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隻能在夜裏出沒。

沒有人知道我們。

沒有人認識我們。

這裏是已被封印的結界……

嘉嘉,終於沒人能找到我們了……

1.

傍晚,教室裏關上了燈,些許夕陽的碎片從透明的窗戶裏灑落進來,被切割成了一片一片。

一個女生壓低聲音說道:“聽說了嗎?最近的傳聞?”

“最近的傳聞……是指我們學校後麵那座廢棄的教學樓嗎?”

“沒錯,最近有許多傳聞都和那裏有關呢。”

“不要說了,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啊。”

“現在不是逢魔時刻嗎?不說點靈異的事情就太浪費了。”

“好吧,反正現在有那麽多人在……”

“那我可要說了啊。”女生深吸一口氣,用更加低沉的聲音說道,“知道我們學校的舊校舍為什麽會廢棄嗎?”

“為什麽?”

“因為……有人自殺!”

“耶?”大家發出了驚歎聲。

“聽說以前有個女生被男朋友拋棄了之後非常傷心,一直想不開,就從舊校舍的頂樓跳下去了!”

“啊!”大家驚呼一聲。

“之後啊,在舊校舍上課的人總會時不時看到一個白影在窗外晃來晃去……”

“啊——”突然,另一個女生猛地大叫起來,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

說鬼故事的女生瞪了她一眼:“小娜,有那麽嚇人嗎?不要叫那麽大聲啦,倒把大家嚇壞了。”

叫做小娜的女生慘白著一張臉,顫抖著手,指向窗外:“不……不是……的,那……那邊!”

一群女生都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什麽都沒有啊。”

小娜哆哆嗦嗦地說:“可是……可是我剛剛明明看見一個白影……”

女生們全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臉色都像是牆壁一般慘白慘白。

嶽小燁坐在會客室裏直哆嗦。

不過不是有什麽事情令她害怕得哆嗦,而是她氣得直哆嗦。

今天顏佩佩有事不能來,淩衣遠也不知所蹤,落單的她很不幸地被人圍攻了——

“你這人怎麽那麽惡心,幹嗎一直死纏著淩衣遠不放?”這個堵在會客室門口,叉著腰盛氣淩人的人正是上一次也拿到了總分第一的第三隊的隊長兼淩衣遠後援團的團長——明慧。

“就是就是,你這人真是不知廉恥,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像你這樣的人淩衣遠會喜歡嗎?”第三隊的副隊長付豔說。

她們身後的淩衣遠後援團就像是複讀機似的不斷喊著口號。

嶽小燁簡直想翻白眼了。這些人還真是吃飽了沒事做啊,上一次她們聽說她用分數壓製淩衣遠,就罵她卑鄙無恥用分數打壓人,這一次又聽說她亂給淩衣遠滿分居然也跑過來罵她,說什麽用滿分來**淩衣遠更加卑鄙無恥,說她是想靠著可以給淩衣遠高分的權利而討好他。

反正無論她做什麽,她們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說辭。

“真受不了你們,要喊就到淩衣遠麵前喊去。”嶽小燁憤憤地說道。

“不要以為你用一些邪門歪道蒙騙了淩衣遠少爺就了不起了!他總會發現你這種賤人的險惡用心的!”明慧惡狠狠地說。嶽小燁擺擺手:“好好好,我都知道了,麻煩你們說完就回去吧,不要影響我接任務。”

明慧的高音揚起:“你居然還在妄想接到任務?哼哼,姑娘們,一起喊口號!”

一時間立刻群魔亂舞,噪音刺激著嶽小燁的耳膜——

“抵製打分團第五隊,解放淩衣遠少爺!”

“抵製打分團第五隊,解放淩衣遠少爺!”

“抵製打分團第五隊,解放淩衣遠少爺!”

……

如果說一個女人可以抵過五百隻鴨子,那麽現場可能有一萬隻鴨子在集體引頸高歌。

嶽小燁合上眼睛,雙手捂住耳朵,發揮獅吼功:“吵死了!再喊我可對你們不客氣了——”

幾分鍾後,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白癡,你要對誰不客氣?”

嶽小燁毫不客氣地說道:“就是你!”

“我?”對方顯得很疑惑。

嶽小燁依然沒有睜開眼睛,仍舊氣鼓鼓地補充道:“還有你身後那些該死的鴨子們。”

“鴨子?企鵝人,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嶽小燁猛地睜開眼睛,忽然像被雷劈到一般呆立在了原地——麵前就像是上演了一場魔術般,那一萬隻鴨子全都不見了蹤影,倒是變出了一個掛著銀色大耳機一臉茫然的淩衣遠。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疑惑道:“咦,為什麽?”

淩衣遠的表情似乎比她還要迷茫,秀氣的眉頭微微蹙緊:“我還想問你,為什麽門口的女生一看見我來了就全跑光了?”看來是明慧她們怕被淩衣遠知道她們的“真麵目”,所以一看見淩衣遠過來就全跑了。

不過話說回來,嶽小燁再次疑惑地看向他:“你不認識她們?”

淩衣遠回憶了一下,說道:“不認識,不過好像經常看見。”

哈哈哈,如果讓明慧她們知道自己一直支持的淩衣遠居然連她們是誰都不知道的話會不會噴出一口鮮血?嶽小燁一想到這裏,就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蹲在地上抽笑起來。

“羊癲瘋嗎?”淩衣遠拋下一句讓人吐血的評語後,又粘到沙發上去了。

真不知道他每天過來是幹嗎的,睡覺嗎?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敲門聲,緊接著空氣裏響起了一道細聲細氣的女聲:“是……滿意打分團第五隊嗎?”

“是的,沒錯。”嶽小燁抬頭向門外望去,隻見門邊站著兩個女生,看樣子應該是同年級的學生,而其中一個女生的臉色顯得特別蒼白。

“請進吧。”嶽小燁走向她們,微笑著做了個“歡迎光臨”的手勢,可奇怪的是她們並不急著進來。

隻見站在右邊梳著麻花辮戴眼鏡的女生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突然,她伸手抓住了嶽小燁的雙手,急切地說道:“拜托你一定要接下這個委托,求求你了!”

“咦,這到底是怎麽了?你進來慢慢說吧。”

可那女生執意不肯走進來,隻是用絕望般的眼神望著她說:“求求你,請你先接下來……”

嶽小燁無奈地點了點頭,說:“現在你們可以進來告訴我們是什麽事了吧?”

“謝謝。”兩個女生走了進來,這時她才留意到,那個臉色蒼白的女生居然是被另一個女生扶著走進來的。

嶽小燁小心翼翼地問道:“她……生什麽病了嗎?”

麻花辮女生聞言,神色驟然一變,而那個臉色蒼白的女生則用詭異的姿勢坐到座位上,神情顯得非常木訥而沒有生氣,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的布娃娃一般。

嶽小燁看著女生那雙沒有生氣的眼睛,不知怎麽的突然感覺一陣寒意襲來,為了給自己壯膽,她立刻衝過去推了推熟睡著的淩衣遠:“喂……起來接任務了……”

後者沒好氣地說:“別吵。”

嶽小燁齜牙,湊近他的耳邊,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拜托了……我很害怕……”

淩衣遠背著身子坐了起來,漂亮的眼眸慢慢睜開,露出又像是褐色又像是金色的瞳仁,嘴裏說道:“真是受不了你。”

兩人一起坐到了辦公桌前,就見那個麻花辮女生明顯睜大了眼睛,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淩衣遠的臉上流連忘返。

“咳咳,開始吧。”嶽小燁開口說道,好不容易才把麻花辮女生的注意力從淩衣遠的臉上拉了回來。

不過麻花辮女生的再次開口卻沒有直接說到任務,反而神秘兮兮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最近學校裏的傳聞……”

嶽小燁疑惑:“傳聞?什麽傳聞?”她不解地看了淩衣遠一眼,希望他能給予解答,不過可惜的是,淩衣遠也淡然地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你們不知道?”麻花辮女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了……”

嶽小燁苦笑著說:“我們消息不太靈通,到底是什麽事?”

麻花辮女生左右看了看,繼而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學校的舊校舍……鬧鬼……”

“咦?咦!”嶽小燁驚叫,差點就從位子上掉了下去,“鬧鬼?”

要知道,嶽小燁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了,小時候學校組織去遊樂園玩,大家都吵著要去鬼屋“曆險”,隻有嶽小燁一個人縮在角落裏,誰拉都不肯走。還有夏令營的時候,一大群小朋友點著蠟燭說鬼故事,這麽多人裏就屬嶽小燁最害怕,有淘氣的男生在鬼故事說到一半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硬生生把她給嚇哭了。

所以即使現在嶽小燁讀了高中,對鬼故事、鬼屋、鬼片依然敬謝不敏,而現在這事就發生在她的身邊,還不把她嚇得魂不附體?

“是啊,我們親眼見到的。”

一聽到她這麽說,嶽小燁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她顫聲問道:“見……見到什麽?”

麻花辮女生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般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在教室的窗外看見了白衣女鬼!”

嶽小燁倒抽一口冷氣:“啊?”

與嶽小燁的膽戰心驚截然不同的是,淩衣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聊。”

麻花辮女生臉上一僵,露出了尷尬的神情。而嶽小燁此刻則強烈地萌生出了一股想把淩衣遠掐死的想法。

“那個……嗬嗬……這是他口頭禪。”嶽小燁苦笑著解釋,“你們別在意……”

“哦,是這樣啊。”麻花辮女生點點頭,繼續說道,“那天黃昏的時候,我們聚在一起說鬼故事,忽然小娜指著窗外大叫了一聲。”說著她把雙手搭在了臉色蒼白的女生肩膀上,“她說她看見了窗外有白影子飄過……要知道我們可是在二樓的教室裏……”

“啊啊啊——”嶽小燁害怕地捂住了耳朵,“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白癡,有什麽好怕的。”淩衣遠撐著下巴,“這點事都怕還接什麽任務?”

一句話就戳到了嶽小燁的痛處,她硬著頭皮放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盡量克製住自己的害怕:“不好意思,失態了,你們繼續說吧。”

麻花辮女生說:“呃……我剛才說到哪裏了?哦,小娜說看見了窗外有白衣女鬼飄過去,再後來她就一直做噩夢,這兩天她都沒有辦法睡著,也沒什麽精神,今天就連話都不怎麽說了……”說著,她指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女生,“她就是小娜了。”

怪不得她的臉色那麽蒼白,一定是被嚇到了,真是太可憐了,嶽小燁的內心開始在“害怕”與“幫人”間激烈地翻騰起來。

淩衣遠突然問道:“那你看見了嗎?”

他居然在問委托人問題?!嶽小燁差點要揉揉眼睛確定這不是在做夢!這還是淩衣遠第一次那麽認真地對待任務呢,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麻花辮女生搖搖頭說:“沒有。”

“既然除了她之外別人都沒看見,那就可能是她的錯覺了。”淩衣遠麵無表情地說。

麻花辮女生爭辯道:“可是也有其他人說看見過,大家都在說是舊校舍跳樓的女生又回來了……”

淩衣遠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你們的委托是什麽呢?”

麻花辮女生微微低下頭:“希……希望可以讓怪事停止。”

嶽小燁剛要吐出個“好”字,淩衣遠就冷笑起來:“既然你堅信是鬼,那你以為滿意打分團是驅魔師還是祭祀?可以幫你除魔消災?”

麻花辮女生咬著下唇:“可……可是……”

淩衣遠毫不留情地打斷她,咄咄逼人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找過其他幾個小隊,而且都被狠狠地拒絕了吧?”

“淩衣遠,別這樣……”感受到淩衣遠不友好的態度,嶽小燁小聲喊他,希望他可以收斂一些。

麻花辮女生已經被他說得抬不起頭來了,隻能指著嶽小燁小聲地說道:“可……可是她都接下這個任務了。”

淩衣遠微抬下巴,淡色的眼眸和下沉的唇角顯得冰冷無情:“但我沒接。”

嶽小燁麵對眼前的情況,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一下子兩麵不是人,十分地難受。她隻好對眼前的女生賠笑道:“這樣好嗎?我們需要商量一下,等有消息了告訴你們,請留一下聯係方式……”

麻花辮女生眼神有些黯淡,她點點頭,默默地在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委托人一走,嶽小燁就開始質問淩衣遠了:“你發什麽神經啊?幹嗎對她們那麽凶?”

淩衣遠斜睨她一眼:“要你管?”

嶽小燁氣急:“怎麽不歸我管?反正不準對她們這麽凶!”

“不要接這個任務。”淩衣遠定定地看向她,嶽小燁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臉上現出這麽認真的神情。可她還是有些不服氣地問道:“為什麽不接?”

淩衣遠瞪她:“你是白癡嗎?明明那麽害怕,為什麽還要接這種恐怖的任務?”

嶽小燁聽道這話,不知為何心裏以暖,再轉念想到了各種恐怖電影裏的影像,聲音立時小了下來:“我……”

“這種委托哪個隊伍都不會接的,因為根本不可能完成。”淩衣遠斬釘截鐵地說道。

嶽小燁低垂下腦袋:“可是……那個小娜好可憐啊……”

淩衣遠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難道你還想接?任務多得是,放棄這個。”

嶽小燁對著手指,好半晌才輕輕說道:“可如果我不接,別的隊也不接,那她們怎麽辦?”

“拜托你清醒點。”淩衣遠的聲音已經降到了冰點,“不要把自己想成救世主,沒有你她們也能生存。”

嶽小燁抬起頭,一臉真誠:“可是多了我的幫助,她們總會感覺到溫暖吧?”

眼前的女生有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還有一張圓滾滾的臉蛋,然而這張並不怎麽漂亮的臉蛋此刻卻洋溢著春天般溫暖的氣息,一直彌漫著,似乎也浸透到了淩衣遠的周圍。

淩衣遠歎了口氣:“真夠白癡的。”就跟那個人一樣,莽撞、愚鈍,但意外地讓人覺得……很溫暖。

有什麽東西,似乎正在心裏慢慢地生枝發芽。

2.

“你想聽學校裏最近的傳聞?怎麽了?”顏佩佩一邊伸手整理著自己的製服領結,一邊扭過頭看向嶽小燁。

嶽小燁諂媚地貼近她:“對啊,你消息那麽靈通,總該知道吧。”

“那是當然。”顏佩佩驕傲地抬起頭,美豔的雙眸開始放光,“說到最近最熱的話題,當然是我們學校裏的靈異怪談嘍。”嶽小燁的心裏“咯噔”沉了一下,這件事果然已經在學校裏傳開了。

“不過你不是不喜歡聽怪談的嗎?上次我想講個鬼故事給你聽,你可是連絕交的話都說出來了;還有一次,我說要去看鬼片,你溜得比兔子還快……”顏佩佩如數家珍地數落起她來。

一旁的淩衣遠別過了頭,不知道是不是在暗自偷笑。

嶽小燁的臉刷地紅了,急忙伸手推她:“哎呀,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快點說說最近的怪談吧。”顏佩佩點點頭,開口說道:“聽說最近發生了很多怪事。”

“很多?”嶽小燁奇道。

“對,有人看見窗外的白衣女鬼,有人在半夜路過學校的時候發現自習教室的燈一直在閃爍,還有一次,有個班的學生早上來學校,發現有人在黑板上用紅色油漆寫滿了大字。”

“天啊,這麽多事?”嶽小燁強忍住心底的害怕,皺起了眉頭,她本以為隻有委托人說的那件而已呢。

“寫了什麽字?”一旁的淩衣遠忽然開口問道。

顏佩佩驚訝地說:“哎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淩衣遠大少爺居然也會關心任務了?”

淩衣遠麵不改色地吐出三個字:“少廢話。”

顏佩佩被堵得語塞,隻好悻悻地說:“寫了什麽我也不清楚啦,隻是聽別人說的。”

“哪個班級?”

“應該是一年五班吧,是他們班的人告訴我的。”顏佩佩說。

嶽小燁抖著聲音問道:“那……那個舊校舍的怪談是怎麽回事?”

“哦,你說那個怪談嗎?”顏佩佩想了想,說道,“這個說來話長了,據說十年以前,學校的舊校舍突然被廢棄了。說是有一個女孩子為情所困從那裏跳樓了,在這之後那幢樓裏發生了許多怪事,校方不堪忍受學生和老師的投訴,就把樓給廢棄了。而且聽說學校一直想拆掉這幢校舍,但每一次都因為各種怪事拆不掉呢,很詭異吧?”

嶽小燁忍不住尖叫起來:“好恐怖啊啊啊!”

淩衣遠重新掛上了銀色大耳機,將她的“噪音攻擊”隔絕開來。

嶽小燁一直猶豫著沒有給委托人答複,盡管她是真的很想幫助她們,但她克服不了自己內心的恐懼也是不爭的事實。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化身成以往連看都不敢看的恐怖片女主角,嶽小燁就會情不自禁地哆嗦起來。

莎士比亞說: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此刻的嶽小燁就如同那個站在懸崖邊的哈姆雷特,十分猶豫。

“嶽小燁,你幹嗎擺出沉思者的樣子來?”站在講台前的班主任拍著桌子說道。

全班哄堂大笑,嶽小燁羞愧不已,漲紅著臉說不出辯解的話來,隻好默默收回自己托著額頭的手。其實她也是不自覺地擺出這個姿勢來的,都說這個姿勢比較利於思考深刻的話題,不是嗎?

顏佩佩隔著幾張桌子對嶽小燁做鬼臉,還比了個鄙視的手勢,讓嶽小燁差點當場暴走。

班主任又在講台上敲了敲桌子:“不要指手畫腳的!自習課是讓你們做作業、看書的,不是讓你們做各種奇怪動作的!”她話音剛落,教室裏的日光燈忽然跳了幾下,繼而“啪”地一下全都熄滅了。

今天的天氣本來就不太好,快放學了,空中還是烏雲密布,天色也格外灰暗,這下連燈都突然滅了,頃刻間教室裏就已變得一片黑暗。

女生們大多怕黑,這個時候全都驚慌失措,有人甚至已經開始尖叫起來了。

“啊啊啊——”

嶽小燁是出了名的膽小鬼,她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尖叫的主力隊員。

“都不要叫了,我去看看是怎麽回事。”這是班主任的聲音。

黑暗中,有人拍了拍嶽小燁的肩膀,差點沒把她嚇出心髒病來。那人無奈地開口說道:“笨蛋,別鬼吼了,是我,顏佩佩!”

“佩佩……”嶽小燁立刻拉住了她的手,像是八級台風中的葉子一般——抖抖抖抖……

顏佩佩安撫了她一會,說道:“好像不隻我們班,就連其他班上的燈也全沒了,可能是停電。”

“全校性的停電?”嶽小燁奇道,“可外麵似乎還有燈光啊。”她鼓足勇氣站起來,向著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整個校園裏的燈都暗了下來,外麵是一片死寂般的黑暗。她又向著更遠的地方眺望了一下,學校周圍的生活區依然燈火通明,沒有半點斷電的樣子。

壓下害怕的感覺,一道疑問在嶽小燁心中升起,為什麽惟獨學校停電了?

過了一會兒,大家的眼睛似乎都適應了這樣的黑暗,慢慢地可以看清楚周圍人的樣子了。

忽然,一個女生淒厲地尖叫起來:“快看走廊上!有鬼啊!”

這一聲尖叫像是撕破了整個寂靜的夜空,讓人無法忽視。一時間所有人都向著走廊外望去,即使是離走廊比較遠的嶽小燁也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隻見走廊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一晃而過。

原本就膽小的嶽小燁此刻幾乎要暈倒了。

一時間,許多恐懼的尖叫聲又一次籠罩在星圖中學的上空。

3.

第二天便有許多女生請了病假,就連一向自詡大膽的顏佩佩也沒有來學校。

嶽小燁本來也想請假在家放鬆下心情,以便忘記昨天看見的可怕景象,可是另一個更重要的想法卻驅使著她來到學校。一大清早,嶽小燁就用會客室裏的電話打通了上次來求助的麻花辮女生的手機,鄭重其事地向她宣布自己接下這個任務了。

麻花辮女生一直重複著“謝謝”的話語,而小娜也在她的身邊,隻是聲音顯得很憔悴,看樣子可能會請好幾天病假了。嶽小燁剛打完電話,淩衣遠就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沒好氣地說道:“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居然還是接下了?”

“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嶽小燁垂下眼簾,輕聲說道,“這件事總得有個人來做,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為這件事不來學校了。”說這話的時候,嶽小燁捏緊了拳頭,眼中泛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堅定。

“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淩衣遠看了她半晌,最後那雙有些魔魅的眸子裏隻剩下了無奈,“想好怎麽做了嗎?”

嶽小燁抓抓腦袋,苦笑了一聲:“完全不知道……”

淩衣遠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後對著門口比了個“走”的手勢:“走吧。”

“咦,去哪兒?”嶽小燁奇道。

“走了就知道了。”

曾經有人說過,上帝是很公平的,給了一個人美貌可能就會拿走他的聰明,而給了他美貌可能就會奪取他的天賦。

可是見到淩衣遠以後,嶽小燁開始相信,有時候上帝也會有偏心的時候。

“拿筆記下來。”淩衣遠突然開始發號施令。

嶽小燁急急忙忙地翻起口袋——衣服口袋,褲子口袋,就連襯衫的口袋也沒放過,然後發現:“沒筆也沒紙……”她低頭說道。

淩衣遠漂亮的眸子狠狠地掃了她一眼:“拿手機記。”

嶽小燁尷尬地摸摸腦袋:“也沒有手機……”

淩衣遠停住了腳步,露出了像是看怪物似的表情。

而嶽小燁卻在思考,這段對話真是太熟悉了,是不是在哪裏上演過?

“拿我的記。”淩衣遠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超薄的銀色手機,遞給嶽小燁。

“可是……可是……”嶽小燁始終沒有伸手,有些尷尬地說,“我從來沒用過手機……不會用手機打字……”

淩衣遠萬分無奈地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開口道:“那你用腦子記。”

“好的。”嶽小燁立刻點頭答應。

淩衣遠邊走邊說:“我們首先要去判斷這件事是不是人為的。而我們目前知道的怪事有以下四點。第一,二樓窗外出現過白衣女人。第二,半夜的時候有人看見學校自習教室的燈一明一暗。第三,有個教室裏一夜之間出現了紅油漆寫的字。第四,自習課的時候全校停電,並且有白衣女人出沒。”

嶽小燁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淩衣遠接著說道:“然後我們分析一下這些情況。像是自習教室裏的燈一明一暗和紅油漆寫的字這種,完全是以人力也能辦到的。我們之所以覺得可怕是因為覺得半夜裏不應該有人會去教室,而且放學後每一間教室都會鎖門,那人也沒有道理能拿到教室的鑰匙。但無論如何,這些都有實現的可能性。而剩餘的兩件其實屬於一個類型,問題的關鍵在於那個白衣女人。這兩件事可以並在一塊兒研究。”

嶽小燁驚訝地看著他,沒有想到淩衣遠的分析能力那麽強,幾下功夫就把事情說得那麽透徹。

“出於對效率和目擊者數量的考慮,我們現在首先應該去弄清楚黑板上紅油漆的事件,因為這件事目擊者最多,而且調查起來不怎麽花時間。所以現在最主要的事有這麽幾件,一是先要去確認一下一年五班的黑板上紅油漆事件,主要是要知道到底黑板上寫下了什麽字,這對完成任務有很大的意義。二是因為這件事情隻可能發生在晚上,所以我們要去安全科了解一下情況。”

沒想到淩衣遠難得開口,居然出口成章,一下子就說了那麽多,嶽小燁根本反應不過來:“再……再說一遍好嗎?”“……”

嶽小燁按照淩衣遠的指示,走到了一年五班的教室門口,隨便逮了一個正在走出來的男生問道;“你好,我是滿意打分團第五隊的隊長,請問你們班長在嗎?”

男生衝著教室裏麵喊:“班長,有人找。”

“來了。”一個女孩從教室裏走了出來,嫣然一笑說,“小燁,你找我?”

“蜜兒?”嶽小燁驚訝道,“你是一年五班的班長?”

唐蜜兒笑嘻嘻地側著頭:“怎麽了?不像嗎?”

“不是啦,我找你有事,出來一下好嗎?”說著便帶著唐蜜兒來到淩衣遠身邊。

淩衣遠見到唐蜜兒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隻是淡淡地問了一聲:“你是班長?”

唐蜜兒指著自己調皮地說道:“如假包換。”說著她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淩衣遠一番,自言自語道,“不過我總覺你長得很眼熟。”

嶽小燁幹笑兩聲,偷偷地瞄向淩衣遠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心想:那是因為你在女仆店天天見到他……

事實上嶽小燁並沒有把淩衣遠男扮女裝的事情告訴唐蜜兒,隻是一筆帶過說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唐蜜兒到現在都不知道小衣是個男生的事實。

淩衣遠咳了一聲,繼續問道:“你們班是不是在某天早上發現黑板上有用紅色油漆寫的字?”

唐蜜兒點頭說道:“問這個你可問對人了,那天我和幾個朋友一起來到學校,大概在早上六點半左右,那個時候校門才剛開,我們一走進教室就嚇了一大跳,教室裏好濃的一股油漆味,黑板上被紅色油漆塗得一塌糊塗了。”

“究竟是哪一天?”

“應該是上周二。”

“紅色油漆塗的內容是字?”

“對,寫了整整一黑板的‘死’字,把我們都給嚇壞了。”

“字寫得怎麽樣?”

“很淩亂很潦草,不過總體來說字還不難看。”

“是這樣啊。”淩衣遠若有所思。

他們的一問一答讓嶽小燁聽得一陣哆嗦,又完全插不上嘴,隻好眼巴巴地看著淩衣遠,希望他能夠做出一些解釋。

像是讀懂了嶽小燁眼中的期盼,淩衣遠忽然說道:“應該是很厭世吧。”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大概。”隨後,見嶽小燁依舊一臉茫然的樣子,隻能無奈地搖搖頭,不打算再解釋了,他轉頭繼續問唐蜜兒,“還有,誰有你們教室的鑰匙你知道嗎?”

唐蜜兒仔細地想了想:“應該是三把,我們班主任有一把,我有一把,還有一把在安全科。”

“沒有其他的學生有?”淩衣遠微合起淡金色的眼眸,沉聲問。

唐蜜兒肯定地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那你的鑰匙有沒有掉過?”

“沒有。”唐蜜兒巧笑倩兮,“我怎麽會那麽馬虎呢?”

“我知道了。”淩衣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問道,“你們班有沒有一直缺席的學生?”

唐蜜兒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回答道:“並沒有一直缺席的學生啊,就算有人請假大多也隻是一天或者半天而已,連續請假的人也沒有。”

“好的。”淩衣遠輕描淡寫地頷了頷首,扭頭就要走,完全沒有認真道謝的意思。

嶽小燁對他的傲慢態度十分無語,隻好合掌對唐蜜兒笑著補了句“謝謝”。

4.

淩衣遠真是個傲慢無禮的家夥。嶽小燁在心裏又一次加深了這個認知。

他即使去安全科,麵對老師,也依然是那麽囂張。

“每個班級有幾把鑰匙?”淩衣遠對年事已高正在喝茶的鍾老師這樣問道,沒有任何前綴或語助詞。

嶽小燁咋舌,隻好幫他續上後半句話:“請問。”

就看那個鍾老師啜了一口清茶,似乎久久沉浸在茶香中,老半天才答道:“每個班級的鑰匙應該隻有三把啊……”

淩衣遠蹙著好看的眉毛,重複道:“班主任一把,班長一把,還有你這裏有一把,是這樣沒錯吧?”

“是啊,沒錯。”似乎還在回味清茶的甘甜,鍾老師十分悠閑地答道。

“那你最近有遺失過班級的鑰匙嗎?”

鍾老師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答非所問:“你們是誰?為什麽問這麽多?”

淩衣遠一揚手,嶽小燁就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說道:“我們是滿意打分團第五隊的成員,我們是來調查最近的一起事件的……”

“噢,原來是公幹啊。”

“呃?”嶽小燁一頭霧水。

鍾老師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幽幽說道:“像你這樣的小孩子,大概是聽不懂我們這種老頭的話了……”“咦咦?”嶽小燁茫然不解地看向他。

鍾老師忽然長歎了一口氣,大有憶苦思甜的架勢:“想當年啊,三軍人馬全渡江,我們還是小孩……”

“我隻想知道你最近有沒有遺失過班級的鑰匙。”淩衣遠輕咳兩聲,淡金色的眼眸露出不耐煩的神請,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鍾老師的雅興。

“好吧,我去看一下。你們坐在這裏等一會兒。”鍾老師說完緩緩地捧起茶杯,緩緩地地啜了口茶,又緩緩地放下杯子起身,最後緩緩地走進裏麵的房間……

而事實證明,這個“等一會兒”的時間相當長,以至於嶽小燁用幹瞪眼的方式怎麽也消磨不掉。

“那個……為什麽你一直在調查班級的鑰匙?”

淩衣遠連頭都沒有轉,隻是微微了轉了轉眼珠子,視線定格在她臉上,又迅速地移開。良久,隻聽淩衣遠一聲感歎:“果然是白癡。”

嶽小燁條件反射似的立刻跳腳:“淩——衣——遠——你個混蛋!再罵我,我可要扣你分了!你當我不敢扣你分嗎?”

不過話一說出來她又後悔了,明明扣分的話已經沒有效力了,她卻還是把它當成了口頭禪,淩衣遠會買賬才怪呢。

果然,淩衣遠這下連眼珠都懶得轉了,不過最後他還是淡淡地開口說道:“如果鑰匙掉了,這就證明這件事件是人為的,隻是有人拿到了鑰匙後的惡作劇罷了。”

“對哦,如果有鑰匙,那隨便誰都能進入五班教室了。”嶽小燁說著說著,忍不住用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腦袋,真是太笨了,那麽簡單的推理都不會……

就在這時,慢悠悠的鍾老師終於慢悠悠地晃了出來,就見他一手拿著鑰匙串,雖然有些著急但依然慢悠悠地說道:“完了,少了把鑰匙!”

淩衣遠的臉上波瀾不驚:“是幾班的?”

“一年五班的。”

淩衣遠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最後一次檢查鑰匙是什麽時候?”

“咦,忘了呢,好像是上周?或者是上上周?”

嶽小燁有些脫力,終於開口問道:“到底是什麽時候?”

鍾老師摁著太陽穴,又慢慢地抓了抓頭發,最後歎氣道:“真的忘記了呢……”

淩衣遠立刻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下嶽小燁一個傻傻地站在原地。她連忙鞠了個躬:“那……謝謝老師了……”

粗心的鍾老師把五班的鑰匙弄掉了,這證明了一年五班黑板紅油漆事件很有可能是人為的惡作劇。

淩衣遠的行動力非常驚人,一眨眼間便已經趕到了學校後門處的門衛室。嶽小燁一路跟在他身後,跑得有些氣喘籲籲。穿著製服的門衛壓了壓腦袋上的大帽子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幹嗎闖到門衛室來?”

喘到一半的嶽小燁立刻回答:“我……我們是滿意……滿意打分團第……第五隊的……成員……為了調查……調查一個事件……來的……”

“滿意打分團啊……”門衛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然後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們有什麽事?”

“學校的大門和後門都有攝像頭嗎?”淩衣遠發問。

“對,都有。”

“能給我們調出來看一下嗎?”

門衛義正嚴詞地拒絕了他:“這怎麽可以呢,這可是學校的財產。”

淩衣遠又是一揚手,掃了嶽小燁一眼,示意她上場。

這時嶽小燁已經喘完氣了,對於淩衣遠的指手畫腳她還是相當有意見的,覺得自己可能被他當成了小跟班,還是個非常好用的小跟班。

她狠狠地白他一眼,但還是上前跨了一步,雙手握拳放在圓滾滾的臉蛋下麵,擺出了一副天真浪漫的樣子:“叔叔……”聲音甜膩得連她自己都受不了,“拜托你了,這對我們很重要很重要,如果不看錄像,我們就會完不成任務,完不成任務不隻是我們的事,還是委托人的事,委托人是兩個很可憐很可憐的女孩子,她們真的好可憐好可憐啊,睡不好吃不好……”

門衛顯然也被這麽嗲的聲音震撼住了,黝黑的臉上開始扭曲起來,終於他無限恐懼地按著胸口說道:“我給你看給你看,拜托你不要再這麽說話了,太嚇人了!”

嚇人?嚇什麽人?一個女生麵對著大叔義正嚴詞的拒絕開始發嗲撒嬌,一直鬧到大叔心生愛憐無奈地同意……電視裏不都這麽放的嗎?為什麽她這麽做,大叔卻說嚇人呢?

就在嶽小燁瞠目結舌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瞟到了一旁的淩衣遠,雖然他盡力掩飾,但他……顯然在笑!一定是在偷笑!

太可惡了!

“上周二大門的錄像在這裏,後門的錄像是這盒。”門衛從層層疊疊的錄像帶裏抽出兩盤放在桌子上。

淩衣遠說:“可以放給我們看看嗎?”

“好吧。”門衛無奈地點頭,把一盤錄像帶推進了錄像機裏。

淩衣遠繼續問道:“晚上一般幾點關校門?”

“一般是八點半,如果有補課什麽的可能會再晚些。”

“那上周二有補課嗎?”

“沒有。”

“那你們什麽時候巡邏教室?”

“八點,七點半左右會有專人打掃樓道,然後八點我們要會檢查每個教室,然後關上門。在這之後就會關上校門。”

嶽小燁終於聽明白了,如果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惡作劇,就隻能在晚上八點以後到早上六點半之前的這段時間裏畫油漆。

“那能放一下放學以後的錄像給我看一下嗎?”

“沒問題。”門衛說著按了一下快進按鈕,時間開始迅速地波動起來,直到停在了下午五點,許多學生從教學樓裏魚貫而出。時間一直快進到六點,人越來越少,到後來幾乎都是隔了很久才會出來一兩個人。

到了晚上七點以後就幾乎沒有人進出校門了。

而晚上八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這段時間裏,除了門衛和清掃的阿姨,沒有任何可疑人物出入。

門衛又放了一下後門的錄像帶,情況也是一樣,沒有任何可疑人物出入。

嶽小燁原本安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沒有人出入?那到底會是誰幹的?”難道是……

她越想越恐怖,隻覺背後一片寒毛凜凜,甚至腦海裏已經開始自動聯想到了披頭散發的白衣女鬼從眼前浮現的可怕景象……

啊啊啊!好可怕啊!

淩衣遠自始至終都沒什麽表情,隻是托著形狀美好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合上了雙眼。

5.

第二天,一天沒見的顏佩佩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走進了打分團的會客室。

她一進門,就用那動聽的嗓音歌唱道:“我親愛的同誌們,快出來迎接偉大的我……”

嶽小燁正在苦思冥想,沒空搭理她,而淩衣遠躺在沙發上假寐,更不可能搭理她,於是我們的超級美少女顏佩佩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嘟著嘴說:“本來我可是有關於靈異事件的大消息要告訴你們的……既然你們一點都沒有要聽的意思……”

嶽小燁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就連淩衣遠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嶽小燁立刻湊上去假惺惺地說:“佩佩,你可來啦,哎喲我想死你了……”

“打住,太假了。”顏佩佩一手隔開了她。

嶽小燁死命搖晃她:“那你就快說,到底有什麽消息?”

“我可是為了你們翹課了哦。昨天我去仔細地詳細地調查了一下,一個個電話問過去,打得我手機都快沒錢了……”顏佩佩眨著一雙放電的桃花眼,嘴角噙著一抹俏皮的笑意。

嶽小燁抓住她的手使勁搖晃:“快說重點!”

“上次我不是告訴你們有人在半夜的時候看見學校自習教室的燈一明一暗的嗎?我專程去向他打聽了一下。”顏佩佩拿出包裏的水啜飲了一口,繼續說道,“那是一個家住在附近的學生,他是在出來買夜宵的時候看見的,時間是在上周六的半夜十二點左右,當時把他嚇得逃回家了呢。”

淩衣遠蹙著眉頭問道:“確定是半夜十二點?”

顏佩佩肯定地點點頭:“嗯,沒錯,他說便利店的發票上也印有時間呢。”

“一明一暗的是一個自習教室嗎?”淩衣遠從沙發上直起身來,像是聽到了什麽關鍵的證據一樣,表情突然凝重了起來。

顏佩佩做了個“你很無聊”的表情:“當然是所有的教室一起閃啦,所以才恐怖啊。”

嶽小燁立刻打了個寒戰,粉嫩的蘋果臉上瞬間煞白一片:“不要說了,好恐怖……”

顏佩佩歎氣道:“真受不了你,那我就來說個不恐怖的消息吧。”

“是什麽?”

“昨天我也順便把十年前舊校舍的傳聞了查了一下,結果真讓人鬱悶。”

“怎麽了?”

顏佩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根本就沒有人跳樓,舊校舍也沒有過鬧鬼,會廢棄它的原因隻是因為舊了而已……”

“啊?那些怪談都隻是謠言而已?”

“是啊,真是太無聊了,虧我還以為可以挖出什麽爆炸性新聞來!”

嶽小燁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感到一陣脫力:“佩佩,你的愛好還真是……”

“那就沒錯了。”這時,一旁的淩衣遠忽然說道。

“沒錯什麽?”

他挑了挑眉毛,十分確定地說道:“這是一場惡作劇。”

在淩衣遠用無比確定肯定以及一定的表情定義這場怪談事件是惡作劇以後,嶽小燁感到非常愉悅,覺得根本沒有什麽好怕的了,腦子裏甚至產生了“貞子你來吧,我不會怕你了!”這種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念頭。

她甚至覺得,也許淩衣遠就是為了寬慰一直處於緊張和恐懼狀態中的她,才說出那麽讓人安心的話。

不過嶽小燁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劣跡斑斑的淩衣遠又一次刷新了他的惡劣指數。

“我不要……不行……絕對不行!”嶽小燁此時正抱住一根柱子,淚流滿麵地搖著頭。

淩衣遠站在她麵前,精致的臉龐像是一塊冰磚,淡金色的眼眸間閃爍著令人感到無比陰寒的冷意,他微啟薄唇,扔下兩個擲地有聲的字眼:“進去。”

嶽小燁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去,我堅決不去啊啊啊!”

自從淩衣遠主動接手任務之後,一開始嶽小燁和顏佩佩都樂得自在,覺得有人幫忙真是太好了。可時至今日,兩人已經發現了他冰山麵目下的真麵目!他連心都是那傳說中的冰山心!他這個人完全就是一座移動冰山啊!

他總是雷厲風行地發布命令,用凶狠的眼神和一貫冰冷的臉強迫她們行動,完全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心態。混蛋!惡魔!過分!

就在剛才,他甚至還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給顏佩佩分配了任務:“去調查清楚流言是怎麽傳出來的。”

顏佩佩立刻拒絕:“流言這種東西怎麽查?”

然後淩衣遠神色平常,連魔魅的眸底也沒有散發出任何異樣的情緒,隻是雲淡風輕地說道:“你以為我忘記你給我化女妝的事了嗎?”

於是顏佩佩的反應就像是看見眼前的一隻小白兔瞬間變成了大灰狼,尖叫一聲便落荒而逃了。

而現在,她嶽小燁就被帶到了她最不想來的地方——她們班班主任的辦公室門前。

“我不要進去啦!我不要進去……”嶽小燁隻差要哭倒長城了。班主任雖然長相溫柔,可性格卻不是一般的凶悍啊,上一次罰她寫了五百字的檢查,痛苦得她腦細胞都死掉了一大半,那半天磨不出一個字的艱難感覺她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淩衣遠臉色鐵青,這一次卻不用嘴了,改用腳——他一腳就把嶽小燁踢進了辦公室裏!

班主任立刻抬起頭,視線在她的臉上轉悠起來:“嶽小燁,你又想來寫檢查嗎?”

“嗚嗚嗚,不是的……”不要再說“檢查”兩個字了,太可怕了。

“那你是來幹嗎的?”

嶽小燁深吸一口氣,終於一鼓作氣地把話說了出來:“我想問一下,學校有沒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班主任微微笑了一下:“借宿?”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