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包場了吧。”謝生開玩笑道。

沈鯨落點頭,“是啊,我連監控都關了,方便行澀澀之事。”

謝生的表情瞬間驚恐。

沈鯨落哈哈大笑,他家寶貝也太可愛了。

沈鯨落牽著謝生的手來到塔側,穿黑西裝的男人已經恭候多時,彎腰為二人拉開了門。

裏麵是一部玻璃電梯,360度全透明體驗,踩在上麵如置身空中。

人是生長在陸地上的動物,起初肯定有些心慌,但隨著電梯上升,揚城夜景盡收眼底,車水馬龍,燈火輝煌,讓人心底隻剩沉醉與感歎。

謝生以前坐過這種電梯,但當時謝聽嚇得一直哭,還像隻樹懶一樣扒在他身上,謝生完全沒工夫欣賞美景。

此時,華燈初上,望星塔又位於揚城正中心,景色自然是無法比擬。

“還好你不恐高。”沈鯨落捏捏謝生的手心。

“還好我不恐高。”謝生也回捏一下。

四目相對,視線交織,在星光與燈光之間,一個綿長而吻如此恰到好處。

一吻畢,電梯正好抵達最高處,沈鯨落還有些意猶未盡,但也隻好暫時放過謝生。

謝生的呼吸微微急促,他的肺活量也算不錯,但每次接吻時都猶嫌不足,尤其是一抬頭就看到沈鯨落氣定神閑的樣子時。

最高處又是另一番景色,他們離夜空那樣近,近到仿佛抬手可摘星辰。

謝生以為接下來就要慢慢降回地麵了,沒想到“叮”的一聲,身後的電梯門居然應聲打開。

謝生回過頭,微微睜大的眼眸裏,映出夢幻一般的空中樓閣。

——望星塔的頂層,居然是一間餐廳。

沈鯨落紳士地彎下腰,“我的小壽星,請。”

第一步踏上去時還有些不真實。

腳下是純黑的大理石地麵,抬頭便可見一盞巨大的水晶燈,吧台旁有一個小小的舞池,兩人相擁跳一曲慵懶的歌正好,整體燈光偏暗,更襯出窗外朗星的天然璀璨。

“這裏是新修建的嗎?”

謝生之前隻知道望星塔裏有電梯,但關於這間空中餐廳,可是聞所未聞。

“很早就有了,隻是不對外公開。”

沈鯨落拉開座椅,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隻有少數人知道這個地方,我也第一次來。”

謝生也不想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土包一樣,但這裏實在太夢幻了,夢幻到他身體裏那一點點的浪漫細胞都被喚醒了。

隻是,總覺得哪裏好像怪怪的。

謝生環顧四周,忽然發現,“隻有我們一桌?”

“嗯。”沈鯨落給他倒了杯紅酒,燭光下,這隻虎虎似乎更英俊了。

“這裏一年隻營業三十天,每次隻接待一桌客人。”

謝生抿了口紅酒,若有所思。

“餓了吧?”

沈鯨落朝角落裏的服務員打了個手勢,示意可以上菜了。

不光是地點和營業時間,這裏的服務也很特別。整間餐廳裏隻有吧台後麵的調酒師,以及站在角落裏待命的一名服務生,對於喜愛清淨和患有社恐的客人來說,這裏的確十分舒適。

更特別的是,這裏不僅有西餐,還有各種中式菜品。

比如現在,謝生麵前這盤金黃酥脆,色澤誘人的鍋包肉。

沈鯨落給他夾了一塊,“特意讓東北廚師做的,嚐嚐地不地道。”

謝生咬了一口,眯起眼睛,嗯,就是這個味兒。

坐在望星塔頂上吃鍋包肉,奇怪的人生成就達成了。

雖是燭光晚餐,但美味的菜品才能更加增添浪漫。

沈鯨落剝好一隻蝦仁,剛要遞給謝生,就發現對方似乎在發呆。

“想什麽呢?”

謝生咽下一口蛋奶布丁,慢悠悠道:“我在想,你終於暴露真麵目了。”

沈鯨落舉著蝦的手動作一頓,“?”

謝生探頭把蝦仁吃掉,擦擦嘴角,“這一頓晚餐,價值不菲吧。”

謝生早知道沈鯨落家有錢,不是一般的有錢,是謝遠山那種人都認為他高攀不上的有錢。

之前沈鯨落把家底全盤托出的時候,謝生還沒什麽明確的概念,大概是沈鯨落平時太沒架子,穿衣服不挑品牌,出門是滴滴和公交,在食堂搶菜的時候熟練又英勇。

除了有點挑食,他就和每一個普通的男生一樣,隻是略帥了億點點。

今天,算是他正式看到沈鯨落的另一麵。

“你,你不喜歡嗎?”

沈鯨落突然緊張,“其實也沒多貴,你要是不喜歡,咱以後不來了……”

謝生笑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下沈鯨落的眉心。

每次沈鯨落生氣或者焦慮的時候就會皺眉,他不要他皺眉。

“我很喜歡。”

謝生輕聲道:“隻要是你帶我去的地方,我都很喜歡。”

華麗高檔的餐廳也好,煙火氣十足的路邊攤也好,金碧輝煌的別墅也好,簡單擁擠的出租屋也好。

隻要沈鯨落在他身邊,一切都是最好。

愛一個人,愛的是他的靈魂和肉體,他的優點和缺點,以及他身上的所有附加值。

而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

“……嚇我一跳。”

沈鯨落重重鬆了一口氣,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這生日禮物都差點不敢往外掏了。”

謝生笑著打趣他,“這麽貴重的禮物啊,不會是十克拉大鑽戒吧。”

沈鯨落也笑,隔著燭光捏了下謝生的臉頰,“你這……萬一我真要求婚,你這也太沒驚喜感了。”

說到這個,沈鯨落不禁環顧四周,“不過,這裏的確是我爸向我媽求婚的地方。”

謝生微微一怔。

沈鯨落挑了挑眉,“當時我已經在我媽肚子裏了,所以四舍五入我也參與了。”

謝生眉眼彎彎,在燭光下分外動人,“媽媽一定很幸福。”

“嗯。”

沈鯨落握著他的手,聲音有些沙啞,“就像我們一樣。”

眼看他過於發達的淚腺又要開始運作了,沈鯨落清了清嗓子,“那啥,幹正事,你,你先把眼睛閉上。”

謝生乖乖照做,還揚起小臉,俏皮道:“歡迎偷親哦。”

一陣窸窣聲過後,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唇角,沈鯨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可以了。”

謝生睜開眼睛,一瞬間,瞳孔收緊。

沈鯨落手中的,是一尊小小的雕像,上麵的形象,謝生不能再熟悉。

那是一位白衣金冠,右手持天平,左手握長劍,被蒙住雙眼的女神。

——司法女神,朱蒂提亞。

謝生的手微微顫抖,他翻過雕像,果然,女神像的背麵,刻著那句他倒背如流的話。

Fiatjustitia,ruatcaelum。

為實現正義,哪怕天崩地裂。

這是他入學法學院的第一天,刑法老師重重寫在黑板上的話。

謝生飛快地抹了下臉頰,把雕像放回盒子裏,擠出一個笑,“這是什麽意思,要送也該送我屈原或者樹人先生的雕像吧。”

沈鯨落沒有接他的話。

他直視著謝生的眼睛,那裏早已盈滿淚光。

“謝生,該回去了。”

該回去了。

謝遠山曾經也對他說過這句話。

謝生抬起頭,在沈鯨落深海一般的眼底,他看見了一個清澈無比的自己。

“回到法學院吧,那裏才是屬於你的地方。”

“也是你真正的歸屬。”

謝生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他用力搖著頭,聲音顫抖,“可是我回不去了,我……”

“你可以的。”

沈鯨落抹去他臉上的淚珠,柔聲道:“我谘詢了很多機構,也和你的法學院導師溝通過,他說歡迎你回去。老常就不用說了,他一直覺得你在文學院是屈才,我和他提過的第二天,他就給你寫好推薦信了。”

謝生啞著嗓子,大拳拳捶他胸口,“你怎麽這樣,你先斬後奏……”

“因為我想要我的寶貝快樂啊。”

沈鯨落低頭親親謝生的眼尾,“我的寶貝,就該穿著法袍站在庭上叱吒風雲,而不是累到頭禿隻為了寫一首《三隻小豬》。”

謝生破涕為笑,還特別煞風景地冒了個鼻涕泡。

沈鯨落被可愛得夠嗆,一邊拿紙巾一邊道:“雖然法官和檢察官大概不可能了,但律師是可以的,你不是對公益律師很感興趣嗎,我收集了一些相關資料,咱們晚上回去一起看。”

“別有壓力。”沈鯨落刮了下謝生紅紅的小鼻頭,“一切的決定權,在你。”

這話沒錯。

謝生推開沈鯨落,豪邁地抹了把臉,然後端起酒杯一通咕嘟,其架勢堪比梁山好漢拚大酒。

哈,82年的拉菲,給勁兒。

沒錯,決定權在他,主動權,他也要搶回來。

“要我考慮也行,那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沈鯨落失笑,“謝律師道德綁架啊。”

謝生點頭,沒錯,就是這麽恃寵而驕,不講道理。

沈鯨落投降,“好吧,說來聽聽。”

謝生道:“你要給出版社回信,明天就回。”

沈鯨落一怔,“你怎麽知道?”

謝生哼哼一聲,沒有秘密能瞞得過謝律這雙火眼金睛ok?

“揚城出版社的編輯看上了你寫的故事,想幫你出版發售,你為什麽一直不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