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聽聞此言,眼前一白,再也支撐不住,居然暈了過去。
珠璣見狀,這個才算是微微的放下心來,連忙拉住謝檀,這才說道:“小姐,快走吧,這個人若是醒過來了,說不定還會置小姐於死地。”
謝檀搖頭,卻隱約有些覺得不對勁,不是說天梁國的被子是在天香園被發現的嗎?怎麽會到了這常熙樓來?謝檀卻終究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前世的很多事情發生改變之後,有些事情在時光之下變得錯亂了?
她搖頭,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這個人真的是天梁國太子嗎?她還未來得及去天香園問上一下,這人究竟是不是太子,還未可知。
但是想來想去,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能放過一個,隻要是可疑人等,她就應該救下來,那你回去才是,等他醒過來,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見他身上穿的料子,還有腰間的那枚玉佩,都是上好的身份,普通的人又怎會用的起那麽好的東西。
謝檀想了想,正要招呼珠璣我來搭把手,兩個人先把此人救上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可餘光一瞥,突然看見廊下又來朗朗過來一道人影,身姿挺拔,高傲威武。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絕對不會認不出來,一下子有些手忙腳亂,真怕那個男人又整出什麽幺蛾子?便低低的警告了一聲,“如果想活命的話,就按我說的去做,一句話也不要說,一下也不要動,聽明白了嗎?”
這個男人好像已經昏迷了過去,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謝檀一口氣連忙把那些柴垛歸回原位,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時。慕容長嘯也已經走近了。
“王爺也出來了呀?”謝檀笑著,不由得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吐沫。
慕容長嘯看見謝檀的樣子好像是有些緊張,好像還有點虧心事被撞破的感覺,便疑惑的點了點頭,“見你久久不歸,是以出來看看。”
“那間屋子雖一麵通風,但是到底還是悶了些,所以便出來透口氣。”謝檀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輕聲笑著說道,眼神卻下意識的看了那柴垛一眼,心裏充滿了緊張。
若是此人被慕容長嘯發現的話,兩個人合作,收複天梁國,讓天梁國簽下歲歲為臣的條約,也讓當今慕容帝對他是刮目相看。
另一個對於他有所助力的人,怎可輕易的落在慕容長嘯的手上?謝檀蹙了蹙眉頭,轉過頭來說道:“看你也實在是無觀賞之風景,破敗有餘,不如回吧。您可是這宴會的主人,若是那些士子看見您不在了,難免會失了興味。”
慕容長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以他這麽多年看人的本事來說,謝檀的身上,似乎有貓膩,好像是想讓他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你在這做什麽?剛才我好像看見你在才柴堆那兒,跟和人說話?”慕容長嘯好奇的問道。難不成,這些謝家大小姐接近他,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而這目的,卻不能讓他知道?
雖然疑惑著,但是看著謝檀的神色就變了那麽幾分,帶著一點兒深深的懷疑。
謝檀撓了撓頭,掩飾著心裏的驚慌,如果說自己他沒有跟別人說話,那慕容長嘯自然是不信的,這柴堆裏的人一時之間轉移不出去,遲早是會被慕容長嘯發現。
發現那他所做的這一切豈不是就完了?思來想去,謝檀都覺得不能冒這個險,他還畫得半真半假的參著,才會有用,便笑了笑才說道:“剛才不小心遺落了一支珠釵,那珠釵雖然不是十分貴重,可到底也是我貼身所配之物,遺落在柴堆之中,要想找到還真是有那麽幾分難度,所以大概是王爺看錯了。謝檀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話,隻是……隻是在和丫頭尋找珠釵罷了。”
慕容長嘯看了一眼她的頭發,確實覺得有幾分散亂,這還得拜藏在柴堆中的那個人所賜,方才突然發難,撞落了一些她的發絲。看樣子倒還真像是遺失了發釵,在柴堆之中尋找呢。
“這種地方是後院,太過偏遠,若是遇到什麽危險,那可就不好了。”慕容長嘯冷冷的說道,語氣中流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擔心。
這一分擔心若是讓別的女人聽到了,估計會感激涕零,可是謝檀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輕輕地笑笑,盈盈走過來說道:“今天已經晚了呢,閨閣女子終究不便在外麵久留,還不如回去與眾人告辭一番,我這就離開。”
“謝小姐是突然遇上了什麽事嗎?怎麽離開得如此倉促?”慕容長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天上有幾分不悅,似乎是覺得謝檀故意找借口。
謝檀微微的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並非如此,隻是家父曾經多次告誡過,女兒家要掩麵,不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夜深了還在與眾人廝鬧吟詩,怕是不妥。謝檀真的隻是珍惜名節,五殿下上一次來謝府不就體會到了嗎?將長安妹妹從土匪窩子裏救出來,卻遇到別人懷疑目光。”
慕容長嘯隻顧著接近謝檀,倒是沒有在意這些微末的小事,便微微一點頭,“不如本王送你回去吧?有本王護衛也可放心一些。”
“不必了,自從那一日棠花街的事情發生之後,謝檀若非女扮男裝,或者是帶足了府丁,才敢出門,不用勞煩殿下。”謝檀剛吸了一口氣,心裏緊張得都快讓她額頭上冒出一身的冷汗。
“如此,本王也實在是不好強求。”慕容長嘯點了點頭說道,說完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走吧,謝小姐。”
謝檀微微的點了點頭,跟在慕容長嘯的身後,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那一眼柴堆。
她沒有別的辦法了,自己身處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行事,也實在是不便便轉過頭來,對著珠璣做了一個口型,“救人,藏起來,你留下!”
害怕被發現,她隻傳達了幾個重要的詞語。
珠璣心思靈慧,這一點的事情自然是難不倒她,便微微的點了點頭。
謝檀又扔給她一枚銀錠子,出門在外,若要求人幫忙,這一枚銀錠子怕是最管用的了。
一前一後出去,兩個人又一塊回來,進門的時候,眼中還笑意盈盈,互相攀談的很開心。
謝長安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又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想要咒罵,可又害怕咒罵出了口,讓人覺得他畢竟是一個大家閨秀,倒像是一個街頭罵街的潑婦。
在座的這些可都是文人雅士,最懂雅好,不喜世俗,有幾個甚至還是那一種風流倜儻,隨心所欲的性格,其實,能夠前來參加慕容長嘯所設下的才子才女大會,要說完完全全,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倒也是不可能。
謝檀看著這些人,淡淡的笑了笑,這些人大概是為了攀附權貴,一展抱負,所以才會把自己打造成一個高風亮節的才子。
隻是那明錦書,倒也是獨特,似乎真的是衝著這個名頭來的,在看到慕容嘯效詩詞不佳之後,便也不願與他多聊幾句,轉而向那些能夠說的話的人聊詩詞。
正應了那句,話不投機半句多。
謝檀盈盈的告禮,這才拉過謝長安,對慕容長嘯說道:“都說自古美人愛英雄,長安城門內一日相聚,早就想結識五殿下,又害怕說出去毀了女子的名節,所以便隻好由我這個做姐姐的代為說出口了。”
謝長安騰的一下臉色紅了個透徹,雖然他和慕容成較早就已經結識,可是兩個人之間從未談過男女之情,她對慕容長嘯也隻不過是單相思罷了。就這樣被說中了心思,她臉上微紅,心頭惱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檀嘻嘻的笑了兩聲,“看來長安還真是臉紅了呢。”
慕容長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總覺得身上有些不對。他分明屬意於謝檀,想要娶她為妻,怎麽這謝檀倒是亂點鴛鴦譜了?
心思流轉了千八百遍,他這才朗然一笑,“那日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長安小姐,並無別的心思。”
謝長安乍然聽聞此言,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來,手中手指絞著的手帕,輕飄飄的落在地上,那一株牡丹花開得正豔,她卻是心情複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原本以為,慕容長嘯我也喜歡自己的,就算不是才絕天下,也是有幾分美貌動人,為何?為什麽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如她所願?
她哪裏比謝檀差了?為什麽這天下的人隻喜歡謝檀,而不喜歡她?為什麽每個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因為慕容長嘯的拒絕,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些許尷尬,與外麵的梅花香味交織在一起,暖暖的,撲得人直發昏。
明錦書忽然在此時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端著一杯梅花佳釀,笑嘻嘻的吟唱道:“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啊……”
說完他撲通一聲,盤腿坐倒在地上,舉起手,將杯中的酒全數倒入了嘴中。那清澈的酒液像是一條水帶,從杯口緩緩的流瀉而出,盡數入了嘴中,一滴未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