無論你選擇是否現在告訴馮姐,都先不要打擾蘇染。我會立刻派人去找方紅晶,在得到可靠信息前,我建議先不要輕舉妄動。”

馮浩源連連點頭,聲音激動:“同意,我也不想讓我媽空歡喜。這事太大,太突然,比是任何一個其她陌生人都震撼。你先去查,查清楚咱們再決定。”

陸景行叮囑:“浩源,你也不小了,保持鎮定。”

馮浩源拍拍僵硬發蒙的腦門,仿佛在幻覺裏:“我會的,放心。”

馮浩源點掛斷的時候,手指是抖的。深呼吸了好幾下,用涼水洗了臉,才回去找馮恒。

“媽,舅舅這就派人去查方紅晶,咱們先安穩再待一兩天。”

馮恒:“提醒他了嗎,絕對不能讓霍晉忠和傅思彤知道。”

“說了。”馮浩源坐到母親身邊,“媽,有時候緣分很奇妙,也許很遠,也許就在身邊卻不知道。所以您別著急,我相信這次一定會找到姐姐的。”

馮恒望向窗外:“隻要確認她還活著,我就會一直找下去。”

陸景行掛了馮浩源的電話,立刻給杜仲撥過去。

杜仲聽完,回:“收到,不能泄露,不擇手段,今天查清。”

安排完任務,陸景行又點開陸哲的對話框,想了下又關掉。許錦現在完全清醒的時間很少,還是不要再去刺激她了。

蘇染走過來,拉住陸景行的手:“這邊的本地小吃都不太適合你,忍忍吧。”

陸景行抬手把蘇染兩鬢的碎發理到耳後,溫暖的手指劃過她軟軟的耳廓,逗留了一刻:“能和你一起在你小時候走過的路上漫步,就足夠了。”

蘇染輕輕晃著陸景行的手,跟在父母後麵慢慢走。

蘇睿很識趣地沒打擾兩個人,跟著爸媽逛店鋪,聽老兩口唏噓時間飛逝滄海桑田。

陸景行感覺每一步都很艱巨沉重,放慢腳步,試著給蘇染鋪墊:“昨天去祥雲看了浩源的設計稿,你應該會滿意。”

蘇染故意逗他:“浩源弟弟可是十大傑出青年。”

陸景行:“我去祥雲的時候,正好有人去找馮姐。對了,馮姐之前有個女兒,聽說過嗎?”

蘇染沒在意,點頭回:“浩源跟我說過。馮姐的渣前夫在她孕期和白月光曖昧,害得她孩子快足月了,還是沒保住。”

陸景行:“昨天馮姐剛收到消息,她女兒其實順利生下來了,是那個所謂的白月光買通助產護士長,偷偷把嬰兒送走了。”

蘇染腳步一頓:“還活著?送哪兒去了?”

陸景行:“還在找,畢竟時間太久了,已經二十四年半了,而且有用的信息太少。”

蘇染沒有留意到二十四年半這個信息和自己有什麽聯係,隻是黯然馮姐和女兒失散了這麽久:“馮姐現在一定是又傷心又開心。”

陸景行:“她當時因為情緒激動摔倒,昏過去,以至於生產後連孩子一眼都沒看到。這麽多年,她一直抱著僥幸,到處去查,可惜毫無眉目。”

蘇染胸口發酸,羨慕又憐惜:“她一定是位好母親,把浩源教育得那麽好。”

陸景行:“是,她很愛她的女兒。相信她女兒也會是個和她一樣善良樂觀的人。”

蘇染垂下頭:“希望她女兒被送去了一個好人家。”

陸景行柔聲說:“馮姐是好人,雖然遇人不淑,但上天一定會垂憐她,讓她女兒遇到好的養父母,也會讓她們相認團聚。”

蘇染抬起頭,眼眸帶著水汽:“會的。”

陸景行輕撫著她發紅的眼眶,指腹沾到一縷濕潤,浸到皮膚裏,揪著他心痛:“聯想到自己的身世了?”

蘇染點頭,這是她第一次在除了姥姥之外的人麵前,沒有遮掩地流露出自己對身世的傷感和不甘:“造物主很頑劣,讓世道不公,又總是給人留一絲美好。所有人就憑著這微末的希望活著。”

陸景行摸摸她的頭:“高興些,她快找到自己的女兒了,不是嗎?我們應該為她開心。”

蘇染:“我們要不要早點回去,安慰她。馮姐現在應該很需要人陪伴幫忙。你人脈廣,手下多,一定能幫到她。”

陸景行:“已經讓杜仲幫她去查了。而且她和浩源不在薊城,我們現在回去也沒用。”

蘇染想給馮恒打個電話,又怕打擾到她,又怕她其實不想那麽多人知道這個消息。

陸景行擔心蘇染情緒陷得太深,加速把點心鋪現在的位置發給她,讓她轉換下心情。

蘇染按照地址帶著父母找過去,那裏現在是間手機營業廳。

陸景行望著繁華陌生的街道,再往前應該就是自己曾經坐過,蘇染拿著擀麵杖為他打架的地方。

蘇染看他走神,問:“在想馮姐的事?”

陸景行:“莫名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裏。”

原本想借此機會,告訴蘇染他就是她七歲時遇到的那個小哥哥。但現在這種情況,恐怕她沒法一下接受兩個事實。

隻能等下次了。

蘇染笑:“這裏也有陸三少的產業?”

陸景行把蘇染摟進懷裏:“這裏有你。”

蘇染杵了杵他的鎖骨,靠在他肩上。

蘇天磊和宋惠萍餘光時不時就偷偷看幾眼閨女和陸景行。

哎,看來是鎖定了。

宋惠萍之前無論日子過得多辛苦,也沒怨恨過貧苦。今天突然有些自責,沒能給女兒一個更好的身世背景。

心裏默默祈禱,希望蘇染未來的公公婆婆別刁難女兒。保佑女兒嫁到有錢人家別受欺負。

蘇染心裏一直記掛著馮恒的事,吃過晚飯,就想盡快回賓館,好讓陸景行去問進展。

宋惠萍心裏不踏實,拉著閨女問陸景行:“陸先生……”

陸景行和順道:“阿姨叫我景行,如果覺得不順口,叫我小陸也好。”

宋惠萍:“景行啊,那個,你住哪層啊?”

陸景行明白宋惠萍是想提醒他,不要和蘇染住一起,立刻露出老實誠懇的笑容,答:“我的房間在小睿隔壁。”

宋惠萍滿意點頭:“好,好。”

蘇染乖巧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等走廊裏一安靜,立刻悄悄溜到陸景行的房間:“快問問杜仲,查得怎麽樣了?”

陸景行揉揉她的頭:“你比馮浩源還著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也是馮姐的女兒。”

蘇染拍他手:“別貧,快問。”

陸景行一邊給杜仲發消息,一邊有意無意地說:“說起來,馮姐的女兒和你一樣大。同一年出生,而且也是五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