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馬上不高興了,已經拿到手的東西又重重地被她扔到了地上,隨著那本已經泛黃的舊相冊“啪”的一聲響,我的心也跟著顫了又顫。等跑過去時,那本相冊已經散了架,扣在地上。

心疼地撿起來,顧不上姑姑願意與否,眼圈就紅了。這是許靖軒的家,她覺得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好,可是有些東西是我自己的,連許靖軒也不能觸碰……她幹嘛非要狠狠地摔這一下,那些照片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美好的回憶,父親如今已經有了他的家,母親也已經過上了想要的生活,隻有他們在這些照片裏的時候才是屬於我的。

好多照片已經在小時候被蘇紫涵她們剪掉了,也有一些被父親當著我的麵撕個粉碎。在我十一歲到十七歲之間這幾年,唯一守護的東西就是這些變得越來越少的相片,雖然知道自己去守護,去抗爭的不過是一些已經封存在記憶裏的東西,可是也許因為幸福太少了,所以才會加倍珍惜。覺得死死地捍衛著它也就捍衛住了自己的幸福。

“姑姑,你幹嘛那麽用力扔它啊?”珍視也會變成一種習慣,這麽多年根深蒂固,心疼得手都在顫。

“茜茜,你就這麽和姑姑說話?什麽大不了的東西,我賠給你?”姑姑忙活得滿頭是汗,看見我為了一個相冊責問她,臉馬上就冷了下來。

她和許靖軒一樣,平時是不錯的,可是有的時候也很盛氣淩人,尤其是一沾錢,一沾物,那種骨血裏帶著的優越性就會讓人很不舒服。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多貴的東西,我也賠得起!

許靖軒也經常就有這種論調,我不知道他們對別人會不會這樣,因為他們知道我的家庭,我的出身,所以對我,卻是有的。我知道這不是故意看低或者炫耀,但是有些東西差異就是差異,中國五千年曆史講究門當戶對,不可能沒有一點道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額頭上都是汗水的姑姑,把脾氣忍了下來,調整好口氣說:“姑姑沒事,這是我小時候父母的東西,好多年了,回頭我自己粘粘。”

哪知我這麽一說,姑姑更生氣了:“我當是什麽,就是一本舊年的相冊,相片又壞不了,相冊散了架,至於嗎?破照片,一個個都當成寶貝似的,我忙裏忙外為了什麽?我這還沒老呢,要是真到了上年紀,討人厭的時候,你們還不把我轟出去!”

許姑姑氣得臉都青了,不過我也聽出來了,她這脾氣不是單單對我,剛才那句:破照片,一個個都當成了寶貝!明顯說給除了我之外還另有他人。難道是許靖軒,或者是已故的姑父?所以她才會這麽生氣。

沒有辦法,趕忙哄哄她,拿著行禮去趕飛機。

晚上的飛機,雖然時間並不是很長,但大數人都在閉眼休息,能看到的隻有我一個像個千裏尋夫的小女人,幸福地睜大了眼睛到處亂瞧。

上飛機前給李美旭打了電話,她囑咐我到了北京看到許靖軒給她來個電話,然後把驚喜後的浪漫情節一一說給她聽。

“你都要當媽媽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八卦啊?”

她嘿嘿地笑著說:“許靖軒那樣的極品男簡直就是我經常看小說時,幻想到的故事裏的男主,你就是現實都市劇裏美麗善良的灰姑娘,快去吧,好好恩愛一番向我匯報啊!”

“他那個人啊,恐怕會讓你失望的!”華麗的家具、絢麗的鑽戒,許先生都是為了滿足我的惡興趣,他自己哪裏是一個懂浪漫的人,之前他公寓裏黑白灰的三色調早就說明了一切。

上飛機時給他打了電話,電話沒有距離感,可是我聽見他的聲音明顯和以往有了變化。要不是我了解他是一個怎樣冷清的人,還真會以為那是興奮和激動呢。他囑咐我在飛機上注意安全,告訴我下飛機後讓我站在什麽什麽地方,等著他不要動。

北京機場人流如梭,我拎著一卷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大廳裏,四處尋找許靖軒的身影,接機人一張又一張焦急的臉在我眼前閃過,最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還隻有我像個流浪貓一樣站在原地呆呆地等著。

“蘇茜茜!”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慌忙地轉過頭去,看到許靖軒從遠處抹著汗,向我跑過來。剛才的怨氣,一下子就散了,許先生的樣子狼狽得有些好笑。

“你怎麽來了……”不僅是額頭,許靖軒的襯衣上也被汗水浸濕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但是在我看來,就是有了責備的意味。

咦!這麽多天了,他難道就不想我嗎?

“你既然不歡迎我,那我就買下一班的飛機直接回去好了!”心裏窩了火,腳下就真的往購票處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許靖軒一把搶過我的行禮,另一隻手摟住我:“我是說,你應該明天早上過來,現在這麽晚了,多讓人不放心,剛才我在開會,接到你的電話後,後麵銀監會的領導說了什麽我都沒記清,散了會本來還有事情,就急著打車過來接你,塞車塞了40分鍾,唉……”

許靖軒從來沒和我因為解釋某一個問題說過這麽多話,這才感覺到他見到我是真的歡喜呢,我聽他鼻音濃重,一擰眉頭:“你怎麽了?”說著踮起腳尖,去摸他的額頭。

“熱傷風,這幾天天天晚上應酬,本來沒事,一喝酒就厲害了!”許靖軒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本來想告訴你的,你這不就來了嗎?”許靖軒突然回頭,那麽開心地笑看我,一張俊顏無比生動,真是顛倒眾生,妖魅至極……這麽一個男人放在北京這個危險的地方,還真是讓人不放心呢。

“你往哪邊走,出口在那兒啊!”許靖軒越走越快,可是方向卻搞錯了。他定住腳步看了看,隻能懊惱地折回來。

“許靖軒,有這麽高興嗎?”我心裏這個樂啊,許行長就像個初嚐愛情的少年一樣,被我的突然到訪高興得暈頭轉向。

被我這麽一問,他臉色就有些掛不住了,正色地皺了皺眉頭,重新調整了腳步。可他卻不知道,他這個樣子有多可愛。

一路上我才知道,他在北京的時間特別緊,每天大會小會不斷,還有幾個地區投資的項目等著考察,一經立項每一筆動輒資金都在幾千萬以上,直接從他手中放貸,稍有差錯,後果就會很嚴重。明後兩天,他也安排了很多事情,但是會盡量抽空陪我。

進了酒店,我就被他直接抱上了床,吻像雨點一樣劈頭蓋臉地落下來。我想過許某人見到我會表現出吃驚高興的樣子,卻沒想到,他就這麽用實際行動表示出對我熱烈的歡迎。

我一開始著實適應不了,畢竟我們之間也就有過一夜親密而已,可漸漸地就被他吻出了感覺。

他的手探到了我的身前,幾顆累贅的衣扣很快被他解開,我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落到地板上……

他專注地吻著我的唇,扣開我的牙關,舌尖探進,在我的口腔中輾轉,再顧不得其他。

繾綣間已跌跌撞撞跌到了床心,糾纏著彼此唇舌,他突然將我壓下。嘴唇離開了我的,仔細地看著我眼睛,足有幾十秒,突然又彎唇一笑,輕輕喊著我的名字:“茜茜……”

我的心都要因為他溫柔的輕喚醉了……

我不知曆經了幾個生死後被許某人牢牢地困在懷中,被下兩具嬰兒般的身體還糾纏在一起,身旁的男人已經發出來均勻的呼吸,我揚起頭看著他,他的眉眼嘴邊都還洋溢著滿足的微笑。

我心裏既懊惱又甜蜜,甜蜜著自己被心愛的男人如此這般的渴望著,懊惱著自己好像一隻送上門來的小白兔一樣,本來想的是情話綿綿,互訴相思,可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就被大灰狼一進門吃幹抹淨。

還好在飛機上吃過了東西,不然這個時候,恐怕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熟睡的他依舊是鼻音濃重,看看表已經晚上10點鍾了,他剛才說他是下會後直接去接我的,這個時候一定沒有吃過晚飯,我想著要不要起身去給他弄點吃的。

可看他睡得那麽香甜,又不忍心一動身吵醒他。正糾結著,門外卻響起了門鈴聲。

許靖軒翻了身,把我更緊地摟在懷裏,像是累極了,仍舊緊閉著雙眼,但是我知道他已經醒了,一雙手在我**的肩頭上撫摸著,無聲的動作與情欲無關,更像親人情人間低聲的呢喃。

“有人叫門呢!”我推開他,把我自己縮在被子裏,看著滿地淩亂的衣物,羞紅了臉。

“唉……”許某人極不情願地披衣起床,重新把被子替我用心地整理好,隻讓我露出頭來,還不忘叮囑著:“躺著別動!”我看著他氣惱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也不見他回來,我仔細地聆聽,門外竟傳來了女子說話的聲音。我的心緊緊地繃起來,這個聲音太熟悉了,雖然隻是幾次見麵而已,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裏。

“靖軒,你怎麽不接手機,嚇壞我了。”李蘭馨緊張地責備他,“我以為你病在酒店裏有什麽嚴重的事情呢。”緊接著就是一陣驚呼!

“你……”

她這個聲音讓我的臉幾乎要燙到滴血了。我猜她一定是看到了幾米遠外,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女人無論在男人麵前怎麽口是心非,可是敏感的心思是騙不了女人的。

許靖軒清朗的聲音響起,一瞬間就讓我的心安靜了下來:“剛才手機沒電了,茜茜來了,我去接她時,在路上處理了幾個要緊的事情,通話時間長了點……”

“電話裏聽到你生病了,熬了一點粥給你送過來……我先走了……”

“這麽晚了,我送你。”許靖軒的聲音有些為難。李蘭馨馬上說:“不用了,我離這裏很近的……”

“那你路上小心,明天我和茜茜給定好地方,一起出來吃飯吧……”

聽不見李蘭馨又說了什麽,很快門被帶上了。

再一抬頭,許靖軒拎著一個保溫桶走進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有著一份我不清楚的別樣感情,在許靖軒生病時,李蘭馨給他送粥過來,這樣的交情別人說不出什麽,可是如果我不在的話,許靖軒又會是怎樣的一份心情呢?

看著我沉默不語,他裹著被子把我摟在了懷裏,小聲地哄著我:“我們本來就是夫妻,有什麽怕見人的!”

“陪我出去吃飯吧!”

“這麽晚了不去,我在飛機上吃過了,你把粥吃了,也別太浪費啊……”

他那麽聰明,我這點小心思又怎麽能瞞過他。他從我的行禮包中給我拿出幹淨的衣服,挖開被子就要替我換上,我驚慌地打開他的手,他不依不饒地不肯放棄,我們笑鬧成一團。

他有意讓我高興,帶我去吃我最喜歡的水煮魚,我說不去,他也強行替我做主,看我吃得開心,他也跟著吃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晚上的感冒就更嚴重了。

一個星期六,大好的時光,首都的風貌我是沒有機會見識了,隻能陪著許靖軒窩在酒店裏。酒店的對麵就是超市,我買了米和電熱鍋,就在房間裏替他熬粥。

許靖軒也一改平時工作狂的作風,打電話推了所有的事情,借著生病的借口,躺在**享受我的“伺候”。

他倚在床頭看報紙,收音機裏放著朝鮮的最新新聞,我穿著睡衣忙來忙去,他的目光隨著我的腳步移來移去。

“許靖軒,你老看著我幹嘛,有時間不如閉上眼睡覺!”被他盯得發毛,昨晚咳嗽了好久,居然他還有興致,我直接用被子蓋住他,隻讓他露出一個頭來呼吸,絕不妥協。

早上的時候,覺得有些癢癢的,睜開眼睛看到許靖軒正埋在我的頸間,用唇舌輕吻著。

“許靖軒,別鬧了!”用了最大的力氣,把他推開。他還在生病呢,不再吻我的嘴唇怕傳染上我,可是自己的身體怎麽就這麽不愛惜呢?

他興致不減,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我說話一樣,繼續他的動作,大有越來越熱烈的趨勢,我不折不饒地掙紮著,最後索性跳下床穿衣服。他有點生氣地坐起來,我也沒給他好臉色:“睡不著,就去刷牙洗臉!”

他鬱悶地聽話去洗漱,像個孩子似的,惹得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現在這個時候,誰知道他腦子裏又想的是什麽。

“過來!”他坐好,認真地用手示意我。半命令似的口氣,這才是他一貫的風格。

我坐過去,他就用手摟住了我,半哄半勸地說:“請假吧,留在北京陪我,過幾天我們一起回新港去。”

我沒有回答他,把身體的重量完全倚在他的身上,抬眼問道:“不是說今天請李蘭馨吃飯嗎,什麽時候去?”

他皺眉想了一下:“今天哪也不想去,就我們兩個人呆著,過幾天我抽空陪你在北京好好玩玩。”

我猜他也不是真的要請李蘭馨吃飯,我不知道許靖軒對李蘭馨的歉意究竟是因為什麽,會有那麽深,那麽無法釋懷。昨天就連他說和我一起請李蘭馨吃飯的那句話也是如此的為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

不過我心裏還是明白許靖軒正在一點一點地讓自己改變。昨天那種情形,他不想讓人覺得我有任何一絲難堪,他再次和李蘭馨潛移默化地強調了我與他的夫妻關係,這些可能都是他無意識的,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改變。這次北京之行,我來對了。最起碼在他生病疲勞的時候,沒有給別的女人機會。

“不行啊,公司裏麵的事情一大堆,我不能再請假了。許行長,你以為就你是大忙人啊,你的工作是重要的,別人的工作都是報紙茶水混日子。”我撅起嘴,無視他一臉失望的表情。

來看他,他會覺得是驚喜啊;可是為了陪他就請假,他以後說不定就會得寸進尺地不許我出去工作。

男人的心,大抵都是這樣的。

許靖軒好久沒說話,我也不指望他會說什麽“我想你”“舍不得你走”之類的溫軟情話。於是拿出他的iPhone4s,按出相機來,調好角度:啪!

一張我們兩個人的合影清晰地照了出來。

他這才表情有所緩和,拿過手機,對著我又拍了兩張。

“這張合影要調成桌麵啊,別的女人給你打電話時,你記得我也是和你在一起聽呢!”許靖軒臉色一僵。我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子。他在這裏出差將近一個月,北京是李蘭馨生活、工作的地方,要讓兩個人不見麵,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饒是再有原則的人,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多少也會有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感,尤其是心裏某個角落一直深刻的美貌女子,在燈火闌珊處翩然而至,多少婚裏婚外的真情錯愛就是這麽演繹出來的。

有時我覺得無論我們之間的關係如何進展,我們的心靈不知不覺地如何貼近,可是內心深處終有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橫在我們之間。可是既然愛了,既然選擇了,婚姻麵前容不得懦弱的男女,我隻能盡我所能不斷地努力著、爭取著。

經曆了一次失敗感情的我更明白,愛情是火花,婚姻是長跑。需要經營更需要智慧。現代的女人要在事業和家庭之間兼顧權衡,哪個也不能舍棄。

我愛上了許靖軒,愛上了一個優秀的男人。我會用我的行動,用我的心,告訴他:我愛他,我想和他白頭到老相濡以沫。我希望他遠離一切可能影響我們婚姻穩定的人和事。這是我來北京的目的,可是,我不可能像無事可做的小女人一樣時刻盯著他、防著他。婚姻需要兩個人一起努力,單純地用守用防是沒用的。我有我的癡情可我也有我的尊嚴。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許靖軒已經把我們的合影設置成了桌麵。

周日的時候,許靖軒帶著我去逛了一次頤和園。雖然以前在電視裏不止一次地見過,可是真的看到實景的時候,還是讓我驚呆了。

龐大的宮殿群因為曆史的積澱更顯示著古老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和智慧,遠比現在的高樓大廈震撼心靈。隻是讓我不解的是,每個議政、祭祀、宣禮的宮室都是如此的恢宏奢華,可是所有女人住的地方,都相對簡陋得很。更像是如今的四合院,品階一般的嬪妃甚至要三個人擠在一個院子裏。和皇帝居住的地方根好像是一牆之內的兩個世界。

男權的國度創造了男權的文化。

“怎麽了?”許靖軒站在高高的石階上,舉手投足氣度自成風範。

“沒什麽,隻是覺得每個男人都想當皇帝,最吸引他們的除了錦繡江山就是三宮六院,可是真的得到了,最不在意的也是後宮中的女人。”

“真不知道你這小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

晚上上飛機前,許靖軒約了李蘭馨一起吃飯,雖然那次是他為了宣告我們之間關係的一句話,可是畢竟說了,他這種言出必行的人自然也要兌現。

李蘭馨堅持要做東盡地主之誼。中間吃到一半的時候,許靖軒接了一個重要的電話是國際長途,出去講電話,包廂裏隻剩下我們兩個女人,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許靖軒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但是同在一桌上,他在給我夾菜的同時,也不會忘記照顧李蘭馨,甚至兩人有一種多年養成的默契,令我怎樣努力也根本無法忽視。

“靖軒對你很好!”任是各方麵都很出眾的李蘭馨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也無法掩飾臉上的落寂和聲音裏的酸澀。短短的幾個字就已經倒出了她的心事。

“他是我丈夫啊……”我沒有炫耀的意思,但是我想讓她每一次都能更清晰地麵對這個事實。

李蘭馨比我上次見到時又瘦了,本來就很美,現在更是有了一種纖弱柔軟的風韻,她苦笑著說:“是啊,不過以前我確實沒有想到,我甚至有時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我驚異地放下筷子,我記得不久之前,在爺爺家的秋千旁,她言辭認真地對許靖軒說了那些希望他徹底放下的話,並且親口對我說了真心祝福的話語,難道她現在反悔了?

同是女人,其實她的心思也並不十分難以理解,以前許靖軒身邊沒有愛人,沒有伴侶,李蘭馨雖然沒有和他在一起,但是隻要她想,許靖軒都還是在原地,她回頭就能看到他。所以她習慣了,甚至有了一種錯覺,他們的關係沒有往前,也沒有後退,這一輩子總會有一個契機讓他們的人生之路再次重疊。缺的是一個浪漫的邂逅,一次全新的開始。

我的出現於她是個意外,或許她不是現在才開始後悔的,早在她去穆亦宸店中去取那條繡著15朵黃玫瑰的裙子時,她就已經後悔了,隻是那個時候她自己還沒有這麽強烈地感覺到。

“你知道嗎,十幾歲的時候,他並不是現在這個穩重成熟的樣子,他那時很叛逆,但是學習成績卻是我認識的人裏,唯一好過我的男孩子。

我父親很喜歡他,他的家裏人也很喜歡我,不止一次地開玩笑要給我們定親,雖然沒有成為事實,可是那些青蔥的歲月裏,我們彼此都不排斥別人給我們定下的這種關係。”

這樣惡俗的橋段,讓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胃口。以許靖軒那樣冷清又張狂的性格,能默認這種關係,對李蘭馨心裏必定是喜歡的,或許早就認定了她會是他的妻子。

“後來的事情就那麽順其自然地發生了,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他千裏迢迢地從美國趕回香港給我過生日……每一段青春總是有那麽多的傷感又甜蜜的往事……我那時真沒想過有一天他要結婚,新娘卻不是我……”

李蘭馨喝了一點紅酒,臉上微微有了些紅暈,連眼圈也紅了。

“為什麽分手?”每個人都有過去,他已經快30歲了,什麽樣的往事我都可以接受,我愛的是他的以後。

“你相信命運嗎?我是信的,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李蘭馨無限地歎息著,低頭隱藏起自己的脆弱,再抬起頭來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對我說,“茜茜,我隻希望靖軒能幸福。他以前很不快樂,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生活幸福,我所有的祝福都會真心地給與你們……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望著這樣的一個脆弱又堅強的女孩子,我連恨都恨不起來。我鄭重地點點頭:“我們會一直幸福的,但不是為了任何人,為的隻是我們彼此的心!”

我和李蘭馨互留了電話,是她提出來的,雖然我們都知道彼此之間要想成為朋友恐怕很難。可是我覺得她似乎也在努力著不想讓我們之間有一天成為敵人。

許靖軒從北京回來的時候,我剛巧去了T市的服裝展。許靖軒的電話像催命一樣,每天都是八九個以上,到了後來口氣頗有些不善。甚至有一次因為找不到我給他買的那件“昂貴”的襯衫跟我在電話裏發脾氣。真不知道他在和我一起生活之前一個人是怎麽活過來的。

好容易把服裝展的工作做完,給許靖軒打了電話,告訴他我明天上午就可以回新港。他開始口氣有些冷淡,聽過之後才略微有些好轉,小氣的男人竟然還在為昨天電話裏的小吵不依不饒。我很識時務地說了幾句好話哄他,他沒怎麽接茬,問了我明天具體的時間安排,然後在電話裏明確了時間、地點、所帶的東西,讓我回家休息一下,下午4點在民政局門前等他,把結婚證領了。

“你怎麽這麽著急?”我在電話裏笑嘻嘻地問。

“有了法律賦予的權利,我才能更加名正言順地管教你,一個女人整天見不到人影,可惡……”

這個霸道的男人啊,可心裏就是反感不起來呢。

回到家裏,姑姑不在,我洗過澡,睡了40分鍾,起來化妝,特意選了一件水紅色的裙子,帶上許靖軒送給我的小金鎖,在鏡子麵前美美地轉了好幾圈,這樣的我還真是漂亮啊!給李美旭打了電話,她用最熱烈的口氣歡迎我正式加入已婚婦女的行列。並且強烈要求讓許靖軒和我單獨請她吃大餐,這些日子,她胃口好得不得了,整個人都胖了一圈。

這倒提醒了我,想要許靖軒那個男人浪漫一下,我心裏可是沒有底的,我打電話定了餐廳的位子,然後打車直奔民政局。街邊兩旁的柳樹隨風搖曳,我的心也跟著輕輕地**漾著……

民政局外麵驕陽似火,我在裏麵等到了4點沒有看到他的人影,怕他找不到我,就從裏麵走了出來,外麵驕陽似火,過了15分鍾還是沒有看到他的人影,隻好給他打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