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生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長夜漫漫,轉過夜空裏飄渺無垠的璀璨星河。

院子裏燃起暖熱,填灶的火光,在宮更敲響四更天的時候,漸退漸悄,隻剩下殘餘跳崩在石灶台裏的木炭火星,隱約閃著依稀的亮光,散著弱`不`禁`風餘溫。

靜齋宮院子裏那座被瘋傻的女主人卸去一根木柱的屋子裏,屋門緊閉,木質的紙窗也都一一關合的嚴實,用來抵擋冬日裏漂浮在深夜裏的寒冷空氣。

那一扇扇被風吹出吱噶聲響的雪白紙窗上,在屋內的油火映照下,斷了層麵的打照出兩名倩影窈窕的美人影子,但從屋子裏傳出來的聲音,卻是地地道道,透著一絲懷疑的男子聲音,令擁有過多寂寞冷清的靜齋宮,在深夜裏,顯得如此神秘,詭異。

“嗬嗬,怎麽?念出味道來了?喜歡麽?”

木屋裏,卓香雅披著凋月在院子的雪地上拾撿來的棉褂子,坐在不知從哪搬出來的簡陋的小木桌子上,放下手中的毛筆,斜睨一縷溫若柔和的光茫看向坐在屋子唯一一張床榻上,左腿上部纏了好幾層黑色布條,手上拿著張寫滿秀氣文字的薄紙碎念有聲的蒙麵男子,笑問。

“還行,能入得眼。此曲文詞簡約豁達,張弛有度,淡泊大氣,頗有不畏名利之風,適合山野閑居歸隱之仙者,不太適合凡塵俗世。在凡塵俗世裏,有幾人可以做到心無旁物,隻做到笑看紅塵?世人皆言女人易多愁善感,如此看來,卻也有幾分可信之處,非屬無稽之談。”

放下手中的薄紙,輕輕墊在枕頭之下,男子側身向榻內一靠,躺在床榻上,目光望著空黑的屋頂,感歎說道。

“是嗎?你還有這種感悟呢?剛才用膳的時候,你為什麽躲進屋裏啊,不怕冷麽?外麵有火堆烤著,總還熱些不是?”

出現在靜齋宮的蒙麵男子,言行舉止都頗為奇怪,出乎常人所料。

卓香雅回想起用晚膳的時候男子沒有任何理由的忽然竄進屋子裏,躲在一處光線非常陰暗,僻冷的地方,像隻流浪在黑暗裏的小貓,躬著背,蹲著吃飯,再瞅了眼此時放心大膽躺在床榻上的男子,相形對比之下,心底泛出一絲疑惑。

這個男人的身上,是否存在著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好端端的夜裏,怎麽會出現在靜齋宮裏,還會沉睡在雪裏被埋上全身?

要不是他躺在雪裏被她失手刺中,她又怎麽會把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可供入睡的床榻讓給他養傷?

繞來繞去的疑惑,在總結到最後關頭,卓香雅忽然明白,原來她這般在意男子的出現,並不是因為真的想去了解男子什麽,而是因為,男子搶了她珍貴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