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相信了自家兒子口中那個奇跡的白陵最終一臉肉疼得給白昱準了為期十天的大長假。
當然,秋後算賬人人都會。若是何家那小姑娘沒給自家兒子拐回家,到時候他們再來算總賬。
次日一早,白昱意氣風發地坐上了同一趟飛往春城的航班,坐在了靠過道的位子上。
裏麵的位子空空的,何一一還沒來。
為了這一場蓄謀的重逢,或許對於何一一來說,用初見這個詞更合適些,白昱用了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做足了最充分的準備。
這會兒,他穿著一件很寬鬆很遮肉很顯瘦的黑色外套,帥氣的臉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就連每一根頭發絲都做足了造型,英俊的不可思議。
白昱期待著一會兒從何一一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兒上看到驚豔的神色。
那樣的場景,想想就很美好。
何一一這天早上早早地就給她家劉女士從**喊起來了。
匆匆吃過早飯,何爸開著車子送自家寶貝閨女去機場。
或許是出於不舍,車子啟動之際何媽手忙腳亂地跑過來,爬上後車座和閨女並排坐到一塊兒,手裏還抓著一個萌萌的卡通貓眼罩。
一路上,何一一耳朵裏全都是自家老媽千叮嚀萬囑咐的聲音。
“一一,到那兒了千萬注意安全。一定要跟團走,不要單獨行動哦~”
……
“記得每天晚上給我和你爸打視頻電話哈~”
……
“防曬一定記得塗,春城日頭毒!”
……
“早晚勤加衣服,不要凍感冒了。”
……
“每晚睡前喝一杯純牛奶,安眠……”
……
“這張卡拿著,過去了好好玩啊!好吃的就吃,想玩的就玩,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不要想著省錢。”
……
何媽說著,手裏攥著一張卡就往自家閨女手裏塞。
“媽,我有錢。”何一一表情無奈,語氣也無奈,“你別擔心我了。”
何媽不由分說地把卡塞給何一一,“拿著!我也放心。”
何一一: ……
既然這麽依依不舍的那幹脆不要讓她出去嘛!
比起外頭油膩膩的食物,怎麽躺都尋不到歸屬感的酒店的大床,她更樂意窩在家裏吃老媽煮的愛心三餐,睡自己那張亂糟糟的上頭還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個毛絨絨的玩偶熊的床。
那個玩偶還是阿福走丟之後,她爸為了安慰閨女特地買給她的呢。
毛絨絨軟綿綿,摸上去手感不是一般好。
何媽一路嘮叨,何爸一邊開著車時不時還補充上兩句。
到了機場,他倆依依不舍地拉著自家閨女繼續嘮叨。
一直到了不得不登機的時候,何媽才鬆開閨女的手,把攥了一路的眼罩塞給何一一,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柔聲叮囑道,“去吧!早上起得早,飛機上睡會兒啊~”
有那麽一瞬間,何一一恍惚覺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種名叫戀家的怪癖。
看著遙遙揮手作別的自家爸媽,她那一雙小短腿沉重地仿佛灌了鉛,一步也邁不動。
她磨磨唧唧好半晌,在廣播裏的女聲操著一口標準而流利的普通話提醒乘客盡快登機的提示音中,最後定定地看了何爸何媽一眼,轉身離開了。
“一一她……”何媽語氣滄桑,憂心忡忡地挑起話頭,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何爸遞給自家劉女士一個安慰的眼神,“放心吧!出去好好玩幾天,勞累勞累身體,開闊開闊心境,她不會記起那些事兒,也會慢慢放下阿福那貓崽子。”
何媽抬頭,與何爸對視一眼,彼此眼神裏俱是滿滿的不確定。
他們已經……毫無辦法了……
何一一登上飛機的時候,上頭已經坐滿了人。
放眼望去,隻有零零星星幾個空位。
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卻發現外頭已經端端正正地坐了一個人。那優雅的坐姿,仿佛恨不能把窄窄小小的座位坐出明星發布會的氣勢。
何一一隨意地瞥了這人一眼,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這是一個胖子,還是一個英俊帥氣的胖子。
現在的人,咋都這麽不珍惜自己如此優秀的基因呢!
造作啊~
何一一暗暗替這胖帥哥惋惜著。
全然不知某人現在能這麽胖還要多虧了她當初毫無節製的投喂。
若是知道這個絕頂帥哥給自己無知無覺地毀於一旦她還不知道怎樣暗自飲恨呢!
定定神,何一一目測著兩排座位之間的距離,又暗搓搓地估摸了下自己小身板的寬度。
而後她毫無心理壓力地從這窄窄的縫隙中擠過去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全程沒有碰到這正閉目養神的胖帥哥一星半點兒。
何一一很滿意自己這有點兒小肉肉卻依舊纖細的小身板兒,果斷戴上臨登機前她家劉女士塞給她的眼罩,腦袋往椅背上一靠,老神在在地睡過去了。
表麵淡定內心忐忑等著何一一主動跟自己打招呼的白昱: ……
聽著旁邊逐漸平穩的呼吸聲,白昱悄悄睜開了雙眼,腦袋微側,視線掃到了何一一那張依舊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臉兒。
他心愛的姑娘,好像一點兒都沒變。
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一如既往的萬事不過心,一如既往的不樂意主動跟陌生人打招呼。
白昱好奇。
他離開這麽久,這沒心沒肺的小姑娘有沒有想他?
也不用太多,一丟丟就好。
或許不會吧!
白昱撐著腦袋苦思冥想好久,卻發現這才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那天,跑來他麵前示威的三隻小蠢貓不都說了麽。
他的專屬小魚幹已經分給它們吃了。
那他的床呢?那三隻蠢蠢的小貓崽是不是也睡過了?
小姑娘香香軟軟的懷抱呢?是不是也給它們享受過了?
一定是吧!
家裏還有那麽一隻熱衷於撬牆角的小黃。
一時間,白昱消沉如狗,簡直快要喪成他未來妹婿了。
剛剛,他為什麽要擺出一個帥氣的矜持的坐姿?
短短時間內就給自己釀了一缸老陳醋的白昱頓時飲恨不已。
他就應該兩條腿大剌剌地橫著,擋住小姑娘讓她無論如何也擠不過去。
那樣的話,何一一會不會軟著嗓子喊他一聲“先生。”
其實,做阿福時,他的姑娘每每嗓音柔柔地喚他“阿福”,他一顆心就好像泡在了蜜罐子裏,甜絲絲的,幸福得冒泡兒。
短短兩個小時的航程,白昱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何一一的睡顏,眼珠子轉也不轉一下,生怕少看了一眼。
偶有空乘小姐打過道經過,看到這個胖胖的帥哥癡漢的目光,對隔座睡得香噴噴的女孩子投去羨慕的眼神。
廣播裏傳來飛機即將降落的提示音,何一一恍惚從夢中驚醒,手不自覺地去尋找睡夢中那毛絨絨軟綿綿的觸感,卻隻摸到了虛無的空氣。
她剛剛……夢到了阿福。
何一一揉揉自己鈍痛的腦袋,暫時把這些糟心事兒放到一邊。
飛機高高地飛過雲層。
天空低低的,近在眼前。
白白的雲朵好像大朵大朵的棉花糖,若非隔著一層玻璃,恍若觸手可及。
何一一呆呆傻傻的,仿佛還沒從剛剛的睡夢中醒過神來,怔愣著伸出胖乎乎的小肉手,想要碰一碰窗外的棉花糖。
白昱噗嗤一聲笑出聲。
他的姑娘啊,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剛睡起來那迷迷糊糊的小模樣,此時看在他眼中,分外可愛。
何一一陡然清醒,在身旁那個胖帥哥的笑聲中訕訕地收回手,粉嫩嫩的指甲蓋不自在地摳著胖嘟嘟的手指頭。
瓷白的小臉霎時緋紅一片,燦若桃花色。
小巧圓潤的耳珠染上殷紅,幾欲滴血。
何一一一雙滴溜溜的眼珠子悄悄轉到了旁邊那人帥氣的臉上。
這人雖說胖吧!可那也是個胖帥哥。
她怎麽能在帥哥麵前做出這麽丟人的事兒呢!
一時間,何一一又羞又窘,恨不能找個地縫兒把自己完完全全給埋進去。
白昱看著這傻姑娘恨不能把自己給縮成一隻鴕鳥的小慫樣兒,心情大好,嘴角揚起彎彎的弧度,眼底的笑意久久不曾隱去。
好在,這般尷尬的時間也不長,忍忍就過去了。
十五分鍾後,飛機降落。
何一一小兔子似的一溜煙兒跑遠了。
機場裏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白昱閑庭信步地跟在後麵,看著他的傻姑娘遙遙跑在前頭。
還是這麽不喜歡動腦子啊……
這班飛機上的人,目的地都是一樣的。她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何一一拿到自己的行李箱,吭哧吭哧推著它往前走。
也不知道爸媽給她往裏頭塞了多少東西,明明裝著四隻輪子,可是推起來還是好費勁兒。
手上微微蓄力,何一一推著箱子一步一步往前挪。
突然間,手上一輕鬆,那沉甸甸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
何一一呆呆得看著從自己手心裏滑落出去的行李箱,怔愣。
一轉眼,東西落入了一隻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中。
她順著這隻手往上看,一張微胖卻不失帥氣的臉落入眼底。
那人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聲音也帶上了蠱惑的味道,“姑娘,我幫你推吧。”
胖帥哥一手一個行李箱,走起路來還能健步如飛。
何一一小跑著跟在後麵,訥訥拒絕道,“我推得動。”
上飛機前,何爸還特意叮囑她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呢。
她伸著肉呼呼的小胖手想把自己的行李箱給搶回來。
誰知那人一個閃身避開了何一一的手。
“姑娘,行行好!我減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