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猶如丟垃圾一樣狠狠地一甩,徹底激怒了慕容可欣。她一定覺得萬分丟臉,於是在終於定下心神之後,打算狠狠地報複磬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可欣一臉盛怒地朝磬兒走過來,“啪”得一巴掌甩了下去,磬兒沒有站穩,好在身後有一棵樹擋著,磬兒急忙抱住它才避免了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一巴掌很重,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磬兒甩甩混亂的腦袋,擔心她再次補上一巴掌。可就在磬兒抬眸,警惕地凝望之際,磬兒不禁心都要寒了…
可欣手中,那一把鋥亮的、透著寒光的匕首再次被她握在了手心,在磬兒的眼前晃來晃去,刀鋒若有若無地劃過磬兒的臉龐,聲聲魅惑道:“死到臨頭,居然還這麽橫!你憑什麽就能擁有這一切?憑什麽可以懷著季默言的孩子?”
可欣的匕首悠悠地抵在了磬兒的肚子上,這讓磬兒渾身一顫,嚇得慌了手腳。顯然,磬兒的表現讓慕容可欣很滿意,她就是想看到磬兒害怕的模樣!
磬兒蹙眉凝望著慕容可欣,望著她緊盯著自己微微有些失態的神情,隨即苦笑一聲道:“可欣!你該知道我的價值,倘若我有什麽閃失,你覺得你目前的低位還能這麽穩麽?”
可欣莫名地望著冷靜的磬兒,怔忪了許久道:“你威脅我!”
磬兒冷笑著搖搖頭道:“淩曄國的皇帝之所以來找你,不就是為了讓你抓住我,拿到令牌麽?若是我死了,或是將令牌給了淩曄國的死對頭,你覺得,皇上會放過你麽?可欣,其實你原本可以不必被牽涉進這一場政治陰謀之中,何必做他們的傀儡呢?”
“傀儡?哼!我倒是想做一個傀儡,那樣的話,我至少還能留在季默言的身邊。可現在我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連任人擺布的機會都沒有!現在…我隻想做我迫切想要做到的事情,那就是毀掉你的孩子!”慕容可欣的臉色越來越陰鬱,漸漸地變成凶狠的殺意,提起匕首狠狠地朝磬兒刺了下去。
“什麽?”磬兒大驚失色,慌亂地逃竄。而立在一旁的侍衛們皆是麵麵相覷,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明明是蕭國玉大人吩咐下來,一定要帶磬兒回去,可是現在怎的演變成兩個女人為了爭奪一個男人而打架呢?
磬兒身體不便,慌亂逃竄之際不小心絆倒一塊大石頭,為了護住孩子,磬兒反身背朝下摔了下去。
“啊…”不知道究竟碰到了什麽,隻覺得脊背處刺骨的疼。磬兒動彈不得,在看到慕容可欣手握匕首揮下的時候,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就在這個時候,磬兒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呼喚。
“磬兒!”這聲音很近,好似就在耳畔。磬兒睜眼,可欣已經被蕭國玉的人護了起來,似乎有另一隊人在跟他們廝打。無暇顧及躺在地上半生不死的磬兒,模糊中看見了一抹身影。
好像是,季雲寒。
撐起全身的力氣,磬兒隻想逃離。感覺到後背的溫熱,知道是流血了,磬兒撫著肚子躲在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後麵。這個時候,磬兒絕對不能被任何一派的人找到!磬兒隻有這一個想法,無論如何,磬兒都不能再被季雲寒抓回去,軟禁在某一個園子裏。
瞪大雙眼注視著林間的那個男人,他的目光一直在搜尋磬兒的身影。他怎麽會找來?磬兒實在費解,這個時候,小月竟不知何時來到磬兒的身邊。終於找到了磬兒,她興奮地朝季雲寒揮手,張開雙唇似乎還要大叫著,磬兒立即回身倉皇失措地將小月一把扯倒在地,捂住她的嘴巴製止她的呼救。
“小月,別叫!他很危險…”磬兒六神無主地沉聲解釋,就怕小月咋咋呼呼地將季雲寒引了過來。
“可他是大殿下啊…”小月將磬兒覆蓋在她唇上的手用力扯下,聲音不大不小,滿是焦慮之色。她還沒有看到磬兒受傷,否則一定會當場驚呼出口了。
終於,他們一路廝殺著朝西邊兒越走越遠。磬兒的脊背疼得幾乎要麻木了,小月扶起磬兒準備逃走的時候,這才發覺了磬兒的異樣。望著自己滿手的血跡,小月驚呼著,將磬兒重新藏在了大石頭的後麵,自己則飛快地跑走了。
磬兒叫都叫不住,沒了力氣,更是連說話都費勁兒。捂著感覺越來越沉重的肚子,本想起身一步一步朝前走,可是頭昏昏沉沉地越來越疲憊。視線漸漸模糊到幾乎看不見,盲目地望著整個林子在眼前打著轉兒。
遠遠望去,有人朝這邊而來,人影重疊了好幾層,也搞不清究竟來了幾個人。磬兒沒有力氣呼喊,隻能暗暗祈禱著那些不是蕭國玉的人,最好也不要是大殿下的人…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了。磬兒認得這個房間,認得伺候在床邊兒的那兩個小婢女,隻是環視這一周之後,磬兒徹底惆悵了。沒錯,這裏就是季雲寒軟禁自己的那座園子。磬兒心煩意亂,怕是再想逃出這裏就沒有上次那麽容易了…
“磬兒姐,你醒了?”是小月,這聲歡愉的呼喚讓磬兒哭的心都有了。
“小月,你怎麽也在這裏?本來還指望你能回宮報信呢…”磬兒很是委屈地喃喃道,心想著完了,連小月也和自己一起被季雲寒抓了起來。這一次,就徹底沒有人知道她們的去處了。
“報什麽信?你就這般信不過我,認為我會再次軟禁你麽?”就在磬兒惆悵萬分的時候,自門外走進來一道寶藍色身影。他的步伐很大,幾步便來到磬兒所在寢殿的外堂八仙桌前坐了下來,婢女上前為其倒了一杯茶水。他揮一揮手讓她們退下,而後側眸定定地望向磬兒這邊。
磬兒要坐起來,小月幫著扶起磬兒的身子,這才感覺到背上的傷口似乎包紮的很厚很厚,大概又失了好多血吧。磬兒倚著床頭,抬眸望著季雲寒,敵意驟起:“難道不是麽?大殿下和蕭國玉的目的,當是沒什麽兩樣吧?”
“原來,在你心裏,我始終就是這樣的一個形象!也罷…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再介意了。”那望著磬兒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傷痛,季雲寒冷淡地將小月屏退,忽的撇開眼眸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如此出神。
“這話是什麽意思?”磬兒怯怯詢問。
幾時見過高傲自負的大殿下有過這般幽深的眸色,磬兒看不懂他,所以就擔心他說出的每一句令人費解的話。還記得那日他說,他已做出決定,是什麽樣的決定?磬兒不敢往更糟的方麵想,可今日他這麽說又是何意?
“日後你會明白的!傷勢已經無大礙了,倘若想走,你隨時可以離開!但,這是最後一次!”顯然,他並不想多言,更加不想解釋什麽。望著他摔門離去的背影,磬兒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亂。
兒時的幸福很簡單,而現在,簡單就是一種幸福!為了能夠簡單地生活下去,磬兒真的不想再被更多的煩擾糾纏。一輩子選擇了這一個男人,磬兒不再渴望其它。
所以,如果傷害到你,對不起…
磬兒讓小月先回宮通知頤方,晌午時分,頤方帶著回宮的儀仗隊匆匆趕了過來。季雲寒倒真是一句話沒說,靜靜地立在門廊下,目送磬兒上了馬車。撩起車窗的一瞬間,磬兒還是看到了他落寞的神情,可是磬兒無能為力。
季雲寒的心頭無限惆悵,一顆心好像被洗劫一空了般。
磬兒,為什麽?你能夠輕易走進我的心,也可以輕易地毀了它。我難以走進你的心,你的情緒我統統不知道。你毀了我,毀了我的心,可是,我卻傷不了你一分一毫…
夜,你若無聲,何須安靜?心,終難安分,迷失在荒無人煙的巷口,眼睛也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隻剩無限悵惘。
永寧宮內,季雲寒立於清幽的月光之下,棱角分明的麵頰顯得格外清冷。四下無人,他隻是靜靜地背手而立,好似在暗暗思索著什麽。他的不遠處一座假山石的後麵,隱著一抹嬌柔的身影。
“你為何三番兩次幫我?”季雲寒悠悠地張口道。
那假山石後的女子鼻息冷哼一聲,緩步走出巨石的陰霾,月光照耀在她光潔的臉頰之上,冰冷的沒有一絲暖意。這女子正是小月,她的眼中隱藏著仇恨,卻是一忍再忍:“我說了,不是幫你!”
“你當真背叛磬兒?”他平靜無波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變化,轉身麵對著小月,直勾勾地盯著她,想從她的眼中找到答案。
“你不必知道!”小月倔強地撇開眼。
“那我憑什麽信你?”冷然一笑,季雲寒的視線掃了一眼四周,最後又定在小月的眼眸間。
“現在也隻有我能把磬兒推到你身邊,你不信我,還能信誰?不信就算了,告辭!”說著,小月作勢要走,突然冒出兩個紅衣侍衛,不知從哪個方向飛身而下,落在小月的身前生生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