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隻覺得更加尷尬難堪,使勁的捏了捏修長的指頭,這才抬起頭來說道:“是檀兒誤會了我的意思,長安隻不過是想要謝謝五殿下罷了,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謝檀一副驚訝的模樣,緊緊的捂住嘴,“原來是誤會了長安妹妹的意思啊,長安妹妹並不喜歡五殿下是不是?”

謝長安聽聞此言,咬著牙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微微撇過頭去,臉上帶著些許嬌羞和羞憤。

“罷了,今天也遲了,本王讓手下的護衛送你們回去。”慕容長嘯冷冷的說道。

謝檀聽聞此言,盈盈施了一禮,“有勞五殿下,五殿下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說完又露出一分單純無心機的表情,這才輕輕地挽住謝長安的手,轉頭來笑一笑,“五殿下告辭。”又看了一眼明錦書,“明錦書,告辭。”

明錦書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隻是微微地揚了揚手,算作是告別。

這人還真有些意思,倒像是一個江湖狂客,天下之大,四海之闊,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隻愛自己喜歡喝的酒。

出了這常熙樓,涼風一吹來,還真覺得被吹醒了幾分,謝長安冷冷的甩掉謝檀的時候,不顧形象,當街便罵道:“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五殿下麵前那麽說我?”

“妹妹難道不喜歡五殿下?我原本以為,英雄美人,當應該在一起。”謝檀淡淡的笑了笑,心裏卻是在咒罵道,狗男女就應該湊在一起,不要去禍害別人好人家的俺孩女了,也算是為民除害,彼此把對方收了去,不失為一件美事。

“我……我不喜歡!”謝長安冷冷的的說道。

被拒絕了之後,顏麵盡失,又怎麽可能承認自己喜歡慕容長嘯,就算是喜歡,她也絕對不會在謝檀麵前承認。

謝檀了然的笑笑,“算我多嘴了,長安。”

謝長安聽聞此言,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明麵上不能撕破臉皮,否則他在謝家的處境會更加的艱難,便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說道:“我不會跟你計較的。”

謝檀真有才笑了一笑,心中卻是有些擔心,珠璣究竟有沒有把事情做好?回頭四處張望了一眼,黑漆漆的街道上,行跡匆匆,馬車也很少。

謝長安見他心不在焉,四處張望,便覺得她心中有事,連忙問出了口說道:“是在想什麽事兒嗎?”

謝檀微微搖搖頭,回頭來,輕笑道:“沒有。”

“當真沒有?”謝長安微微的撅了撅嘴,卻是有些不相信。

晚間又忽然起了風,淩冽的寒風肆意呼嘯,似乎要把牆頭出來的樹枝全部折斷,青燈搖曳著微弱的光,縷縷暗香在鼻尖縈繞。

兩個人正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有一個老婆子走了過來,兩個人回頭一看,便知道她是謝家的下人,那人來到兩人麵前,盈盈的行了一禮,這才說道:“兩位小姐晚歸,夫人可擔心的要緊,兩位小姐,現在快些回去吧,這風一起說不定晚些的時候還會下雪。”

謝檀微微的點了點頭,卻也知道在這裏是等不下去了,便回過頭來,柔聲說道:“打了霜,馬蹄太滑,包了布再走吧。”

老嬤嬤應了一聲,沒過多久就和侍衛一起牽著馬車走了過來,那馬蹄之上已經包好了粗麻布,馬蹄踏著也不會打滑。

謝檀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便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哪一天,隻身為謝家女兒,到底多了那麽些許無可奈何,便抬步走上馬車,盈盈地坐了下來。

誰知道謝長安朝著窗外一張望,便發覺了珠璣,不再專過頭來,輕笑著問道:“檀兒的那個丫頭呢?怎麽不見了?”

謝檀心裏一緊。不是吧,謝長安是發現了什麽不對?

想了想,這後院之中發生的事情,謝長安也不知道,定然隻是隨口一問,便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突然想吃東頭的米糕,便差她去買了。”

謝長安砸了咂嘴,“正好,我也有些想吃老東頭的米糕了,不如等會兒回府了,去你房裏做作業,正好可以等珠璣回來。”

謝檀知道她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說辭,便微微的點了點頭。珠璣是一個知道分寸的,不會像珠釵那樣大呼小叫。

思及此處,她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謝長安的心裏卻是有些奇怪,明明看著珠璣,不知道去哪兒了,難不成主仆兩個沒有在密謀什麽,而是真的讓她去買老東頭的米糕了?

雖然是如此,但是最近的發生的事情也實在是太多了,謝長安不能掉以輕心,便依舊固執己見。

這兒也不算太遠,兩盞茶的功夫便回了幸福,從窗子裏望去,青石板上已經結了白霜,四周樓閣矗立,夜晚的景色不似黃昏那般恢弘。

“長安,夜裏也太晚了,服務裏快熄燈了,如果你在我那坐坐的話,恐怕到回去的時候,燈就已經熄滅了。”謝檀緩緩的說道。

正說著,便也走到了謝檀的院落,謝長安笑笑,“黑了倒不怕,隻是希望檀兒這裏有燈籠可以讓我回去帶著,還能照亮底下的路呢。”

謝檀哀傷的望了望天,隻好讓珠釵先行進去,點了燈,兩個人這才抬步跟了進去。

燒了炭盆,泡上一杯暖茶,如果等一會兒米糕來了,那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夜宵。

“檀兒,你以後想嫁給誰為妻?這滿朝中的青年才俊都任你挑選呢,你可是天之驕女。”謝長安雖然如此說著,可是因為喝茶而低伏下去的那半張臉中,分明寫滿了嫉妒。

謝檀微微的搖了搖頭,也不說出自己早已做好了決定,這一生不嫁,隻是淡然的笑了笑,“隨緣吧,緣分到了便可。”

“緣分?”謝長安聽著,心底裏嗤笑了一聲,這分明就是要在挑選一番的托詞。

哪個姑娘不希望能夠嫁給一個英俊瀟灑位高權重的丈夫?慕容長嘯是這樣的人,慕容墨也是這樣的人,雖然他們兩個在私下裏沒有聯係過,但是看那慕容墨,似乎對謝檀有幾分屬意。

如果慕容墨真的上門提親的話,那麽謝檀就大概是全江南女子所向望的了。

她和謝檀明地裏暗地裏鬥了這麽多年,她不但要讓自己能夠獲得一個好的歸宿,還要讓謝檀生不如死。

她眼底裏閃過一絲忌恨與殺意。

謝檀微微察覺到,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如果這一生她在栽到謝長安的手中,他就永世不為人。

想來以前,謝長安在背後也是對她唾棄了千八百回了吧,有時候就算是在他麵前以謝檀單純無害的性格,也根本沒有辦法能夠分辨的出來。

想想都覺得以前的自己實在是太醜了,竟連那麽明目張膽的侵犯都看不到。

“長安,你想張夫人嗎?”謝檀轉過頭來,蠟燭的微光明滅不定,照得她整張臉上的表情有種陰惻惻的感覺。

謝長安微微一愣,臉上流露出些許眷戀,些許不舍,又有些許憤恨,良久後,情緒才平定了下來,轉過頭來反問道:“怎麽突然問起我這個了?”

“張夫人離家之後,按理來說就應該跟你斷絕關係,可是那一天來府上鬧,你覺得張夫人還關心你嗎?”謝檀笑了笑。

謝長安的心血就此被打亂。張夫人幾乎成了她心中不能說的痛,如果是下人在她麵前提起,她她早就發脾氣,摔東西讓下人拱了,可是在謝檀麵前卻不能如此,這是她最要隱藏心性的地方,“我早就忘了。”

“記憶還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啊,如果有人傷害了我,挫骨揚灰,我都不會忘了他。黃泉碧落,我都要拉下他。”謝檀緩緩的笑道,陰冷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莫名的堅定。

謝長安聽了聽,忽然覺得心中一堵東西,不可思議的看向謝檀,“有誰敢傷害你?”

“這臥榻之側,如果真的有人圖謀不軌,那還真是防不勝防,不是嗎?”謝檀轉過頭來,緩緩的笑了笑,眼神中的光彩讓人心裏一驚。

謝長安聽聞此言,忽然想起了跟在自己身旁的嫦妍,臥榻之側有人圖謀不軌。

這件事情還未解決。

看見謝長安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樣子,謝檀捂著嘴低笑了一聲,將謝長安從思緒中拉回來。

“我也隻是隨便說說罷了。”謝檀淡淡的說道。

謝長安微微的點了點頭,卻是越發的心緒不寧。

沒多久,珠璣便頂著風塵仆仆闖了進來,一進門看見謝長安也在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有些回不過神來。

外麵大風起了,她的臉上都被凍得紅撲撲的,那一抹驚愕的神色倒是很快便掩飾了下去。

“怎麽空著手回來了?不是讓你去買東頭的米糕了嗎?”謝檀淡淡的發問道,說話間不經意的捧起一杯茶盞,倒顯得沒有那麽刻意。

珠璣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盈盈的施了一禮,這才笑著回道:“可能是今日賣的早,已經賣完了,奴婢去的時候就已經沒了。”

謝檀聽聞此言,了然的點了點頭,“罷了,本來也就是一時性急才想要吃的。”說完又轉頭看向謝長安,“看來長安你是吃不到了呢,這米糕雖香,但是也隻能放到明日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