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6 章 深夜歸返,夫妻癡纏
這一晚幾個孩子玩得開心,季重蓮便留下木家兄弟沒讓他們回到外麵的院子住,而是讓畢焰派了人給霍達捎了話去,這幾日她要留著木家兄弟在身邊,也許這樣的時光已是不多了。
幾個孩子橫躺在木**,倒是能平平地睡下四個人。
浣紫與瑛虹睡在他們的外間,紅英與琉璃住了另一間屋子。
一排的房間離得也近,若是季重蓮想要喚人了,來來去去也方便。
甘肅的夜空很是清明,季重蓮倚在窗戶邊上看著高懸的明月,月牙兒彎彎還不到月圓的時候,點點清輝落在院子中,連插在木架上的槍頭都像淬著層銀光,一閃一閃的。
今兒個……裴衍應該是回不來了吧?
畢焰也說過,那個縣城離這裏雖然不遠,但誰知道裴衍轉到了哪裏去,人也不是立刻就能找到,隻怕再回來也要一兩天的功夫。
她今日那費心的妝扮注定是沒有人欣賞了,再換個時候,隻怕她也沒有那樣的心情了。
季重蓮輕歎了一聲,目光四處轉了轉,因為這裏是三樓的高處所以視線特別開闊,遠遠地能夠見到街上的燈火,隻是夜已深,人群也開始散去,沒有了平日的喧嘩與熱鬧,這座古城緩緩沉寂了下來,拉開了它漫長而亙古的夜幕。
睡吧,天色也不早了!
這樣想著,季重蓮便轉身向內室而去,可步伐剛剛邁動,耳邊像是響起了另一種聲音。
嗒嗒嗒嗒,由遠及近,那是馬蹄踏在青石板磚的道路上,發出的一種沉悶的聲響。
她的腳步倏地頓住了,眸中神色一變,猛然又奔回了窗邊,一雙手緊緊地攀住了窗欞。
院子裏緊閉的大門此刻正緩緩地開啟,一人一騎驅馬而入,漸漸地在月光中顯出他的形容,長發在頭頂束起,暗灰色還是黑色的短葛布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挺拔健碩,隔得太遠了她分辨不清那暗沉的顏色,隻那一雙眸子晶晶亮亮,帶著驚喜與激動,正仰著頭向她看來。
“阿衍!”
季重蓮驚呼一聲,卻也不敢將動靜鬧得太大,披了外裳轉身便向樓下跑去。
那一廂裴衍已經扔了韁繩,幾步便跨上了樓梯,在二樓的轉角處將季重蓮摟了個正著。
夫妻倆緊緊相擁著,久久無言,似乎都在平息著心裏那份無言的激動。
良久後,季重蓮才退開了一些,隻是整個人還被抱在他的懷中,雙手纏在了裴衍的脖子上,牽唇一笑,“我還以為你今日回不來了!”
“原本是回不來的,縣令還要留我一晚,可是知道你呆在這裏,我在哪裏都不能安生!”
裴衍笑了笑,滿臉的風塵中難掩疲倦,可再見到季重蓮的喜悅已經蓋過了一切,“聽說你將霜姐兒與箏姐兒都帶過來了?”
“嗯。”
季重蓮笑著點頭,由著裴衍抱著她往樓上走去,“就是元哥兒這次沒能一起來……”
裴衍的腳步一頓,沉悶地點了點頭,卻是將季重蓮抱得更緊了。
元哥兒不能來,隻有他們母女三個,這是他能夠想到的,不過這麽快就能再見到他們,裴衍心裏自然比誰都開心。
“霜姐兒與箏姐兒睡在你房間的隔壁,”裴衍輕手輕腳地上了三樓,季重蓮指了指旁邊的屋子,“今晚我也叫了長空與原野過來,幾個孩子玩得累了,我讓他們睡在了一處。”
“好!”
裴衍笑著點頭,“你安排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瞧你這一身,去洗洗吧,我給你找換洗的衣服。”
到了自個兒的屋子,季重蓮轉身便去了內室,熟門熟路地找了一身衣服,裴衍不在時她大致已經將這裏物件的擺放都給摸清楚了。
“好,那你在屋裏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裴衍留戀地看了季重蓮一眼,這才轉身下了樓。
季重蓮愉悅地轉身進了內室整理床鋪,看樣子今兒個還要再拿出一個枕頭才行。
今晚裴衍竟然能夠趕了回來,她心裏自然是激動歡欣的,可平靜下來之後,她坐在床榻上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關於沈心悠,他們得好好說道了。
這個女人陰魂不散,到底要糾纏到什麽時候才會放手?
裴衍的動作很快,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便轉回了屋,隻是那一頭長發還是濕漉漉的,沿路滴下了一灘水漬。
季重蓮趕忙拿了架子上的棉布巾給他絞著頭發,“早知道你那麽忙,就把手裏的事情做完再回轉豈不是更好,咱們母女又跑不掉的!”
裴衍嗬嗬笑了兩聲,展開手臂圈住了季重蓮的腰,又將她拉近了些,聞到鼻端淡淡的茉莉清香,他滿足地深吸了口氣,“手裏的活計都差不多了,就算再盤桓幾日也是那模樣,我索性早些回來,還能多陪陪你們!”說著已是抬起了頭來,極為認真地道:“為什麽要來甘肅?”
“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季重蓮嗔了他一眼,想到了某人口氣有些不善,“李照當真沒死?”
“算他命大,這次也被他給逃脫了!”
裴衍搖了搖頭,又拉了季重蓮坐在腿上,“所以你真不該出行,那麽遠的路,若是再遇到什麽,豈不是更讓我擔心?”
“我這不是擔心你受的傷嗎?”
季重蓮拍了一下裴衍的肩膀,又掙紮著站了起來,欲脫掉他的外袍,“傷在哪裏了,給我看看!”
麵對著妻子的喋喋不休裴衍一臉地無奈,隻能順從地脫掉了外袍,露出了肩背上的那條疤痕,不甚在意道:“不過是皮外傷,早就好了,不是讓你不要擔心,怎麽還特意從上京城裏趕過來……”
裴衍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感覺到季重蓮的一雙小手正攀上了他的肩,沿著他的疤痕摩挲而下,有些酥麻的感覺,他忍不住全身一顫,握住桌角的手緩緩收緊了去。
“這麽長的疤,你還說不嚴重……”
季重蓮的手輕撫在那條疤痕上,又是心痛又是憐惜,這條疤痕幾乎是從他的右肩背延伸到了腰際,那麽長的一刀,當時怎麽可能不痛呢?
想著想著,她的眸中便浮現了淚花。
是,裴衍現在是位高權重了,可他得到的這一切都是他用命換來的,隻要想到這一點她便無比地心疼。
他們母子幾人能在上京城裏安享著舒適的生活,這全是因為裴衍的付出和努力,她更覺得內疚。
若是可能,她真想讓他歸隱田園,再也不用去做這些危險的事,就他們一家子,清靜悠閑地住在莊子上,他們有田有鋪有銀子,就算這一輩子不事生產也不會挨窮受餓。
“傻丫頭,”感覺到身後妻子的輕顫,裴衍立馬轉過身來溫柔地擁她入懷,“就是不想讓你擔心記掛,你看吧,眼下又惹哭了你,倒是我的不是了……”說著大手輕輕拭去她麵頰上的淚花。
季重蓮吸了吸鼻子,埋進裴衍的懷中,悶聲道:“阿衍,等著你這裏的事情做完了,咱們離開上京城好不好,管他將來誰繼承帝位,咱們隻過自己的日子,也不用卷入皇後娘娘與貴妃娘娘的爭鬥中,就咱們一家子,清清靜靜地過日子,好不好?”
裴衍抬手挽起季重蓮垂落在耳邊的一縷烏發,動作極致輕柔,麵對妻子的期許與盼望,他也想應一聲好。
可是,眼下他卻不能。
甘肅的水利整治已經有了一定的成效,若是再加把緊,這三年裏或許能夠慢慢地穩固。
但是三年後的南征,這是他親口允諾了皇上的,再說不踏平嶺南,不親手除去李照,他心頭難安。
他也想與妻兒自在到老,但李照卻像是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指不定什麽時候便會對他們亮出毒牙,就算要歸隱,就算要放下,那也是在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以後。
“不行嗎?”
季重蓮抬起頭來,一雙淚眼泛著迷蒙的光,看起來更有種淒婉的美。
她不常表現脆弱,在人前也一直是堅強的,可麵對她最愛的男人,她的心已經化成了水,她隻是一平凡的女人,一個至真的妻子,她所求的不過就是家人平安健康到老,這個願望很卑微,卻也最奢侈。
“蓮兒……”
裴衍無聲一歎,雙手捧著她的臉蛋,一點一點的輕吻隨即落下,從眉毛到眼睛,再滑至鼻尖,纏綿在唇舌之間,帶著憐惜帶著撫慰,帶著一種讓他不可自拔的愛戀。
季重蓮漸漸有了一種暈眩的感覺,雙手隻能緊緊地攀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再用力地回吻了過去,直到仿佛報複似地狠狠吸痛了他的舌頭!
裴衍嘖嘖輕笑兩聲,一手抹了抹唇,雙臂一攬便將季重蓮橫抱而起,大步地向內室而去。
季重蓮靠在他懷中,手指卻還是不停地戳著他健碩的胸膛,唇角高高地噘起。
這個笨男人,就連哄她一聲都不會,說句假話就那麽難嗎?
就算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讓她暫時做做這樣的美夢也不可以嗎?
被裴衍輕輕地拋在了柔軟的床榻間,季重蓮剛想起身抗議,他的身軀已經覆了上來,不管她如何踢打掙紮,他都像塊巨石一般巍然不動。
直到她累得癱倒在了床榻上,裴衍這才開始了自己的攻城掠地,不一會便讓季重蓮繳械投降,隻餘下嬌喘連連。
歡愛之後,倆人並排仰躺著,盯著空空的屋頂發呆,季重蓮使勁地踹了裴衍一腳,他配合地叫喚了一聲,氣性這才算是過去了。
“不生氣了?”
裴衍側了側身,一手撐在額間,另一手探進了被子裏,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她腰間的滑軟,往自己跟前帶了帶。
“誰說不生氣了?我還氣著呢!”
季重蓮輕哼一聲,撇過了頭去。
“那夫人要如何才不再生為夫的氣,隻要為夫能辦到的,絕對不含糊!”
裴衍的大手在她腰間上下摩挲著,帶著一種奇異的酥麻,季重蓮如何還能集中精神,更可恨的是那隻大手抹也抹不去,甩也甩不掉,讓人氣得牙癢癢的。
季重蓮歎了一聲,“我要的你也給不了,眼下先做好你自個兒的事吧!”說著自己轉過了身去,背對著他。
“蓮兒,”裴衍怔了怔,隨即又挨近了她幾分,討好道:“不是我不想答應你,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說嶺南這個大患不除,皇上心中難安,就是我不也是意憤難平嗎?”
季重蓮輕輕點了點頭。
想著裴衍曾經受過的傷,想著元哥兒被挾持,對於李照這個人她如今也是恨之入骨!
“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了,你們母女難得來甘肅,你可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有多開心嗎?”
裴衍從身後緊緊擁了季重蓮入懷,倆人的身體貼在一處,不分彼此,“隻是元哥兒……咱們都不在他身邊,誰照顧他?”
“我走的時候將元哥兒托付給了郡主,表嫂、還有大姐和二姐得空了也會經常去看他,元哥兒本就貪玩,隻怕眼下已經玩樂地不記得咱們了……”
季重蓮低聲說著話,她的嗓音很是純淨,帶著一種舒緩的節奏,就像一首低吟的樂曲,聽在人耳中是那樣的美妙,卻又帶著一種淺淺的憂傷。
裴衍笑了笑,“他就算不記得我了,也不會不記得你,你是她娘,生他養他,血脈相連。”
這樣的安慰雖然起不到什麽效果,但也聊勝於無,季重蓮牽了牽唇角,又向身後的溫暖倚進了一分,“你給幾個孩子留下的練字冊我見著了,很用心,也很讓人感動,是什麽時候寫的?”
“那個時候在工部我都忙暈了頭,回府後也要看水利的書,經常看得暈乎乎的,我就想著練字提提神,沒想到一寫就寫了三本,就給孩子們留下了。”
裴衍雖然輕描淡寫的說著話,但季重蓮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幾分不自然,不由在心中笑了笑,特意寫的就特意寫的唄,還不好意思承認!
“這次霜姐兒來可嚷著要向你要她的小馬駒了,”季重蓮側頭看了他一眼,叮囑道:“為了這個她在路上就和安葉練習馬術來著,明日裏她向你問起這事,可不能讓女兒失望!”
“你們母女的事我自然放在第一位!”
裴衍笑了笑,“這幾個月都有母馬生產,可生下的小馬毛色都不純,上個月倒有匹山丹馬生了小馬駒,我看這小馬皮毛通透的黑,油光水滑得就像潑了墨似的,眼睛看著也很有靈性,便讓畢焰牽了回來養著,如今就在總兵府後院的馬圈裏養著,明兒個就能帶霜姐兒看去!”
“你記在心裏就好,不然霜姐兒定要和你嚷嚷的。”
季重蓮抿唇一笑,也想起了心裏記掛的另一件事,手肘不由向後一捅,抵在了裴衍的腰間,“你可知道劉吏目的妻子是誰?”
“劉吏目……你怎麽想起問到了他?”
裴衍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又看了看季重蓮極其認真的表情他又努力地想了想,這一想之下果然回過了神來,“你是說沈心悠?”
“原來你是知道的啊……”
季重蓮拖了長長的尾意,已是顯出了幾分不悅。
裴衍心裏一哀,趕忙道:“原本是不知道,後來聽畢焰說起過一次,我也偶爾見到了她,實在是沒想到她竟然嫁給了劉吏目,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你也知道我忙得腳不沾地,回了總兵府後就在各縣之間奔走,劉太太我也隻見過一次,還是匆忙地一瞥,說真的,如今連她長什麽樣我都快忘了!”
見裴衍說得一本正經的模樣,季重蓮不由低聲笑了笑,“好了,我相信你!”
她本來就不是擔心裴衍會對沈心悠有什麽,她隻是怕沈心悠自個兒不死心。
裴衍這才鬆了口氣,試探道:“我也是聽畢焰說起,說是劉太太經常來衙門裏給劉吏目送飯,這才認識了些府中的仆婦……她也是太多話了!”話到這裏聲音也冷了幾分,眸色一沉,“從前是咱們容了她,眼下嘛……”
沈心悠曾經想對季重蓮做的事他可沒有忘記,白眼狼他見多了,若不是念在沈心悠父親從前的托孤,隻怕他會做得比當初更狠,而不是單單送了她去投親!
裴衍略微思忖了一陣,才道:“劉吏目手中的事也不太要緊,我便找個人接替他的活計,調了他去守糧倉,那裏的盤點庫存也要費點心思,不過隻要他們不在你跟前露臉,夫人氣順了,你相公我就開心!”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讓你這樣做!”
季重蓮笑著對裴衍眨了眨眼,她心裏舒坦,麵上自然就像綻開了一朵花似的,嬌媚逼人。
“是我說的!”
季重蓮高興,裴衍也跟著樂了,“我是堂堂甘肅的總兵,調動一個小小的吏目還不在話下,夫人盡管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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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月底投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