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很沒出息的眼圈微微發澀,看著對麵的男人感覺有倒不出來的委屈。

“別哭了,哭著怎麽吃飯?”許靖軒歎息著,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替我去抹眼淚。我不說話,隻看著他,等待他給我一個回答。

服務員把飯菜都擺上來,大都是我比較喜歡吃的,他拿起筷子把鱸魚肚子上麵最嫩的一塊肉夾給我:“吃吧!”

如果是往常,我會因為他這個動作而甜蜜一會,可現在這不過是他用來逃避問題的一個障眼法。

當我小碟子裏的菜快累成了小山,他實在是沒得可夾了,見我一口也沒有吃,甚至一句話也不說,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連同我的心一起發出來“咯噔”的聲音。

“我們挑個時間去領結婚證吧?”他擲地有聲地總結性地提出了最終解決矛盾的方法,是他最大的誠意,也是他最大的讓步。

見我還是不說話,他往後把身體靠在椅背上,抿著嘴唇深深地看著我:“難道你也喜歡送花,跪地求婚的那一套?”

“哪一套?你不喜歡,也用不著把別人表達愛情的方式貶低得一文不值?”

“你能不能別這麽偏激?”

“我怎麽偏激了?我就是聽不慣你這種說話的方式,那是男子對心愛的女孩子表示出最大的誠意!”

“我想和你結婚,隨時等你點頭去領結婚證,這難道不是最大的誠意?”

“是啊,像許行長這麽優秀的男人,肯和哪個女人結婚,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應該感恩戴德、叩頭謝恩?”

“你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可愛!”

我深深地呼了口氣,覺得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吵著吵著,甚至就忘了最初是因為什麽吵架。對,是因為他和李蘭馨的關係。想到這個我越來越氣憤,他真的不懂浪漫嗎?他真的不喜歡玫瑰花嗎?還是他自己的浪漫隻會給單獨的某個女人。

“你不是很喜歡黃玫瑰嗎?”沒有經過大腦,這句話就脫口而出。許靖軒的眉毛都好像要燒著了:“你做了什麽?”

我被他問住了,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他前一秒讓我和他領結婚證,後一秒卻因為那個叫李蘭馨的女人,因為他們之間黃玫瑰的暗語,懷疑我?

他覺得我會做什麽呢,因為想要嫁給他,像小說裏的女人們一樣挖空心思地去打探他的隱私,千方百計地投其所好?如果一個女人真的愛一個男人她會在意他很多事情,誰也不願意和一個一團迷霧的人一起過日子!可現在我怎麽覺得連我今天早上向許姑姑問起的李蘭馨這件唯一的事情,也覺得那麽恥辱呢?

“不要自作聰明,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問,也不能問!”許靖軒不是沒有和我發過脾氣,而且激烈的爭吵和訓斥也不止一次,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感受到許靖軒的冷漠。他像一頭發怒的雄獅一樣,堅決捍衛著內心深處決不允許別人窺探的領地,若是誰敢踏入,絕對要,殺無赦!

渾身的怒火,頃刻間全無,剛才還昂揚的鬥誌,現在隻剩下滿心的疲憊。我聽話順從地點點頭,聲音也是變得輕柔細小:“我,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蘇茜茜,人家不許你進入他的心裏,把你當作一個侵略者般,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好和他爭辯的?

許靖軒看著我越漸平靜的表情,聽到我的道歉,臉色稍微有些緩和:“我以前和你說過,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太過虛幻,與其不切實際地想那些用不著的東西,不如把心思放在更有用的地方。兩個人要生活一輩子,靠的是責任,我是一個負責任的人,既然和你結婚就絕對不會做什麽讓你難堪的事情,你不用總是從以前的陰影裏走不出來,也不能吃過一次虧,還像個小女孩一樣夢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我可以給你婚姻,給你穩定,給你忠誠,可以給你很多連你也想象不到的東西,但唯獨愛情,我這裏沒有,給不了你,也給不了任何人。領結婚證的事情,你想好日子告訴我……”

我久久地凝視著他,這個男人長得可真好看啊,多少個夜裏我借著月光在他熟睡時候偷偷地打量著他,他的眉眼、鼻尖、嘴角……一處一處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裏。他的懷抱溫暖厚實,被他擁在懷裏入眠的感覺,像鴉片一樣讓我越來越不能戒掉。甚至有時在他抱著我的時候,我竟然還偷偷地回憶過他曾經強吻我時的感覺,那麽激烈,那麽霸道,可是心裏是不反感的呢!

我不是沒有戀愛過,我知道自己的心正在發生什麽樣的變化,知道當一個女人對男人要求越來越多,對他越來越在乎的時候,意味著的是一份什麽樣的感情。

可我終究是錯了,不屬於你的永遠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屬於你,假的東西永遠也真不了,我不能讓自己後半生永遠在虛幻和真實的婚姻中做抗爭。

一個開始就明確告訴你沒有愛情,他的生活他的心有諸多不能觸碰的婚姻,還有什麽好期盼的呢?兩情相悅,開誠布公的婚姻尚不見得能天長地久,更何況像我眼下遇到的這種情況:一句“黃玫瑰”,一個“李蘭馨”,就讓他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那麽還有更多的,我不了解的他的事情呢?

到時他又會怎樣地對我?

“許靖軒,你愛我嗎?”我想為自己的心最後爭取一下,“就算你從不期盼愛情,就算你認為婚姻隻是平淡的相守,可是許靖軒你有沒有一點愛我呢?”淚水在我的眼眶中蔓延,我的聲音極近哽咽,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如果有一點愛我,能不能試著為了我敞開心扉,不要讓我去過那種猜來猜去的日子,我不是不願意信任你,我需要一個長期說服自己的理由……”

時光的腳印在他英俊的麵龐上駐足,一分一秒的流逝沒有讓他能改變一絲的表情:“對不起!”

就這一句,把我打回原形。

“你所說的要求我都記住了,放心吧!”我平靜地低聲說,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也在調整自己的情緒,重新拿起筷子:“吃飯吧!”我把那塊魚加起來,放進嘴裏,滿口的苦澀。

“這周五怎麽樣?”領結婚證嗎?

我搖搖頭:“這周五我有事情!”

沒有人知道我對一份正常的婚姻有多麽期盼,我對眼前這個男人有過多少的憧憬,可是再卑微,我也不能因為渴望一個家就胡亂把自己嫁掉,不能因為許靖軒的優秀就放棄自己的原則。

不是我不敢深愛,不敢大膽地追求,是因為我除了自己,一無所有,輸不起。

許靖軒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有他的尊嚴和驕傲,沒有再重複這個話題,更何況,他想要和我去公正,是想讓我不去糾纏李蘭馨的事情,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還有什麽必要反複討論這個話題呢?

一頓飯我們幾乎沒有怎麽再說話,然後分頭離開。回到公司沒多久就到了工作時間,我直接去了林總的辦公室。

敲門進去,剛巧他們夫婦兩個人都在,寬大的辦公室裏傳來他們愉快的笑聲。作為女人,我真是非常羨慕倪總。他們夫妻白手起家,一直相互扶持到今天,有一對上小學的兒女承歡膝下,一家四口經常出現在公司裏,尤其是兩個小孩子,在空著的會議室裏寫作業等著父母下班,那種場麵特別溫馨。好像擁有這麽大事業的兩個人,不過就是一對普通的夫妻,可是卻那麽讓人尊敬和羨慕。

“蘇小姐,有事?”倪總笑著看我,大概也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他們的。

“林總,倪總,昨天的協議我仔細看過,想過了,我覺得沒有什麽問題,願意簽下來!”

“好!你既然同意,那麽盡快簽署下來,一式兩份,即日生效,公司馬上安排你去香港接受培訓的事宜!”

“謝謝林總,謝謝倪總!”

林總也很高興:“機會總是留給最有準備的人,任何人的辛苦付出總會在合適的時機獲得回報,年輕人最忌諱的是急功近利,付出一點就覺得吃虧得不得了,一肚子怨氣,好像所有人都虧欠他一樣。

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思路清晰、處事淡定,很難得,好好工作,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林總和倪總給我機會,我比任何一個人都會珍惜,會以實際行動回報公司對我的培養和厚愛!”這是我的選擇,工作也許對很多女人都不重要,可是我卻格外地珍惜,如果沒有愛情,連工作機會也沒有了,那還有什麽?

去香港的日子已經定好了,我還沒有找到機會和許靖軒說,我和他都越來越忙。可是老天卻好像是故意安排一樣,那天中午,我找了個空檔,去一家相對便宜的賣箱具的小店買去香港用的皮箱,在一家上海菜館外麵又看到了許靖軒的路虎車,下意識地隔著玻璃窗去尋找,竟然又看到了許靖軒和李蘭馨在一起吃午餐。李蘭馨的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溫柔,許靖軒給她夾菜……

這一幕連我心中最後的一絲褶皺也吹平了,我甚至晚上的時候從他的懷中再也難以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每次他一挨近我,我就格外的不自然。可是偏偏不爭氣的是,心明明是疏離的,可是自己的身體卻好像已經和他的成為了朋友,好幾次睡前明明離得那麽遠,可是醒來後,還是被他抱在了懷裏。

許靖軒和姑姑的感情真的很好,每天無論多晚回來,隻要姑姑沒有睡下,他都會陪她說會話。見我們兩個人很忙,姑姑也會事前叫來清粥小菜,熱一下給我們端來。

明明心離得愈來愈遠,可是家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忍不住就要適應,就再也不想離開。

這,是不行的。

從海倫那提前借了一個月的工資,不然去香港就隻有1000多塊錢了,雖然那麵的開銷都是公司負責,可是去那麽遠的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沒有一點現金在身上怎麽行?那邊的天氣已經很熱了,我用透支卡買了兩套夏天的裙裝,還有兩雙鞋子,都是去年的款式,現在打折的。

周末的時候,許靖軒加班,姑姑約了朋友出去喝茶了。我在家裏收拾去香港的東西。

這一去兩個月,我猜姑姑也不會在這裏長住的,那天還有人給她打電話,讓她早些回去。等我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她就已經離開了呢?如果是那樣,一切就都開始了新的局麵,我和許靖軒之間的“假戲”可以告一段落,我重新去外麵找房子,開始自己全新的生活,等他需要我再次配合的時候,我再搬回來,繼續陪他演戲。

如果有一天,爺爺真的不在了,我們之間的演戲關係,就可以徹底結束,從此重新歸為陌路人。可是想到爺爺那麽好的老人,我的心裏就特別不好受,心情也變得格外的複雜。

走到梳妝台前,我把脖子上的那條小金鎖的項鏈摘下來,放到裝著許爺爺給我的那支玉鐲的盒子裏,重新放回暗格中。

這間屋子不適合許靖軒的風格,卻滿足了女孩子所有公主的夢想。每到晚上關上門,就像進入了一個童話的世界,英俊的王子陪伴在你的身側,一切都讓我深深地迷戀。一幕一幕,一點一滴都已經滲透到了我的血液裏。

兩個月,這條項鏈是我本命年經許靖軒的手送給自己的禮物,我怕自己一直帶著,就會不停地想起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一切……

中午的時候許靖軒回來了,他去洗手換衣服時,我已經把提前做好的午餐擺上了桌子,都是他喜歡吃的菜。他最近犯了咽炎,我煮了冰糖蓮子粥。

他坐下來,看著還圍著圍裙的我,一臉笑意。我心裏一動,我們像是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地獨處過了。這幾天我們幾乎沒有怎麽講過話,我不是想要和上次一樣冷戰,而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他本來就寡言少語,雖然同睡一張床,可是根本就毫無交流。

有時我更慶幸自己的決定,如果這種狀況就是我能預見的婚姻,那還真是不要開始。

“今天怎麽這麽好?”印象裏,我經常加班的日子,已經很少煮飯了。

“今天有時間,喜歡就多吃一點!”說著我就不停地夾菜給他,他吃得滿臉香甜,我竟舍不得移開眼睛。

“你怎麽不吃?”

“我早上吃得晚,現在不餓呢,都是給你做的!”

“陪我吃點吧!”他拿起筷子遞給我,就是要讓我陪著他一起吃,我拿起筷子吃了幾口米飯,入喉時嗓子有點幹,可是心裏竟是一片柔軟。

“在銀行喝水的時候,放上一顆胖大海,對咽炎很有用的。開會的時候不要把時間搞得那麽長,總是講話,不讓喉嚨休息,它當然會抗議的!”

“現在就嘮嘮叨叨,老了可怎麽辦?”他伸出手來摸我的頭,我頭一偏還是沒有躲過,他的手掌就摸到了我的臉上。我一抬頭,他臉上的笑容就收住了,指腹在我臉上一寸一寸地摩挲著,一點一點地傳來他的溫度:“這幾天你瘦了!”

我微微一笑,拂開他的手:“瘦點不好嗎,我還覺得這樣更好看一點呢!”

許靖軒不以為然:“漂不漂亮有什麽關係,主要是身體健康!”

這話我怎麽就那麽不愛聽呢?什麽叫“漂不漂亮有什麽關係”,難道我不漂亮嗎?女孩子在乎的東西都被他否定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長得不漂亮?”被壓製住的脾氣又忍不住想要爆發,我撅嘴看著他。

他抬頭,目光在我臉上一掃,把碗裏的飯菜往嘴裏送了幾大口,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吞吞吐吐、靦靦腆腆地說了幾個字:“還行吧!”

馬上就要分開了,誇我一句就這麽困難嗎?

吃過飯,我搶著去洗碗,讓他到沙發上去看報紙。隔著遠遠的距離,聽著報紙“呼啦呼啦”的響聲,心裏竟是一片寧靜。窗外傳來“劈啪劈啪”的響聲,一抬頭才看到是下雨了,雨勢洶洶,窗子也跟著搖晃起來。

“許靖軒,去把臥室的窗子關好吧!”好久也沒有人答應,窗子晃動的聲音倒是聽不到了,外麵的雨越下越密,很快一片雨簾讓人看不到外麵的世界,仿佛自己所處的地方是天地之中獨留的一處空間,像是奔向2046的列車,沒有過去,沒有將來,隻有眼前。

我怔怔地發呆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繼續洗碗,垂著頭,看著手上洗潔精的泡泡,不斷地升起,不斷地破滅。

感覺到有一雙手從我的背後伸過來,把我環在了他的胸前,手裏一頓的時候,他就把下顎抵在了我的肩頸處。微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肩頸處,他一動不動,就那麽抱著我,不是緊緊的,卻剛好可以把我圈子懷中。

我心中一動,看著窗上的一片水光,看著廚房之外滿室的昏暗,拒絕去思考任何問題,突然扭身,點起腳尖,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我感到許靖軒渾身立刻緊繃起來,變被動為主動,像是積攢了一世的熱情,用力地吻住了我。我的手上都是洗潔精的泡沫,不能攀住他的肩膀,不能摟上他的脖頸,隻有嘴巴被他含住,像是一片沒有依靠的浮萍,隨著他吻我的力度,兜兜轉轉。

他的吻炙熱而激烈,我幾乎不能承受,可是他還嫌不足,像是怎麽吻也覺得不夠,不夠,永遠不夠。一陣天旋地轉,他把我推到了廚房的牆上,讓我的後背貼著冰冷的瓷磚,身體緊緊地擠著我,唇齒間更加地渾然忘我,我幾乎馬上就要窒息,左右地擺著頭,發出嗚嗚的聲音,他索性用手扶正了它,讓我正麵對著他,再也不能閃過!他閉上眼睛,包裹吮吸,隔著衣服感受到他砰砰的劇烈心跳。我再也不顧,直接用手環上了他的脖子,這個動作讓他渾身又是一震,屋裏的光線越來越暗,他一路吻著我,從廚房到客廳,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瘋狂……我眼睛看不到,腳下也用不到力,就那樣被他帶著往前走,腳下一個不穩,碰到了一個硬物,我一個踉蹌,連他一起都倒在了沙發上,他的重量完全壓在了我的身上。這一刻,他離開了我的唇,隻那樣看著我,他眼中的我是那麽陌生,臉色緋紅,嘴唇嬌豔欲滴,一雙眼睛裏又那麽滿的柔情隨時都可以溢出。他一動不動,像是被蠱惑般,不受控製地又吻上了我,隻是這一次不再是我的唇,而是暴露在微敞的領口處一抹白皙滑膩的肌膚。

一陣陌生又難耐的聲音破口而出,我的臉一陣滾熱。刹那間,他的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吻著我的唇不再是小心地觸碰,而是發動著侵略性的攻擊……殘餘的理智讓我有了瞬間的警醒,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告別的吻,不是這樣的,不是的……費力地推開他,他依舊沒有停下來,直到我一次又一次大聲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終於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伏在我的身上,我以為他會和我說對不起,可是這次他沒有,隻是一遍一遍地說著:“茜茜,茜茜……”

事情超出意外,好久才讓尷尬淡化,窗外下著雨,許靖軒坐在沙發上上網,我在臥室裏收拾東西。終於一切都整理好了的時候,我走出來和他說:“許靖軒,有件事和你說一下!”

“嗯!”

“公司派我去香港學習2個月,機會挺難得的!”

許靖軒放下手裏的東西,眉頭一皺,非常不高興地說:“什麽培訓要兩個月這麽久?”

“嗯,設計師的係統培訓,參加培訓的人有機會被推薦參加一個設計師的比賽。”

他一直沉默著,好半天歎了口氣說:“要是不錯的培訓,倒是應該去!”

“什麽時候動身?”

“明天!”我心虛地說完,竟有些不敢看他,隻能補充解釋著,“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可這幾天你太忙了!”

“哦?是嗎?”我感覺許靖軒的目光像兩道犀利的劍,嚇得我不敢抬頭。可是轉念一想,我是去培訓,又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幹嘛非得征求他的同意啊?他這些日子半夜回來,不也從來不和我打招呼嗎?我又沒有像上次那樣給他留紙條,我是提前30幾個小時通知他,他還想怎麽樣,總好過我求著他問一個問題,都被他一口回絕。

上次何仲康給我多打了幾個電話,他都一萬個不樂意的樣子,他和李蘭馨一起吃飯,跳舞時怎麽從來不要求他自己?隻需官兵防火不許百姓電燈,霸道自私的大男子主義。

“是的,都準備好了,回頭我到了那給你打電話!”

“你父親管你那麽嚴,你自己一個人去過那麽遠的地方嗎?當心被人賣了。”他冷笑著問。

“沒去過,所以才想去,現在不是沒人能管我了嗎?”我也有點生氣了,我是沒見過世麵,哪也沒去過,可是用得著那麽笑話人?”

“是沒人能管你了,這個家就是旅店,來來走走隨心所欲,不過這次倒是進步了,沒有留什麽紙條!”記仇的男人,還想著上回的事情。

“我們別吵了好不好,就明天一天的時間了,難道你不想留給我一點好的回憶嗎?”明明剛才還那麽熱烈擁吻的兩個人,現在就像是隔著一道寬廣的銀河,咫尺天涯。這麽說著,連表情都變得傷感起來。

“什麽叫最後一天,莫名奇妙!”許靖軒一甩手走進了臥室,還把門帶上了!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姑姑打電話來說,如果一直不停,她就住在老同學家,今晚不回來了。我心底苦笑,連老天爺都想給我和許靖軒創造一個難得的獨處時間,可是許某人偏偏不領情,非要搞得劍拔弩張。

我無事可做,就把電視打開,隨便撥台。

這時就聽見臥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許靖軒手裏捏著兩張紙眯起眼睛看著我。他很少有這樣的表情:沒有怒意,很平靜,甚至嘴角還有冷酷的笑紋。可是遠遠地站在那,讓人感覺那麽無措,甚至連沙發都像是有針在紮,再也坐不得了。他的目光是從沒有過的疏遠。

“這是什麽?”幾個字,清朗的聲音如同玉碎。

我走過去,剛想拿過來,可是他卻死死地捏著,隻能就著他的手去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我和奧翔公司簽的保密協議。不敢放在單位才拿回家裏收好,可是這男人竟然翻看我的東西?

用力去奪,已經被他先搶了過去,用力地一團,還不解氣,幹脆直接撕成了幾半,扔在地上。

“兩年不能結婚?你簽字了,你有何任何人商量過嗎?不是你說要開始以婚姻為前提相處的嗎?”

“怎麽了?”我弱弱地問。

“怎麽了?”他笑得越發刺目,“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回來了,所以才說什麽最後一天?”

被道破了心事,沒有做錯,可是臉一陣陣熱浪滾燙。

“剛才那麽勾引我,蘇茜茜,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你以為我許靖軒就非得娶你不可嗎?你以為我許靖軒真的離不開你?”

我勾引他?心像被一把利劍刺中,巨痛後,一抽一抽地疼,竟連呼吸都是難以承受了。

“我很有自知之明,從來都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對於許行長,我……從來都……高攀不上!”

“蘇茜茜,我以前認為你可憐,想給你一個安穩的家,可是我越來越發現,你其實根本就從來都不需要我。任性胡鬧我都可以忍受,可是你竟然把我們之間的關係這麽不當回事?天天睡在一張**,看來你根本就無所謂,倒是我多事了,原來你和那些女人也沒有什麽不同!”他氣得嘴唇直哆嗦,咬牙切齒地停住了,像是不知道再找出什麽詞匯形容我才能解氣。

我很可憐,所以他同情我;因為睡在一張**那麽久,所以他求婚向我負責?我的淚水不停地往外流,怎麽樣都沒法停止,用手指著他說:“許靖軒……你太過分了!”

“是我過份,還是你過份?”

“許靖軒,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你還真以為你開口求婚,別人就都得感恩戴德地嫁給你嗎?”我用手捂著臉,泣不成聲。

“好啊,不嫁正好,我也沒再打算娶你……”

許靖軒換上鞋,直接下樓奔進了大雨中……再也沒有回來。

香港的夜色真的很美麗,五光十色的維多利亞港,鑒證著這座久負盛名的東方之珠。

我的英語很好,可是廣東話就不怎麽聽不懂,有人和我過來說話,他聽普通話也費勁,我就同他們講英語。課餘時間,講師熱心地安排人帶我們去吃香港的小吃,走走停停地拍照,幾天過去,日子倒也沒有想象的那麽難過。

隻是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何仲康。他領著一個香港女孩子從酒店裏出來,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是不是兩人剛剛開過房。

看到我,他也是一愣,遲疑了好久,打量我半天才緩緩地走過來,說了一句廣東話,因為是我的名字,這句我聽懂了!

他嗬嗬一笑,低頭和那個女孩子不知道說了什麽,她無奈地撇撇嘴,上了身後開過來的一輛奔馳車離開了。

“蘇茜茜,我以為是做夢呢,你怎麽會來香港?”

“因為工作的關係,你呢?”遇到了,總不能不說話。

“你竟然不知道?”何仲康像看怪物一樣挑起了眉毛。

“我怎麽會知道啊?我又沒有千裏眼,難不成還跟蹤你?”

“難道你不知道耀揚集團是香港的上市公司?”

我這才想起了,他是耀揚集團的太子爺,好像家也在香港!

“那些人是你的同事?”我想說是才認識的學友,可是又不想被他刨根問底,就索性點點頭。

哪知他自己竟然走過去,衝著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麽,那些人都是一臉笑容,然後紛紛和我說“beybey”。

“何仲康,你幹什麽?”

“既然來到了香港,怎麽也得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

“不用了。我來了幾天了該玩的,該看的也差不多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回酒店了!”

“蘇茜茜,你很怕我?”

“不是啊!我隻是覺得我們之間的交情還沒熟到那個份上!”

“哦,熟到什麽地步,才可以?”他壞壞地笑。

這個?我根本沒有異性朋友,所以也無從比較。我不是怕他,而是對任何男人都心存顧慮,都會保持適當的安全距離。

“香港晚上的治安很不好的,你的同事們都走了,要不我幹脆送你回酒店吧!”我沒有點頭答應,糾結地看著他。

“蘇小姐,你要知道,我在香港要想知道你住在哪裏,那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你可以隱瞞也沒有用的。再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像一個壞人了,多少女人想讓我送,我都沒有那個閑功夫。”

不能拒絕,我們就順著維多利亞海灣一直往外走,新鮮的海風迎麵吹來,讓人感到一陣愜意。

“以前來過香港嗎?”

“沒有,第一次!”

“覺得好嗎?”

“很好,就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越來越多的內地人來香港,本來地方就小,所以自然越來越擁擠!”

“擁擠的是普通人,聽說有錢人都住在半山上,豪宅別墅,舒服得很呢!”我記得書裏和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

“有機會你也會去那裏住的!”他別有深意地告訴我,聽不懂,也不用理他。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繁華的商業街,這裏我認識,離我住的酒店不算很遠了,我趕快客套地說:“何先生,我快到了,你先回去吧,不用送了!”

“既然快到了,也不在乎這麽幾分鍾,我看著你走進去才放心!”

兩邊的店鋪傳來音樂聲,走過一家酒吧的門前,一個女孩子從裏麵走了出來,跌跌撞撞地摔倒又起來,嘴裏說:“滾開點,別碰我!”竟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她的身後又走出來幾個年輕人,穿著時尚,一看就是很年輕的小男生,走過來跟她調笑。

有警察過來敬禮,然後那幾個人就散了,隻剩下那一個女孩子,看樣醉得不輕。我們剛要走,就聽見她在身後喊了一句:“何先生!”

我以為聽錯了,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呢?

走近幾步仔細去看,不是別人正是盧曉倩,盧美女。

她怎麽會在這?徐斌呢?

何仲康也認出來了:“盧小姐,這麽巧啊?”

“何先生,心裏煩悶多喝了幾杯酒,結過帳去了一次洗手間,錢包就不見了,我在這裏沒有認識人,你能幫幫我嗎?”

看盧曉倩的樣子喝了是不少,可是意識還算是清醒的。這麽久了,她才看到了何仲康身邊的我:“蘇茜茜?”

我可沒有富裕的錢給她,趕快對何仲康說:“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裏很危險的,你和她父親不也很熟嗎,幫幫她吧,我就要到了,先走一步!”

這時,盧曉倩也走了過來,借著酒勁拉住何仲康的衣袖,哀哀地求著:“何先生,等我告訴父親,讓他再好好謝謝您!”

“你住哪?”

“我今天剛到的,想著一會再去找酒店,可是才到酒吧裏坐了一會就被偷了!”

暈啊,真有這種人嗎,到了香港不找酒店,先去酒吧!算了,是真是假也不關我的事情。

“好吧,我幫你去找個地方住!”他這樣一說,我馬上皺著眉頭用眼神否定他,千萬不要把她和我安排在一個酒店,千萬不要。

何仲康不怎麽耐煩地歎氣,好吧:“我幫你找個地方住!”說著拿出手機,像是要叫人來安排。可是這個時候盧曉倩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扶著何仲康的胳膊顯得很痛苦。

我之前體會過醉酒的滋味,這樣站在風口裏確實很難受。

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終於還是看見何仲康扶著盧曉倩上了一輛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