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心中的疑惑紅玉愣是堅持著等到了後半夜,眼皮子都要睜不開了,沉重的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縫上了一般。

打了個嗬欠,就在紅玉認為翠園不會有什麽動靜的時候,她忽然間就聽見了一聲低微的夾雜著一絲痛苦的呻吟。

紅玉一怔,頓時睡意全無精神抖擻。豎起耳朵聽著翠園傳來的動靜聲,隻聽那聲音斷斷續續,時而高時而低,若是不她離得較近能夠聽出那聲音中努力抑製的痛苦還真有些像下人們所說的那種鬼叫聲。

抓住樹幹的一側她縱身一躍,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小心翼翼地走進翠園將身子勾起來貼在門上。

那低低艾艾的聲音果然是從屋子裏傳出來的!

紅玉眼眸一冷,她倒要看看這屋子裏的人究竟在裝什麽瘋賣什麽傻,究竟是為何要在半夜裏發出這樣的聲音來弄得整個季府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寧!

猛地一下推開門,她手中的長鞭一扇,瞬間屋子就照亮起來。

屋子裏濃重的血腥味和中藥味讓紅玉有些反胃,強忍住自己的不適感,她目光一轉投向**的人。

就那麽一眼,她手中的鞭子忽然僵住。

**的人披散著頭發,一張小臉慘白的嚇人,半個身子掉在床沿邊上,雙手觸摸著地麵,手腕上因用力過度而滲出了絲絲血跡。

似乎是也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闖進來,**的人也是一愣,猛地一下仰起頭怔怔地望著突然闖入的紅玉。

“啊……”她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話卻說不出來。

紅玉被眼前的場麵震驚了一下,自幼習武的她自然是明白她在做什麽。聽說待在翠園裏的人經脈被廢已經是半個殘廢之人了,而她現在的舉動……紅玉眼眸沉了沉,“你在恢複經脈?”

手中的鞭子緩緩收起來,她反身將房門關上眼眸裏滲出一絲寒光。

若是要恢複經脈為何不在白日裏做?為何要背著人在夜裏偷偷摸摸的恢複?

麵對她的質問,蘇蓁隻是抿了抿唇,費力地爬回**努力抑製住自己心中的激動。

是紅玉,是紅玉回來了!

可是她卻不認識自己了……

紅著眼眶看著她,蘇蓁顫抖著嘴唇多想在這個時候上前抱住紅玉將自己的委屈通通訴來。蘇蓁沒有想過自己努力壓製的痛苦最終還是傳了出去,還將紅玉給引了過來。

她眼中變幻的神色,還有那委屈和不甘都讓紅玉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她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

“你……”紅玉搖了搖頭,咬牙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大半夜的發出這樣的聲音擾得整個府中上下都不得安寧。”

蘇蓁一愣,對上她那雙帶著些許怒意的眼睛隻是搖了搖頭。

“為何白日裏的不訓練非要半夜三更的時候才訓練自己的手腕?你究竟有什麽目的,為何要做遮遮掩掩?”

紅玉沉聲問道,目光緊鎖在她臉上卻見她仍舊是不回答。

愣了愣,紅玉才想到那日季裳華說過她這位納蘭姨姨說不了話。竟是個啞巴,那她就算再怎麽逼問也怕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她能有什麽目的?無非就是為了不想讓別人知道罷了。不過現在蘇蓁倒是非常擔心起來,這紅玉的性子她十分清楚,今日被她發現了以她和自己的關係一定會將這件事告訴那喬裝她的納蘭珠。

這樣一來,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估計就會毀在她手上了。

蘇蓁眼眸轉了轉,緊緊地盯在紅玉臉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有些猶豫,有些彷徨。目光四處看了看,她忽然出聲朝她吼了一下。

她轉了轉目光頭用力地朝著前方的案桌搖晃,紅玉蹙了蹙眉,“你是有話想對我說?”

蘇蓁用力地點了點頭,示意她去旁邊拿上紙筆。

紅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想著就她這樣的殘廢之人也不能將她做個什麽。

放心大膽的朝著前方走去,拿上紙筆她蹲下身子望她,“你想說什麽?”

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長長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一般,胳膊肘微微動了一下,手指顫抖著指向自己。

“我?”紅玉抬眼凝視,她微微頷首,她抬筆在紙上寫下一個‘我’字

蘇蓁閉了閉眼,心中做著最後的掙紮。她到底要不要告訴紅玉她才是蘇蓁?

一旦說了出去以她的性子定然鬧個天翻地覆,屆時,那納蘭珠的目的沒有查出來反倒是白白讓她受了損傷,說不定連納蘭珠的人都抓不到。

多少有那麽些躊躇,可紅玉卻沒有那麽多的耐心,不耐煩的催促道:“你想說什麽?快點啊!”

她動了動嘴皮子,幹涸裂開的嘴皮沒有發出一個音,急的紅玉直抓頭發。

放在**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她在被褥上輕輕滑動著,紅玉擰著眉頭手中的筆跟著她的順序走,一個‘臉’字出現在她的紙上。

我臉?

我的臉?

這是什麽意思?紅玉不解,她將腦袋伸到紅玉的麵前,眼中帶著一絲期盼和緊張。她的臉上是一張人皮麵具,隻要將麵具取下來就足夠說明一切。

“你的臉怎麽了?”紅玉小聲地問了一句,伸手在她臉上摸了摸,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你到底想說什麽?”紅玉甚是不耐煩,將她往**一推,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筆和紙。

蘇蓁愣了愣,沒有?她的臉上難道沒有人皮麵具嗎?

“行了,我沒功夫和你在這兒瞎折騰,我瞧著你也不像什麽壞人,你都已經這幅模樣了也折騰不起來。以後大半夜的別亂嚎叫了,你放心今夜之事我會替你保密的,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她說著將案桌上的紅燭吹滅,隨後關上門離去。

蘇蓁愣愣的坐在**,眼睜睜看著唯一能夠救自己的人離開,心底那種無助失落和絕望讓她喘不過氣來。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紅玉摸不到她臉上的人皮麵具?

由於昨晚偷偷摸摸去了翠園導致紅玉一個晚上都未曾休息好,第二日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去陪蘇蓁帶著華兒上街遊玩。

無精打采的在街上來回遊逛,她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就連平日裏最愛的冰糖葫蘆也沒有買來吃。

瞧著她那沒有絲毫精神的模樣,納蘭珠淡淡道:“前麵有個茶舍,咱們先過去坐坐歇歇吧,我瞧著你也累了。”

她點點頭,錘了錘有些酸疼的小腿。

找了個茶舍坐下來,帶著季裳華選了個小包廂要了壺碧螺春和一些茶點。季裳華安安靜靜地吃著點心,納蘭珠給她倒杯茶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聽說駿宇又走了?”

“是啊。”她點點頭,抿了一口茶水。

“這次是去哪兒呢?”

紅玉手頓了頓,“駿豐沒有告訴你嗎?”眼中掀起一絲疑惑,季駿豐連她都能說的事情不可能沒有道理不告訴蘇蓁才是。

怎麽這一次她卻不知道?

她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硬,垂下眼眸,“沒呢,這些日子他忙的不可開交,晚上回來的也十分晚,不是在書房就是在宮裏,有時候我連人都見不著。”

微微頷首,紅玉也沒有再追問。

“聽說這一次駿宇是去了邊界,西瑾國那邊現在正於東瑾鬧得挺僵,估摸著是讓駿宇過去鎮壓吧。”

說是鎮壓也不足為過,畢竟東瑾的實力擺在眼前。

納蘭珠眼眸沉了沉,也沒再繼續追問。

已經出發了嗎?季駿豐和蘇蓁之前不是向來無話不談的嗎,為何現在卻連這件事都不告訴她?

既然季峻宇已經出發了,那她也應該有所行動了。

正當兩人各自思索的時候,樓下的高台上麵卻突然掀起一陣喧嘩聲,夾雜著眾人的歡呼聲和掌聲,引得兩人同時向下望去。

高台之上兩個穿著戲服的男人手中拿著長刀和長戟來來回回的舞動著,嘴裏咿咿呀呀的喊著什麽,身子來回的打轉,一舉一動間都是如此的有力。

“娘親,這是什麽戲?”季裳華看的出神,側過小腦袋問著她。

“這不是戲,這是變臉戲法。”輕輕掃了一眼台下,她摸著季裳華的腦袋笑著說道。

變臉戲法?紅玉也不禁來了精神,饒有興趣的盯著下方的台子上,目光轉了轉,就看到那台上的人袖袍一揮就換了一張臉,來來回回數十下,竟眨眼間就換了數十張臉。

“有意思!”她高呼一聲,用力地拍了拍掌。

“蓁兒你見多識廣,你說說他這是怎麽弄的?”紅玉萬分好奇,恨不得自己也立馬效仿一下變個臉出來玩玩。

納蘭珠不以為然,撇撇嘴道:“這也不難,不過是障眼法罷了。通常這種變臉戲法的都會在臉上貼上十多張人皮麵具,袖袍一揚一揮間就將麵具給摘下來。”

“不過要練到這種地步還是得費一番功夫的。”

“人皮麵具?”紅玉愣了愣,易容術這件事她十分清楚,在天陰閣內她的易容術也算是頂尖兒的。

等等!

紅玉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微變。

昨夜那個納蘭珠說的“我臉”會不會就是指的她臉上帶著人皮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