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聽得出來李蘭馨並不是故意要這麽說,也並不是在忸怩拿喬。雖然她問許靖軒是不是故意要讓她今天過來,那種無奈的悲傷流露了出來,可是想要回去的這句話,像是出自真心,她是真的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也是真的不想讓許靖軒送她……

“蘭馨,既然來了就住下吧。你住在爺爺這,你父親才不會擔心,其實他也是為了你好,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疼愛你的,你是他的掌上明珠,一直對你那麽好,你應該學著體諒他。”

“是,他是真的疼愛啊,我這輩子就毀在他的‘疼愛’上了!”

我被李蘭馨的這句話深深地震撼住了,她的聲音悲憤中透著剛強,細聽之下,每一個字都有微微的顫音,那是怎樣的恨才能讓她用這種口氣說出這句話來呢?而且對象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更何況,許靖軒絕對是愛憎分明,他教給我做人應該“以直抱怨”,依照他的處事方法,他是絕對不會隨便安慰別人的。

“你就住在爺爺這吧,你去別的地方我也不放心!”許靖軒的口氣絕不是客氣,那種關心是發自內心的。這種關心對我來說並不陌生,隻是不同的是,他對李蘭馨沒有霸道的要求,而是溫和的商量。

“靖軒你不要管我的事情,吃過飯我就走了!”這句話很耳熟,突然想起來,第一次在許靖軒公寓裏見到李蘭馨的時候,許靖軒也是用這種決絕的口氣對她說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也許這才是兩個正常的情侶鬧別扭時的口氣吧,可是既然彼此相愛,又沒有家庭的反對,為什麽不在一起呢?而許靖軒和我之間的糾糾纏纏又算是什麽?

聽到身後傳來爺爺拐杖拄地的聲音,我才趕忙抬起腳走了進去。雖然隻有四個人,可是長長的餐桌擺滿了豐盛的食物,王嬸的手藝真的很好,爺爺坐在中間,我和許靖軒坐在左側,李蘭馨就坐在我們的對麵。

餐桌上的氣氛很怪異,我索性低頭吃菜,任何人夾給我的,我都來者不拒。

偶爾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李蘭馨也是和我一樣一直在默默地吃東西。雖然看得出,她吃得很幸苦,但是還是盡量想要做到最好,不願掃爺爺的興致。何仲康說得對,她不是一個嬌縱的女孩子。

“爺爺,吃過飯,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您!”吃過晚飯,窗外已經是星月初升,半山好像也沒有市中心那麽炎熱,此時陣陣清風,正是散步的好時候。

“蘭馨,你要回家嗎?”爺爺歎了口氣,輕聲問她。

“是的,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如果靖軒沒有結婚,我就讓他送你回去,可是現在他畢竟結了婚,你父親又一直想要撮合你們兩個人,所以我不能讓他這麽做。你要是回去我就派司機送你;你要是想要去住酒店,或者去其他人那,就給我留下來。爺爺這空房子很多,哪也不許去!”

我細細品味著爺爺的這句話,我大概有些明白了,無論許靖軒和李蘭馨之間是怎樣的過往,有一點可以確定,李蘭馨的父親是非常想要李蘭馨嫁給許靖軒的……

“爺爺,您別這麽說!”第一個反應激動的並不是李蘭馨而是許靖軒,他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幾乎是沒有過度,一臉愧色地看著李蘭馨。

可是爺爺已經收起了笑容,不怒自威,隻沉默著就讓人根本不敢再反駁一個字。和很多時候的許靖軒非常相像。

這些日子以來,我知道許靖軒最是孝順他老人家,這個時候即便是再心有不忍,但也顧念著老人的病情,他也不好再多說半個字。

李蘭馨的臉更是漲得通紅,但是竟是先一步比許靖軒冷靜了下來,用手攪著自己的衣襟下擺,強迫自己對爺爺說:“我知道的!”

“你一向是懂道理的,不像那些被慣壞的女孩子不知分寸,早先靖軒一直不肯結婚,現在終於成家了,有些事情放在以前是平常事,現在就得重新掌握分寸。雖然我沒有教好靖軒的父親,可是靖軒從小到大是讓我非常滿意的……”

飯後,爺爺讓李嫂帶著李蘭馨去看房間,讓許靖軒單獨和他去書房。我一個人走到外麵去散步。香港寸土寸金,這個地方這樣的一座小樓還有草坪花圃,不算大的地方,也定是價值不菲。

走著走著竟然看到了一排矮籬前駕著一個木質的秋千。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極遠處若隱若現的海灣。晚風襲來,輕輕吹起我的裙擺,深深地呼吸著,情不自禁地坐了上去,輕輕地晃動著身體,隨著秋千擺動著。

許靖軒和李蘭馨非之間是非正常朋友的關係,這一點絕對不是我胡思亂想瞎猜出來的。曾經有穆亦宸的暗示,有許姑姑的提醒,今天又有爺爺的警示,多個故事的版本在我腦海中交替浮現。

隻是許靖軒和李蘭馨的之間的事情都無法與現實或者小說中的情節相吻合。既不是雙方家庭幹涉有人棒打鴛鴦導致有情人無法終成眷屬,又不是神女有情襄王無夢,襄王最終拋棄公主愛上灰姑娘的童話故事,而李蘭馨也不像是大多數小說裏,舊愛歸來,不惜一切手段要搶回變心王子的邪惡女配角。

可是許靖軒眼中的憐惜不是假的,李蘭馨臉上的哀傷,任是我如何選擇忽視也不能騙到自己。

李蘭馨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我一無所知。“爭奪愛情的女人”我見得很多,比如蘇紫涵,比如盧曉倩,比如林豔梅……甚至被小三的“林菲兒”,她們無一不是理直氣壯地活著,滿腹的委屈,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們苦衷,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命運坎坷的女人。

可是李蘭馨不是這樣的,我甚至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和自己有些相像的影子,她活得不快樂,可是卻極力地掩飾自己,不讓別人看到她的傷,看到她的痛。我甚至猜想,如果一開始不是許靖軒主動接近她,主動幫助她,或許她不會像現在這樣頻頻地出現在許靖軒的視線裏,剛才看著她孤單轉身的背影,我甚至有些心疼,仿佛看到了一個孤單無助,卻依舊讓背脊挺直的自己……

我回到房間,找不到許靖軒的人影,王嬸說爺爺已經睡下了,她一邊給我們鋪床一邊說:“早年靖軒和他姑姑住在一起,放假的時候有時會來爺爺這,那時李小姐倒是常來玩,都是小孩子時候的事情了,爺爺年紀大了,倒是喜歡小題大作了。”

“靖軒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個孩子最是有出息,不但書念得好,做事也有板有眼。奶奶活著的時候就說,兒子不像爺爺,倒是這個孫子頗有他爺爺年輕時的風範!

剛才我在外麵看見靖軒和李小姐一起說話。你放心吧,靖軒不是那種沒分寸的人。再說,要是他們彼此有情,雙方的家長高興還不及呢,靖軒何必又另娶別人。你不知道啊,當年李小姐的父親親自找爺爺說過她和靖軒的婚事呢!”

“然後呢?”這個倒是我沒有想過的。

“兩邊家世相當,李小姐也是眾多女孩子中最為拔尖的,爺爺自然也樂意促成,可是李小姐像瘋了一樣不同意呢,跑進來時全沒有了平時大家閨秀的樣子,哭得泣不成聲,就是要推著他父親離開,死了也不同意。”

“竟會是這樣啊!”我自言自語。王嬸倒是笑嘻嘻地說:“人家姑娘不同意,事自然是不能再談了。爺爺不再搭理,他們家就直接去找靖軒的父母談這個事情,可是最後因為李小姐自己的意願堅決,隻能作罷。後來也不知怎麽的,靖軒的父親倒給李小姐父親的生意上幫了不小的忙,兩家倒也沒有變得太尷尬。”

“那許靖軒呢?”

“唉,靖軒那時倒是一直在香港,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他本就不是一個情愛外露的孩子,我就更不好猜他是怎麽想的了!”

看著我驚呆的樣子,王嬸語重心長地說:“靖軒這麽多年也沒帶過一個女孩子回來,如今能娶到你就是上輩子的緣分。自家的孩子看著好,這輩子誰要是嫁給靖軒那是天大的福氣呢。我看茜茜你就是一臉的福相。”

月上柳梢,許靖軒還沒有回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走到樓下。剛才我獨自做過的秋千上,李蘭馨正坐在那,許靖軒站在她的身旁,輕輕地替她推著,動作那麽輕,他們兩個人都是生得極好的,此時紅花綠葉,朗月繁星,微風拂來,像極了一副意境優美的山水畫,正在我的麵前徐徐展開。

“蘭馨,對不起!”

他背對著我,我竟不知道霸道的許行長說起“對不起”來竟然也可以這麽容易。

“那麽多年過去了,我都已經快忘記了,你不要總是在我麵說這句話。”李蘭馨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海灣,整個臉都是失落和掙紮,“你現在已經結婚了,這樣對你的妻子是不公平的!”

“你是在怪我嗎?”

“我沒有,也沒有那個權利,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麵吧!”

“好的,但是隻要你有困難,我絕不會不管的,你永遠會是我的親人……”

“靖軒,你今天約我來,是有很多話沒辦法直接對我說出口吧。是因為你心有愧疚,覺得對不起我,才讓我來爺爺這,然後逼著自己拿出一個態度來。”

許靖軒不再說話,李蘭馨的表情更加無助,可是很快她就調整了過來:“靖軒,這麽多年了,我們都應該放下心結,畢竟我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20出頭的小孩子了,我很抱歉因為家裏事情總去找你,我實在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你應該更早和我說清楚,我也是女人,如果我是你太太的話,一定不會這麽大度!”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見李蘭馨還是控製不住地哭了。許靖軒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伸出手想去安慰她,但是手臂停留在半空又理智地停住了。

“最近太煩了,心情不好,和你無關的,再說我要是想和你在一起,也不會等到今天,當初是我不願意嫁給你做老婆的,你並不欠我什麽!”

“蘭馨,我希望你能快樂!”

“嗯,我會的,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她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又忍不住問道,“靖軒,你和她是因為爺爺的病才結婚的嗎?你們之間的婚姻是真的嗎?”

我手腳冰涼,李蘭馨對許靖軒果然不是一般的了解,連這個竟然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蘭馨,爺爺從小就告訴我男人頂天立地,要言出必行。可是對你,我這一生都隻能說抱歉了。剛開始決定結婚確實是因為爺爺的關係,可是現在……我會和茜茜一直生活下去,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失去她……”

夜風輕輕地吹過我的麵頰,用手一摸,竟然已經是潮濕一片,突然心底所有擔心的事情都不那麽重要了,他能和李蘭馨親口說出這句話來,就足夠了。

“這麽多年來,你的歉意已經足夠了,你有權利愛上任何人。這麽多年,我也交過一些男朋友呢,倒是你像個苦行僧一樣,就是贖罪,也夠了!靖軒,我祝福你,真心地祝福你……

這些日子我突然找你,突然總是要見你,和你一起跳舞,在你麵前哭,你是不是以為我反悔了呢?其實不是的,真的是因為我心情不好,你不用怕我傷心的。我猜要是換做其他的女人早被你狠狠地推到一邊去了,或者因為我來找你,才讓你更加看清了自己對她的感情,這很好,這一切都是天意……你忘了,我以前就說過,這輩子嫁給誰也不會嫁給你的。

靖軒你走吧,她一定是在到處找你呢……”

“蘭馨,對不起……”

許靖軒離開了,沒有機會看到李蘭馨在他走後,捂住臉泣不成聲的樣子。連我都覺得心疼……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子啊。我猜她應該是許靖軒的初戀,兩個人之間有著刻骨銘心的過去,然後許靖軒意外地傷害了她,然後高傲的公主無法原諒他,之後又和其他的男人交往,而許靖軒那個大男子主義,一直要求自己言出必行,這麽多年不談戀愛,然後遇到了我……在今夜徹底斬斷了和李蘭馨那多年前的一段愛戀。

這麽一想,我突然渾身充滿了力量,他沒有欺騙我,也沒有想過腳踏兩隻船,這個世界上的男人,並不是都會和徐斌一樣。這樣的愛情,這樣的婚姻,似乎我應該拾起勇氣去大膽追求一次……

好一會,等她漸漸地平靜下來,我慢慢走到了她的麵前。我說過,隻要我愛的人能給我真心的回應,給我一個堅持的理由,我絕不會退縮。

每個人都有他的過去,隻要他不是存心想要欺騙我,不是想要坐享齊人之福,對我的感情不是施舍,不是玩弄,是真心地想和我在一起。那我就一定回報給他100%的愛,讓他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看到我,李蘭馨愣了一下,表情有了一瞬間的不自然,然後站了起來。

同是女人,我知道她對我沒有惡意,可是也絕對談不上喜歡。

“李小姐,你和靖軒以前是同學嗎?”

“我們不是,你怎麽這麽問?”

“他和穆先生是同學,我以為你們也是!”

“我們不是同學,不過從小就認識……”

“其實那次在穆亦宸的店裏,我還看到過你一次,就是沒來得及打招呼!”

“那家店,你也知道嗎,是靖軒帶你去的?”她好像不敢相信的樣子,一臉震驚。

“嗯,是的,我們結婚的禮服是在那裏訂的。之後穆先生也不止一次地和我提到過你!”

“你不要聽他亂說,你想知道什麽,去問靖軒就好。”

我轉過頭逼視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靖軒沒有和我提過你,但是我知道穆亦宸那家店裏的黃玫瑰所表達的寓意是對你說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難得的是李蘭馨的臉上並沒有一點得意的神采,就憑這一點,我可以斷言,她和盧曉倩絕對不是一種女人,最起碼她懂得尊重別人。

我的口氣也變得愈加誠懇:“李小姐,我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我之前也經曆過一段失敗的感情。和他交往之初,我也並沒有想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既然開始了,我就是一個全力以赴的女人,我會非常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守護它、經營它。李小姐,你,能體會我的心情嗎?”

她與我對視了幾秒鍾,欣然點點頭:“我明白!我真心地祝福你們!可是我是真心希望靖軒能夠幸福,這些年他生活得並不快樂……希望你是可以給他幸福的人!”

我回到房間裏的時候,許靖軒已經換了睡衣躺在**,隨意翻看著一本書,一看就是心不在焉。

可是我卻一點也不傷感了,去浴室擦了身體,也換好衣服躺到**。

此時的許先生,又恢複了一貫對我的樣子,對另一個女子愧疚小心的口氣完全不複存在。

“傷口怎麽樣了?”他不容分說地撩開我的睡衣,小心仔細地檢查著。

然後用指腹輕輕地在周圍的地方摩挲著,不放心地又問:“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我把衣服整理好,拉起被子重新躺下。

“怎麽這麽高興?”他把書放在了床頭櫃上,擰掉台燈,心事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我高興你難道不喜歡?”身體不自覺地像他湊近。可是他卻並沒有像曾經大多數的那樣伸出胳膊摟住我,隻閉著眼睛說:“我當然不喜歡你整天哭哭啼啼的樣子,笑笑多好!”

“許靖軒,等我的傷口完全長好了,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出去玩好不好?隻有我們兩個人,不要和穆亦宸他們一起去!”

“上次開始也沒打算和他們一起的,不過這次來香港耽誤了很多事情,恐怕一時半會抽不開身了!”

“我想去呢,也不需要去太遠,大不了周六周日有時間去一次遊樂園好了!”

我這樣一說,許靖軒倒是睜開了眼睛,好氣又好笑地說:“你幾歲了,那地方有大人去的嗎?”

“怎麽沒有,我前年還去過一次呢!”說完這句話,我後悔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那我就更不去了,免得你觸景生情!”我就奇怪了,許靖軒怎麽和我說話就愛這麽霸道不講理。同樣的溫柔就那麽吝嗇給我。難道他覺得對我一直是給予者,而對別人一直心懷愧疚所以才會這樣?

決定和徐斌分手後,我一直以為我一定會很長時間不敢再觸碰愛情。即便是談戀愛,也一定不會是和許靖軒這樣的男子,可是緣分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命運會引著你向前行走。遇到就是遇到了,愛就是愛了,能不能抓住幸福,需要你自己去動手,他給了我回應,我就該遵從自己的內心,不再閃躲。

“許靖軒,我的過去你不存在,你的過去我也沒有參與,可是人活的是將來,我們都不能用過去的事情來傷害現在與你結伴同行的人。你今天讓李蘭馨一起來這裏,就是想要自己作出一個選擇對嗎?

我不會再去問你過去,既然你選擇了和我在一起,有了明確的態度,我就一定不會辜負你!無論你以前遇到了什麽,經曆了什麽,如果在以後的日子裏需要你為難,我一定會和你一起麵對,一起分擔。你欠別人的,隻要不是用我們感情,不是用我們的婚姻,我願意和你一起去償還,隻是你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欺騙。”

借著月色,我看到許靖軒眼中的自己,認真得像在宣告誓言。他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麵頰,指尖有著不自覺的微微的顫抖,眼中流露出那麽醉人的神情,像是一塊晶瑩的糖果,被我的目光溶化掉,流淌出來的都是甜蜜……

他輕歎了一口氣,用手摟住了我,開口的語氣竟是我從來沒有感到過脆弱:“我說過,和她之間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不要胡思亂想,她有困難我不能不幫,但是我以後和她見麵都會告訴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是想和你生活一輩子,至於怎麽相處我也沒有經驗,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訴我,但是不要再動不動就亂跑了……”

我突然就笑了,是啊,這個男人據說很多年都沒有戀愛過了,如何對待婚姻又怎麽會有經驗呢?

難怪他總是把責任、忠誠、男人養家放在嘴上,也許這就是他眼下對婚姻的理解;愛情就像他說的那樣,給不了我,也給不了別人;或許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還有沒有愛情這種東西。也許是從來都沒有過,也許是遺失在了某個女人身上,我一定會在今後的日子裏幫他找回來。

許靖軒很累的樣子,本來像是要閉目沉思的,可是我不停地叨擾他,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半夢半醒時,還不忘嘲笑我一句:不說話的時候急人;高興的時候,竟是個話癆!

我躺在他的臂彎中也沉沉睡去了。仿佛是這一個半月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雖然在香港的這幾日他也躺在我的身邊,也會霸道地把我摟在懷裏入睡,可是半夜醒來竟是從沒有過踏實的感覺,更體會不到任何擁有的心安。

可是朦朧中突然感覺許靖軒的身體緊繃起來,我一睜眼,原來他已經醒了,眼睛看著房頂,臉上的表情也是僵硬的。我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就聽到了隔壁傳來若有若無的哭泣聲。

那種聲音我太熟悉了,不想讓人發現,可是卻抑製不住,此時隔壁住著的,正是李蘭馨。

我沒有想到許靖軒竟然聽到了。

以我對許靖軒的了解,看到李蘭馨之前對他的拒絕,還有之前說過的話,他恐怕早就認為李蘭馨根本就不喜歡他,也絕對不會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哪裏會知道,女人的心思很難猜,我也是女人,李蘭馨對許靖軒的眼神,對他的留戀,她一定是喜歡他的,隻是從沒有讓他知道過而已。而天生清冷的許靖軒也沒有察覺到。

他對李蘭馨是不是有感情我不確定,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對她是做不到無視的,甚至那次和她一起跳舞還那般動情過。

沒有人生下來就該對你愛到至死不渝,感情都是相互的。在他給我回應之前我要保護自己,可是在他確定要和我在一起之後,我會幫助他在我們結婚之前,把別的女人從他心裏徹底根除。

那個聲音像刻刀一樣慢慢地劃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我仿佛又看到了一個個深夜裏獨自哭泣的自己。正在難耐的時候,許靖軒輕輕地抽回摟住我的手……

我的心因為他這個小小的動作又酸澀起來,但是卻很快被我壓製住了。這麽多日子以來,我第一次用手摟住了他:“許靖軒,她家裏出事了嗎?”

“她和家裏吵架了!”

“她的父親也和我的父親一樣對待她嗎?”

許靖軒聽到這句話用手重新摟住了我:“她的父親很疼愛他……”

“許靖軒,感情的路上隻能有兩個人並肩行走。一個人太孤單,三個人太擁擠,隻有兩個人才是剛剛好。如果非要三個人,那麽其中一個人肯定是要中途離開的。你今天讓她來這裏就是想要明確自己的態度,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堅持到底,否則兩個都愛,那麽注定兩個人都會傷害!”

“茜茜,很多事情你不清楚,我對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感情!”他眼中一片清明,側過身來那麽專注地看著我。我湊過去,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嘴唇,然後不等他反應就離開,閉上眼睛輕聲說:“我信你的……”

我的傷口日漸痊愈,許靖軒陪著我去複查,醫院的護士有的還記得我,全都驚訝得不得。大夫說康複得很好,再靜養一些日子就可以活動如常了。

一連幾日我們都住在爺爺家裏,李蘭馨走後,我在香港就再也沒見過她,甚至我沒有再聽到過許靖軒和她通電話。她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們她回大陸了,她和我們一樣本來就是大陸人,是後來才全家定居到香港的。現如今她的工作在北京。

而我和許靖軒經過這次來香港的小插曲後,仿佛兩顆本來相距很遠的心又拉近了許多,隻是越是相處的時間長,他好像對我越是管得多起來。

淺水灣離我培訓地方很遠,每天上課,並不方便。剛巧爺爺被人接走,我們就離開了半山,搬回宋老師的公寓裏。其實許靖軒不說我也大概能猜到,來接爺爺走的車子應該是他父親派來的。

“你父母也在香港嗎?”

“嗯!”

“你這人怎麽這樣,來香港也不回家的嗎?我父親對我那樣,你還讓我結婚時叫他參加,怎麽對自己的父母卻這麽不寬容呢?”隻是我奇怪,他這種做法連最講究禮數的爺爺竟然也默許了。

許靖軒倒也不生氣,漫不經心地說:“不去是為了避免兩看生厭,等我們注冊後肯定會帶你回去的!”

“他們知道你結婚的事情嗎?”

“知道,但是應該猜測是假的,所以並不在意。等我們真正結婚的時候,我不會不通知他們的。”

“我們先戀愛,注冊是一輩子的大事,要慎重考慮!”這是我的心理話,一旦領了那個小紅冊子,肩上就有沉甸甸的責任。從此你的人生,你的未來再也不是你一個人,無論遇到什麽,都要拉著彼此的手一起行進,“許靖軒,為什麽比女人還著急注冊啊?”

“中國近代的一位偉人說過,任何不以婚姻為前提的男女戀愛都是違反道德的!”他一板一眼地說,鄭重的樣子把我逗笑了。

培訓已經進入了尾聲。我在香港的時間也不多了,下課後老師帶著我們一起去吃飯的時候也比較多,這些日子裏大家已經很熟悉了。尤其是在香港本地的宋老師,不僅借房子給我,還帶我到比較便宜又有特色的小店裏給海倫她們選禮物。用信用卡給同事們買到了一些稱心如意的禮物後,我執意要請宋老師吃飯,她說家裏還有事情,我不好意思強留,之前也買了一個她喜歡的皮包送給她,刷了不少的一筆開支,可是萍水之人,人家的房子總不好白住的。

吃飯的地方離我上課的地方不遠,遠遠地就看到何仲康站在一輛布加迪跑車的旁邊講電話,看到我匆匆地講了幾句,就向我走了過來。

宋老師笑著和我告別,何仲康歎氣地對我說:“送人禮物啊,我這麽關照你怎麽不見送東西給我啊!”

我不是沒想過的,可是再次從頭到腳地打量他,我真不知道我能買得起什麽送給他。

“送禮講究的是心意,不在乎價格,你要是真有心謝我,不如就請我吃飯吧,對麵有一家火鍋店還不錯,你看怎麽樣?”

少爺啊,大熱天的吃火鍋,我傷口還不能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哪知這種表情更是正中他下懷,他索性說:“既然你不喜歡,那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也正好有事情和你說!”

“有什麽事情呢?”

“到了就知道了!”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何公子既然想吃飯,這餐不如我和茜茜一起請你吧!”

一回頭,我竟不知許靖軒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他不屑地看著何仲康,自然地拉起我的手:“何先生想去哪,盡管挑!”

“許先生倒是難得承認自己在香港也很熟呢。既然這麽熟,怎麽還讓自己住在別人公寓裏,有家也不回啊!”

許靖軒根本不在意,淡淡地說:“誰說我住在人家的公寓裏,這幾天我會和茜茜一起住在她培訓的酒店裏,我會告訴大家我和茜茜是夫妻關係。倒是你何先生,要是再這樣太過頻繁地出現在這裏,小心讓自己的名聲更壞了……”

暈啊,和許靖軒住酒店?他事前沒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