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有個三年不言國事的國君武丁,春秋時期楚國又出了一個三年不幹正事的君王。這個人做了三年昏君,之後便一改風格,勵精圖治,南征北戰,為楚國擴展了版圖,自己也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三年不鳴

公元前613年,楚成王的孫子楚莊王即位稱王。本以為新君上台,肯定會“燒上三把火”,使朝廷內外麵貌一新,誰知道這位楚莊王根本沒有指點江山的欲望。

他上台之後,不問國政,成日享樂。要麽在宮中暢飲美酒,縱情歌舞;要麽就帶著大隊人馬四處遊獵,總之是怎麽好玩怎麽玩。大臣們向他匯報國情,他也隻是說一句話,“你們看著辦吧!”

但是,楚國並非鐵桶江山,內憂外患持續不斷。對外而言,晉國趁著楚莊王新登王位,內政還沒有理順,就把幾個一向歸順楚國的小國拉了過去,訂立盟約,讓楚國少了幾個幫手。朝廷內部的公子燮(22)和鬥克聯合作亂,甚至還把楚莊王當成人質給抓了起來,準備另立新主。若不是二人被廬大夫戢(23)梁誘殺,楚莊王這個剛剛上台的新君恐怕就要為國犧牲了。

楚莊王如此不負責任的態度持續了三年之久,這三年對於楚國上下來說簡直是暗無天日,關鍵是楚莊王固執己見,不聽別人的諫言。他甚至下了一個命令,“誰敢跑到我這裏勸諫,我就定他的死罪!”

後來,有個叫伍舉的大臣,來見楚莊王。楚莊王正玩得開心呢,很不耐煩地問道:“你來幹什麽?”

“大王,我有一個謎語要請您猜一猜,不知道您可有興趣?”

楚莊王見不是來勸諫自己,而是來猜謎語玩的,就笑道:“你說來給我猜猜!”

“楚國山上,有一隻大鳥,身披五彩十分神氣。可是很奇怪,它在山上一停就是三年,既不鳴叫也不高飛,您說這是什麽鳥?”

楚莊王可不傻,心想這家夥拐彎抹角地說我呢,就笑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鳥,這種鳥,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伍舉很高興,楚莊王這話證明他不是真正的昏君,隻要他想做好國君,就一定是一個好國君。

一鳴驚人

之後事情的發展果然如伍舉所料,楚莊王一改往日作風,每日用心處理朝政,遠離聲色犬馬(24)。這三年沉迷玩樂,讓楚莊王看清了朝廷裏哪些是忠臣,哪些是佞臣。所以,他決心改革政治,把一群慣於奉承拍馬的人撤職,又把敢於進諫的伍舉、蘇從等人提拔起來,幫助他處理國家大事。同時,他安排人大量製造武器,操練兵馬,為爭霸偉業打好基礎。

楚莊王改過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攻擊反叛的庸國,他禦駕親征,親臨戰場指揮戰鬥,經過一番苦戰終於取得了第一場勝利。之後,攻宋國,敗戎族,一直打到了周都洛邑附近。

楚莊王帶著兵馬來到洛邑,驚動了周天子,他派王孫滿去慰勞楚軍。王孫滿雖然是代表周天子來的,但是對楚莊王還是很客氣。

楚莊王假裝無意地問:“聽說周王宮裏藏著當年大禹鑄造的九個鼎,就是不知道這九個鼎有多大多重啊?”

王孫滿一聽這話不對呀,九鼎是象征周王室權威的禮器,楚國不過是一個諸侯國而已,哪有資格詢問這個?看樣子楚莊王有奪權於周天子的野心啊!

可是現在周天子勢弱,王孫滿也不敢質問楚莊王,就拐彎抹角地說道:“國家的強盛,靠的是德行,而不是鼎。楚王又何必打聽這個呢?”

王孫滿這話說得很有意思,可以理解為他在勸楚莊王不要與周天子為敵,因為周王室還沒有失德於天下,氣數(25)未盡;也可以理解為告誡楚莊王,若是有興趣奪取王權就要修煉自己的德行,不然就算拿到那九個鼎也是沒用的。

楚莊王自然聽出這話的意思,隨口說了一句算是給自己台階下:“我楚國的釣魚鉤聚在一起也能鑄出一個比九鼎更大的鼎來!”

其實他很明白以楚國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代周王室治理天下,不過這件事倒是留下了一個成語——“問鼎中原”。

楚晉大戰

從中原回來之後,楚莊王請了一位楚國有名的隱士孫叔敖當令尹(楚國的國相)。在孫叔敖的帶領下,楚國人開墾荒地、挖掘河道、獎勵生產。沒幾年工夫,楚國更加強大起來,先後平定了鄭國和陳國的兩次內亂,最後終於和中原霸主晉國起了衝突。

公元前597年,楚莊王率領大軍攻打鄭國,晉國派兵救鄭。

兩軍在邲(26)地相遇,爆發了一場大戰。晉國內部存在分歧,指揮無力,又擔心秦國趁自己和楚國大戰時從背後偷襲,打起仗來便束手束腳。

楚軍看準時機,狠準出擊,晉軍大敗,人馬死了一半,另一半想坐船渡過黃河逃命。可惜船少人多,很多人都被擠到水裏去了。水裏的人想活命,就使勁扒著船舷往上爬,船上的人怕船翻,就揮刀把這些人的手指都給砍了下來,現場鬼哭狼嚎,十分淒慘。

楚莊王沒有乘勝追擊,下令退兵,讓晉國的殘兵自行逃回。楚國通過這場戰鬥一洗城濮(27)之戰中敗給晉國的恥辱,在中原爭霸中暫時處於上風。楚莊王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相關鏈接:

絕纓之宴

有一次,楚莊王大宴群臣,大家一直喝到晚上都未能盡興。楚莊王見大家興致很高,就命人點亮蠟燭,還讓平日裏最寵愛的美人向文臣武將敬酒。

突然一陣風吹過,蠟燭熄滅了,席間一個官員拉了一下美人的手。美人立刻跑回楚莊王身邊,哭訴道:“大王,有人非禮我!我扯下了他的帽纓,請您命人立刻點上蠟燭,把那個人找出來!”

楚莊王沉吟了一下,說:“各位,今天寡人設宴,就是要和你們玩得盡興。現在請大家把帽纓都摘下來,讓我們開懷暢飲吧!”

等到大家把帽纓拿下來後,他才讓人點上蠟燭,那個被扯了帽纓的人自然也就找不著了。

七年後,楚莊王攻打鄭國,發現一名戰將特別勇猛,所到之處都拚力死戰。等論功行賞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人就是當年非禮他寵妾的人。但因為楚莊王寬宏大量,饒恕了他的罪過,所以他才這樣拚死為楚莊王戰鬥。

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絕纓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