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高高地扔在了半山腰。

他們懵逼地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何一一這會兒已經冷得瑟瑟發抖,正自顧自環著自己原地蹦躂呢。

誰能來告訴告訴她,為什麽纜車不是直接給他們送到山頂去啊!

她一眼看過去,長長的棧道令她不由得望而生畏。

山上的空氣稀薄,何一一呼吸急促起來。

“咱們現在怎麽辦啊?”她看向胖帥哥,小心翼翼地建議道,“不然原路返回?”

白昱臉色微微發青,整個人散發著濃重的寒涼之氣。

這一看就是給冷的。

何一一在心裏悄悄對他抱以十萬分同情,手上卻很不厚道地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外套。

在這既高又冷的雪山上,衣服是怎樣都不能丟的。

她也還沒崇高到自我犧牲一下給別人送溫暖,相當沒義氣地默默在心頭嘀咕了句“抱歉”。

胖帥哥還是繼續忍著吧!

來得匆忙根本沒作好旅遊攻略的白昱默默苦逼著。他看了眼凍得兀自跳腳的何一一,又默默地緊了緊自己幾乎冷成冰塊的手。

不過即使如此,他看向何一一的眼神裏也寫滿了不認同,“怎麽能半途而廢呢!”

白昱目光掃過長長的棧道,毅然決然地做出決定,“走!咱們爬上去。”

說完他伸手拽過何一一的胳膊,拉著她勇氣十足地往棧道走過去。

踩上棧道的那一刻,何一一忍不住地腿腳發軟。

她聲音顫顫巍巍地和白昱打著商量,“白先生,要不……咱……咱回去吧。”

白昱轉頭,看了眼小姑娘慫慫的小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愉悅的笑意。

他努力繃住嚴肅的麵容,聲音肅然又堅決地拒絕道,“山頂風光無限好,咱一定得去瞧瞧。”

協商無果,何一一軟手軟腳地跟在胖帥哥後頭,恨不能淚流滿麵。

她怕啊!

這麽高,掉下去鐵定粉身碎骨。

最後這幾百米的路似乎走得格外艱難,何一一手腳發軟,呼吸急促,還有點兒喘不上氣兒。

她戰戰兢兢地回頭看了一眼,路程還沒過半。

人生怎的如此艱難,就連出來旅次遊都這麽不容易。

何一一內心滄桑,一臉的生無可戀。

她快走不動道兒了呀。

胖帥哥步子依舊平穩,看得她心生羨慕。

白昱屏息,耳朵支棱起來捕捉著小姑娘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機會來了!

他把貓咪背包拿下來往胸前一垮,後退兩步,直直地站在何一一前麵,然後雙手向後一扒拉,雙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小姑娘就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他背上。

何一一整個人還處在一種大寫的懵逼狀態,僵手僵腳地趴在胖帥哥寬厚的背上,腦袋暈暈乎乎轉不過彎兒來。

白昱開口道,“我……”

他低啞著聲音隻吐出一個字兒,話頭就被何一一急急忙忙搶了過去。

小姑娘聲音傻乎乎軟綿綿道,“我知道,你減肥嘛!”

話一出口,何一一就愣了。

說話不過腦子該怎麽治?腦科?還是耳鼻喉科?

她糾結地對著手指,囁啜著說道,“我……我很重的。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

白昱: ……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他了。而且,機智如他,之前還接二連三給自己準備了好幾塊兒大石頭。

白昱氣悶,為小姑娘的不解風情。

好半晌,他才沒好氣兒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兒,“我保暖!”

何一一悶悶地不說過了。

她又不是貂皮大衣,哪裏來的保暖功能。

不過帥哥說有,那就有吧!

反正他帥他說了算。

何一一晃了晃自己酸軟的腳丫子,平複著自己淩亂的呼吸,腦袋還時不時轉一圈兒看看四處的風景,一時間悠閑無比。

其實,不用走路的感覺挺好的,尤其背著她的還是一個胖帥哥。

他背部寬闊,看著就很有安全感。而且背部肉乎乎軟嘟嘟的,一點兒也不硌人。

何一一登時覺得自己享受到了老佛爺一般的待遇。

白昱也很享受。

小姑娘軟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的背,惹得他心神**漾。

何一一的體重算不得輕也說不上重,平日裏在九十多斤上下浮動,吃得好了,猛地飆升到最大的兩位數上也是常有的事。

再加上今天因為要爬雪山,她謹遵自家劉女士的吩咐,連著往身上套了好幾件衣服。

冬天的衣服嘛,一般都挺有分量。

白昱背上的小姑娘,整體感受起來還是挺有分量的。

他走了好一會兒,腦門兒上就沁出了汗漬,剛剛還凍得冰涼的身體一下子就熱乎了起來。

加之心頭燥熱,外界的冷也消解不下去。

白昱恨不能把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也給扒了。

短短的距離兩個人走了二十幾分鍾。一開始小姑娘還興奮地在他背上動來動去,沒多久就老實了。

白昱背著何一一登頂之後,他轉過腦袋一看,就見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一雙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

他無奈搖頭。

還是那個動不動就犯困的姑娘呢!

白昱從手邊岩石上頭的撚起一把冰冰涼涼的雪,捏成一個小雪球,壞心眼地在小姑娘白嫩嫩的臉蛋上滾了兩圈。

別說,醒神效果相當不錯。

沒兩秒鍾,何一一閉得嚴嚴實實的眼睛陡然睜開,整個人給冷得打了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白昱偷偷摸摸扔掉手上的小雪球,語氣一本正經道,“到山頂了。”

何一一抬手,隨意抹了一把臉,手指觸到冰冰涼涼的水跡。

她撚了撚手指,奇怪地“咦”了一聲,“哪來的水啊?”

白昱臉上端著一貫的表情,沒表露出分毫痕跡,聲音淡淡道,“可能雪吹到你臉上了吧。”

何一一了然地點點頭,也沒過多糾結,噌的一聲從帥哥背上跳了下去。

山頂人跡寥寥,分外寂靜。

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白昱尚未平複的呼吸,語氣訕訕,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我很重的。在家時我媽經常做肉菜給我吃。”

白昱微微點頭。

他知道啊!小姑娘是個無肉不歡的家夥。在家時給何爸何媽可勁兒寵著,一頓吃不著肉都要急得嗷嗷叫。

“我現在不冷了。”白昱表情淡淡地陳述著這個事實,還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頭指了指他那亮晶晶的腦門。

聞言,何一一臉皮抽搐不已。

她該說胖帥哥貼心,肯定了她的保暖功效呢?還是該說他捅人刀子的功夫高深莫測,不經意間的一句話殺人不見血,就能默默勾起她對自己體重的沉痛反思?

最終,何一一選擇了沉默。

她抬頭看天,看雲,看山,看雪。

眼神飄忽遊弋捉摸不定,就是不看白昱。

他們在山頂轉悠了半個多小時。

白昱習慣了做阿福時何一一趴在自己耳朵邊上說起來沒個兒把小時就停不下來的絮絮叨叨。

對於這些天小姑娘與往常大相徑庭的沉默,他無所適從。

白昱沒話找話,“風景好看嗎?”

這真是個沒趣的話頭。

可是眼下,他著實沒別的東西拿出來說了。

“好看啊!”何一一重重地點著腦袋。

陽光微涼,淡淡地灑落在這片雪山上,似乎融化在了白雪中,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她哼哼唧唧道,“可是好冷哦~”

“正好兒,我也冷。”白昱勾起唇角,聲音愉悅。

下一秒,他動作狂拽酷霸叼,一把拽過何一一,把小姑娘往後一拋,穩穩地扛在背上。

“咱們下山吧!”白昱背著何一一轉頭就上了棧道。

再來一次,何一一已經相當淡定了。

她非常自然地動了動手腳,調整到一個自己覺著舒服的姿勢,小胳膊還順勢摟上胖帥哥的脖頸。

這樣親近的姿態讓白昱心裏飄飄然。

他語氣輕飄飄的,卻帶著難以言說的認真,“何一一,我在追你,你看不出來嗎?”

神經末梢遲鈍到近乎壞死的小姑娘,是怎麽有勇氣寫言情小說的?

白昱覺得這著實是一個世紀難解的迷題。

何一一黑烏烏的眼睛瞪得溜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他竟然就這麽說出來了……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啊!

寫了那麽多小說,也曾親眼圍觀過楚楚和董壬的戀愛經過,她對這種事兒還是有那麽點兒敏感度的,自然也看出了一點點苗頭。

何一一吭哧吭哧醞釀了好一會兒,方才磕磕巴巴地跟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胖帥哥求證,語氣裏莫名帶著小小的自戀,“一……一見鍾情?”

她騰出一隻手摸上自己白嫩嫩光滑滑的小臉,麵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她媽的基因很好,但也沒給她生成傾國傾城的模樣啊!

白昱眸光深邃,語氣柔和而堅定,“不!是——日久生情。”

他既不是顏控也不是色狼,一見鍾情的事兒怎麽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喜歡小姑娘的——大概是她的傻裏傻氣吧!

這樣的回答卻讓何一一小臉上寫滿了迷茫,她不解道,“可是我們剛認識沒幾天啊!”

“好久了。隻是你不記得……”白昱語氣悵惘。

何一一有一瞬的懷疑:莫不是她失憶了而不自知?

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記憶完整,毫無空缺,就連小時候纏著老爸改名字的事兒都記得一清二楚呢!

“所以,你的答案呢?何一一。”白昱聲音低啞,語含期待。

雪山很美,很冷。

白昱很帥,很暖。

何一一小臉紅紅的,耳根子熱熱的,她聽到自己羞澀著聲音這樣回答,“那——給你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