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門前來往的人流越來越少了,我身上水紅的裙子在夏風中微微飄動,手裏的電話已經被我攥出汗來,臉上之前精心畫過的妝也被汗水暈開,等著等著,眼淚就湧了上來。
許靖軒的手機打了無數次沒有人接,我不知道是被我打沒電了,還是直接被他關機了,再打就隻能聽到機械的女生提示音。他難道是出了什麽意外嗎?如果不是,有什麽樣的大事能讓他把注冊這麽大的事情也要往後拖?即便是來不了,難道就不能主動給我打一個電話嗎?或者連接我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他難道想象不到我一個人等在這裏會有多麽著急嗎?無論是哪種原因,此時的等待都是我永遠也無法接受的……
孤單地等著,民政局的大門被關上……
身後的汗水被風幹,高高的豔陽下一次又一次地流淌下來……
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直到繁星漫天……
真的一個人也沒有了,我的腿腳,我的身體已經漸漸地失去了知覺,臉上的淚痕被風幹後,徹底臉上生疼,僵硬地看看時間竟然已經7點半了。我一個人在民政局的大門前足足等了他3個小時。
沒有人知道,我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才能站在民政局的門前,把自己的後半生與另一個男人永遠重疊在一起?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每個人都會有千萬條的理由,可是最終被拋棄的那個為什麽永遠會是我?
許靖軒,你到底在什麽地方,又是正在做什麽?
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又被丟棄的小狗,可憐又可悲……
月光灑在我的身上,那滿身的紅是那麽好笑,水銀一樣的餘輝在身邊的河麵上緩緩流動,照亮了水中的漣漪,卻照不亮我回家的路……
我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血液一下子有了活力,眼淚滴答滴答地落下來,手因為顫抖沒有拿住,手機掉在了地上,電池飛落,手機也關了。
我蹲在地上,懊惱地撿起它,不敢耽誤半秒的時間,可是終於裝好的時候,它卻再也不亮再也不響了。我慌忙給許靖軒撥過去,裏邊又一次傳來絕望的關機聲。
等它再次想起的時候,我幾乎以為產生了幻覺……
“小姐,您定的餐位已經過時間了,因為您交了定金,我們需要確認一下,您確定不來了了嗎?”西餐廳服務生的問題,讓我再也抑製不住,拿著電話,哽咽地哭出聲音來……
“小姐,小姐……您……”
掛掉電話,我捂著臉,淚水更加洶湧地流淌出來。老天爺為什麽總是喜歡捉弄我,喜歡和我開玩笑……
“茜茜!”路邊猛然停下一輛奔馳的奧迪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從車子裏走出來,身影是那麽熟悉,曾經也是我耗盡心力等待的人,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麵前,表情驚喜又凝重。
“茜茜,你怎麽了?”聲音裏夾雜著無盡的憐惜,他走過來用力把我從地上拉起。
這個人是徐斌!
“沒什麽,再見!”
“蘇茜茜,你站住!”徐斌不知怎麽的,立刻就暴怒起來,使勁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帶到了他的麵前,仔仔細細地從頭打量我。
“放開!”這一次我沒有用力掙脫,隻用眼睛冷冷地看向他,聲音冷得沒有半絲的溫度。
“你在等許靖軒?”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眼睛一瞬間都紅了,可是在我沒有絲毫感情的注視下,還是慢慢地鬆開我,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悲傷和震驚。
“關你什麽事?”
“茜茜,你騙我,你們演戲給我看,到今天你才和他準備來領結婚證,他騙了你對不對?”
“徐斌,你走開!”這個世界上最沒資格在這裏評論我的人就是他。
“許靖軒,這個混蛋,他騙得我好苦。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會和曉倩訂婚;如果不是他那天把你帶走,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他把你搶走,又不好好待你,不給你幸福……”
看見徐斌暴怒的樣子,我突然有些害怕了,我此時的樣子,身上的紅色衣服,站在民政局前的位置,曾經那麽了解我的徐斌,他不會一點也猜不到什麽的,可是如果他跑到我家裏去煽風點火,搞不好許家的人也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我和許靖軒之間的真實情況。徐斌不是又找到了一個絕頂報複的好機會了嗎?
“徐斌,你怎麽不去編劇本?我們很好,就不勞你操心了。”否認,即便是我心裏再難受,也不能在這個男人麵前表露出任何的情緒。
“茜茜,你從來都不會說謊,你的眼睛騙不了人的。”徐斌的聲音突然就柔軟下來,低低的聲音對我說,“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在民政局的大門口等我,我會綁著你和我一起去注冊。茜茜,可是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對嗎?”
“沒有了,這輩子沒有了,下輩子也不會有,你好好守住你的幸福吧。你的妻子是盧曉倩,其他女人的事情都再也和你無關。”
徐斌無奈地低下頭,默認了我的說法,可仍有不甘地說:“茜茜,你不是別人,這輩子,除了曉倩,你也會是我永遠放不下的人,許靖軒膽敢欺負你,我絕不會放過他的。”
“徐斌,我有和你說過一個代表我不幸福的字嗎?我現在生活得很好,許靖軒是我的丈夫,我剛才難過是因為想起了其他的事情,你就這麽見不得我幸福嗎?或者你早就盼著許靖軒對我不好,那樣你就可以躲在一旁哈哈地大笑,或者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在我的麵前,讓我後悔?”
徐斌的臉上悲哀的神色更重,他苦笑著問:“茜茜,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個樣子嗎?”
“你覺得我心中的你應該是什麽樣子?你上次在酒會上和我說的那些話,我還沒有完全忘記呢!”
那時他說他要讓我後悔,讓我後悔選擇了許靖軒而不肯再次給他機會。
“茜茜,我知道,有些話說了就再也收不回來,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無法從彼此的記憶中抹去。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會珍惜和曉倩之間的感情,但是你永遠都是我的親人,我不會看著別人欺負你無動於衷。”他重新走回了車裏,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兩罐康師傅的涼茶。
“這是你上學時最愛喝的,那時我們兩個人的生活費都有限,我每次去找你,都會給你帶上兩盒,這麽多年了,喝涼茶的人越來越少了,我每次看到卻總是忍不住去買,你站在這裏一定已經很久了,我知道你不會上我的車,這個留給你……”
徐斌走了,關上車門的時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了上一次的仇恨與偏執,人依舊是那個樣子,可眼神卻蒼老了很多。
我穿著高跟鞋,漫無目的地向前麵走去,大概到了8點左右,許靖軒的電話終於到了。
“茜茜!”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四周靜悄悄的,連呼吸都是沉重。
“許靖軒,你沒事吧?”就算有一萬種猜想,當清晰地聽到他平安的聲音時,仿佛那9999種原因都不重要了,他畢竟沒出事,還能主動打電話給我。我一直懸著的心又重新歸位。
“我沒事,對不起……”
為什麽要和我說對不起呢?才褪去的淚水又重新湧上了眼底,明明上午還好好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姑姑心髒病突發,在家中暈倒了,情況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手機什麽時候關掉的,現在才打給你,你……在哪呢?”
“姑姑暈倒了?”我嚇得不輕,我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姑姑還沒有回來呢,如果我再晚些時候出門,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啊?
剛才所有的焦慮委屈都被這個消息衝淡了很多很多,我甚至還有些自責。姑姑和爺爺是許靖軒心中最重要的親人,爺爺身患絕症,姑姑突然暈倒,一定讓他擔心壞了。
“嗯,現在還在重症室裏,6點的時候允許家屬進去探視,情況很不好!”
“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打車到了總醫院的門前,許靖軒已經等在了那裏,看到我從計程車上下來,趕忙向我跑過來,一把就把我抱在了懷裏,用力地抱緊我,一疊聲地說:“茜茜,對不起!”
“我等了你好幾個小時啊,腳都麻了!”我們已經十幾天沒有見麵了,本來以為今晚會是我們真正的新婚之夜,我精心做了那麽多準備,可是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委屈,是不可能的,本來因為姑姑突然病倒全部已經釋然,可是見到自己的愛人,心裏還是有一陣一陣的酸楚往上翻湧。
“是我不好,當時太突然了!”
“我知道……”看著我布滿淚水的眼睛,許靖軒眉頭心疼地皺在一起,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我的背脊,有些不知所措。
哽咽著把心中的話講完:“我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可是我在你心目中還沒有重要到任何事情發生時,被你第一個想到……”
許靖軒歎息著,蹲下來摸著我的小腿,也不反駁,也不解釋,隻是對我說:“上來吧,我背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又不是沒有背過,上來吧!”
我知道他是有心補過,何苦讓他心裏難受呢。我依言走過去,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把我往上推了推,對我說:“比冬天的時候還要輕,再這樣下去,風一吹就要跑了!”
“就算北風吹走了,我也會自己跑回來的,隻有被你徹底傷了心的時候,才會永遠地消失不見。你說過想找一個人總會找到的,可是如果一個人存心不想見你,你又能去哪裏找呢?”
他還是一聲不吭地往前走,鞋子上沾了水,留下身後一串串腳印。
就要走到醫院正門的時候,他才悶聲地歎息說:“有的時候沒有想起不是因為那個人不重要,而是並不知道該怎樣去和別人分擔痛苦……”
我和許靖軒在醫院裏的重症監護室外守護了一夜,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竟是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裏麵布滿了血絲,一夜也沒有合眼。
“我去買些早點吧,一會姑姑也要吃的!”許靖軒點點頭,我問了護士賣早餐的地方,匆匆趕過去。
醫院的病號飯沒有檔次之分,就那麽幾種,稀粥、鹹菜、茶雞蛋,挑剔的姑姑,一定不愛吃。想著不如作罷,直接去飯店裏定好了,又怕來不及,不如湊合一次,等回家去,我每天自己做好送來。正猶豫著,就聽見有人喊我,抬頭一看竟然是父親。
他兩鬢又平添了不少白發,手中拿著家裏那隻頗有年代的保溫桶,正在買飯。
“爸爸!”
“你怎麽在這兒?小許病了?”父親往我身後打量,不確定地問我。
“不是,是他家裏人病了,許靖軒在樓上呢,我下來買飯的。”
爸爸沒有生病,自然就是紅姨住院了。果然我還沒有問,父親就歎氣著說:“你大姐在家裏坐月子,什麽也不會幹,你媽一直伺候著,前幾天你姐夫的父母來了,為點小事和你姐吵了起來,親家母一家轉天就走了,你姐夫從那以後就一直沒回家,住在單位裏,聽說他單位正優化組合,你媽一直惦記著,怕他們兩口子打離婚,又怕你姐夫下崗,再加上小孩子不停哭鬧,犯了高血壓,前天住的院。”蘇紫妍平時在家裏那個大嗓門誰能受得了,也就姐夫能忍了他這麽多年。
父親走了,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去外麵買早飯的念頭作罷,打了一點粥,買了蛋糕和雞蛋,跑著回到四樓。
可誰知道就這麽個空檔,姑姑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高幹病房。
我進去的時候姑姑已經醒了,臉色蒼白,無力地躺在那,緊緊地攥著許靖軒的一隻手,嘴裏眼裏都像是有無限心事,想說說不出來……
“姑姑!”我把買到的早點遞過去,姑姑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眼神是從沒有過的陌生。
“我昨天離開家的時候,還沒見您回來呢,早知道就留下來等您了,以前都不知道您有心髒不好的毛病,以後一定得多注意了。”
姑姑像是很累的樣子,隻是動了動嘴角,一句話也沒和我說。我去打來水,服侍她洗臉刷牙,然後把早餐端了過去。
她隻掃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麵沉似水:“這些東西能吃嗎?拿走,靖軒給我去買別的!”
我和姑姑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她很講究,所以我在飲食上也格外注意,她也不是那種非常嬌縱的人,漸漸地對我做的家常飯也讚不絕口,就是有時候不喜歡,也從來沒有過像這樣不給我留一點麵子。
許靖軒卻沒有察覺,隻是看著早點也不怎麽高興地說:“茜茜,隻有這些嗎?”
我點點頭,這還是買的最貴的呢,我覺得沒有太差啊,高幹病房的很多家屬,不也是去那裏買嗎?我知道許靖軒家或許會很有錢,可是這整個總醫院裏住著的也不都是窮人啊。
“這樣吧,你守著姑姑,我去買……”
許姑姑也沒有攔著他,我挨著床沿坐下,敏感地覺得病房裏的氣氛很壓抑。
“你長得很像你的媽媽!”許姑姑淡淡地開口,我覺得她應該是在問我。點頭回答她:“是有些像吧,她和父親離婚很久了。”我想我的家庭情況,許靖軒大概已經告訴她了,隻是關於媽媽,我並不想多提。
“你媽媽那麽漂亮,你父親怎麽舍得啊?”我怔了一下,沒理解姑姑的意思,隻能隨著她的話說:“那時不懂得大人為什麽離婚,不過印象裏的媽媽確實是很美的,左鄰右舍都誇她是個美人。”
我剛說完這句話,姑姑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姑姑,又不舒服嗎,我倒水給你喝!”
剛剛遞過去的玻璃杯,姑姑沒有接穩,水杯“哐當”一下子掉在了床沿上,濡濕一片。
“茜茜,你怎麽還是慌手慌腳的,許姑姑沒燙著吧?”我一抬頭,看見父親和紅姨正從外麵走進來,紅姨一臉熱情地走近床邊。
許姑姑麵色一怔,父親的手上還提著兩盒點心,一個大紅塑料袋裏裝著一大盤香蕉。雖然我知道禮輕情誼未必重,可是許姑姑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還是刺傷了我。
老百姓探病這也算是最廉價的東西了,一向養尊處優的許姑姑自然覺得上不了台麵,可是都是食人間煙火的人,哪怕不吃扔掉,又何必表現的這麽明顯呢?許姑姑很反常,不但沒有一句謝謝,連正眼也不看他們一下。
紅姨用眼角瞥了一下我,對許姑姑也不滿起來,嗬嗬一笑,話裏也帶刺:“他大姑別嫌寒酸啊,我們就是小門小戶的人家,茜茜雖然嫁了小許,我們可也沒沾上什麽光,還是照舊過日子,俗話說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更何況,老蘇是茜茜的親爹。
我這後媽就是個討人嫌的角,像親閨女一樣養活了她十幾年,在她心裏還是比不上她親媽半個角,頭幾年一看她媽的照片就一哭哭半宿,‘媽’字也遲遲叫不出口,為了她親娘沒少和我吵架,就是不許我說她親媽半個‘不’字,連老蘇管教她,她也一副拚命的架勢,我這有苦沒出說,有冤沒處訴,好容易盼著她結婚嫁人,可責任還沒完。
剛才老蘇看到茜茜去買飯,知道您這病了,我就跟他說,咱們得去看看,茜茜不願意和我們來往,可我們是大人這該盡的禮數不能少,親戚就是親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紅姨嘮嘮叨叨地說了很久,許姑姑的眼睛裏有了更多我猜不透的東西,她就那麽一直盯著我看……這時許靖軒從病房外拿著餐盒走進來。
“您來了!”
因為我和家裏不愉快的關係,許靖軒也是不喊我父親的,隻是從來都會用敬語,並沒有不尊重的地方,父親也沒有挑過。留意到紅姨媽身上的病號服,許靖軒客套地對她說:“回頭訂飯的時候也給您訂一份吧,他們半個小時送上門,很方便的!”
紅姨看了看餐盒上五星級飯店的標誌,撇撇嘴拒絕:“不用了,我們小老百姓吃不慣這些,小許你要是真有心,上回我和你提過的她姐夫的工作想著給安排一下,畢竟是一家人,要是她大姐真離婚了,帶個孩子過不好,你麵子上不也不好看嗎?”說到這裏,我看見許姑姑竟不耐煩地翻個身直接背對著我們。
“爸爸,我送你們出去吧,紅姨和姑姑也都累了!”
“靖軒,我餓了!”許姑姑聽到我這麽說,也不打招呼,直接吩咐許靖軒,許靖軒站起來,父親連忙說不用送,我出來時,就看見許靖軒拿著勺子親自一口一口地喂姑姑吃飯。
走到醫院走廊的拐角處,紅姨臉上餘怒未消,停下腳步對我說:“茜茜,我知道你一直怨恨著你爸和我,尤其是你和那兩個死丫頭從小就上不來,更嫉恨著我這個後媽。
可是你不能否認,這十幾年,我是真心實意地和你爸過日子,要不是我,你那個貪慕虛榮的媽走了以後,你爸搞不好就酗酒抽煙,把自己身體糟蹋得不像樣子了。我不求你感激,但是你也不該恨我。我疼我自己孩子,那也是天經地義,但凡人都得這麽做,我不是聖人總不能讓我虧待著自己孩子偏疼你。你要怪就該怪你拋棄你的親媽。
你爸年紀也大了,紫妍喊了他十幾年的父親,她要是真離婚失業的,你爸心裏也不會好受,你姐夫的工作你就看著辦吧。
今天你也看見了,我們也五十幾歲的人了,他家裏瞧不起我們,也就是瞧不起你,你別以為自己嫁了有錢人就怎麽著了,到時沒個娘家撐腰,隻能更讓人往死裏欺負你……”
心裏堵得難受,回到病房裏,看見姑姑和自己的孩子有說有笑,看見我,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
“靖軒,我醫院住不慣,想早點出去,幫我定一間好點的酒店,我盡快搬過去!”
“姑姑,住家裏多好,方便我們照顧你!”
“是啊,姑姑,您就住家裏吧!”我誠心實意並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說,可是姑姑絲毫不講情麵,根本不看我一眼,冷冷地回絕:“不敢麻煩!”
“不行,生病住在酒店裏,有事情連個人也沒有,我不同意!”許靖軒站起來,頗有些家長的風範。
讓我想起了古文裏的一句話:出嫁從夫,夫亡從子。
許姑姑登時也不說話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大夫說姑姑是情急攻心,現在沒有什麽大礙,許靖軒單位事情忙,許姑姑連我一起打發走,一副不待見我的樣子。
路上我無奈地說:“不知道怎麽了,姑姑好像突然就討厭我呢!”
“姑姑早年受過一些刺激,得過憂鬱症,所以有時情緒會不穩定。她養尊處優慣了,對衣著飲食最挑剔,以後三餐用心一點。”他累極了,簡單地交代著,可我還是聽出了責備的意味。
心裏一陣委屈,可是看到他麵臉倦容,也隻好作罷:“嗯,我知道了!”隻是一路上也再也沒了說話的熱情。
他把我放在公司的大廈前,臨下車前,我囑咐他小心開車,剛要推開車門,又被他拉住了。他的掌心那麽有力,伸出手來作勢抱我。
“幹嘛?”噘著嘴,不看他。
他捏著我的鼻尖,用手重新把我摟住,順嘴印在我的麵頰上,我偏過頭,就是不讓他親到。
“姑姑是我最親的人,她平時都很好的,偶爾發脾氣,不要和她計較。”
他用額頭貼著我的,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摸著我的臉頰,這樣英俊的男人溫柔的攻勢,我根本無力抵擋,再說本來心裏也是想著好好照顧姑姑的,紅著臉點了點頭。
一抬臉,嘴唇剛好碰上他的,他眼中的星火更耀眼了,順勢低頭吻住了我。十幾天沒有見麵,還真是想他了呢,血液裏的熱情很快就被他吻了出來。他開始隻是輕輕地淺啜,可是漸漸地也越吻越深,意亂情迷之時,感覺副駕駛的位子慢慢地下降,我幾乎半躺在座位上,任他予取予求。要不是他車子的玻璃密閉性很好,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見人呢。
車窗外傳來醉人的情歌,讓車內的浪漫驟然升高,他細密地吻著我,許久許久舍不得放開……
“剛才許行的路虎車停在道邊,那麽久你才從裏麵出來,幹什麽不能見人的事情了,快給我如實招來……”海倫飛來幾記眼刀,色迷迷地威脅我。
還能做什麽?不過是一個告別的吻而已,那應該會是所有戀愛中的男女都喜歡做的。
沒錯,無論許靖軒自己承不承認,在他身上已經有了戀愛的感覺,他很多舉動都證明是一個處在戀愛中的男人呢,隻是他自己知道嗎?
“矮油!蘇茜茜,看你這一臉的甜笑,天天和這麽個大帥哥在一起,幸福死了吧?我以前看見海報上那些港台明星,我就對自己說,要是能遇到這樣的男人,我不求他把心百分之百地給我,哪怕就隻分給我三分之一,我就要幸福死了……你可真是撿到寶了啊!”
“胡說什麽啊,要麽不愛,要麽就是全部,什麽三分之一,二分之一,那都是女人自己安慰自己,欺騙自己的傻話。如果真的給了你二分之一,你還是會去計較更多,到時折磨的隻有自己,所以還不如幹脆不要。”
“你已經擁有最好的了,當然才這麽說。哪像我們這些人,有了男人也還得為現實問題發愁!”
“怎麽了?”
“我男友的房子雖然是新房,中心地段,可惜隻是個一居室,結婚後他說父母會來一起住一段時間,這樣就住不下了,這會他一個鐵哥們的叔叔搞房地產的,現在房子也不是很好賣,說是可以幫我男友搞一套兩居室,不需要首付,月供12000,30年,到時房子就是自己的了。”
“那也還算合適啊!”現在房價很高,不用付首付,隻要月供,住進去也是自己的房子了,那很好啊!
“好是好啊,月供12000,我們得把兩個人的工資都放在一起,然後吃那套房子的房租,危險啊!”
“要是一居室的小房子,是不是就不用那麽多錢了?”
“恩呢,一居室的小房子隻要幾千塊一個月,就當租金了,可是最後房子歸你!”
我聽她這麽一說,心裏就是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