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理和Vincent兩人也無奈地表示他們的也不行用,趙梧聽得頭皮都麻了,一支手電筒故障的機率不是沒有,但四支手電筒同時故障的機率能有多高?更何況是在這種關鍵時刻遇上,趙梧聽得身子差點軟掉,隻能持續將開關按到開啟的位置,祈禱會有奇跡出現。

這時,趙梧忽然感覺手中的手電筒不太對勁,雖然燈沒亮,可是按壓在前方燈泡的掌心處,卻感覺到一陣熱,隻覺得莫名其妙,燈泡沒亮怎麽會有熱度,他想了幾秒還是不明白,索性就不管了。

“會不會是發電機停止運作了?”繪理的聲音從趙梧左肩傳來,看來她跟自己一樣,也是倚靠著後方這座鐵架子。

“不知道,可是發電機掛了,手電筒怎麽也跟著壞了,天底下哪有這種鳥事!見鬼不成?”老姚靠在趙梧前麵一步遠的架子邊,持續修理那支不聽話的手電筒。

趙梧忽然想起那張怪臉,不曉得跟它是否有關連,才正要開口,一股滑膩搔癢的觸感就從後脖子襲來,嚇得趙梧尖叫出聲,一把抓去卻撲了個空,腳步不穩,就往前跌去,結果不小心踢到一顆圓圓的物體,發出“咚”好大一聲。

“趙梧,你是不是踢到陶罐了!”Vincent氣急敗壞地大叫,這時才明白剛才踢到了什麽東西。

幾乎是在Vincent說完話的時候,換成老姚大叫出來,他的反應跟趙梧差不多,隻是他往旁邊跨開大步,結果底下同樣傳來爆裂聲,比趙梧剛才還更清脆響亮,感覺有些碎片彈到腳邊。

看來,老姚運氣不好,他把陶罐踏個粉碎。

接下來就是一陣難堪的寂靜,持續了有五秒鍾之久。

“老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姚尷尬地陪不是,退回了架子邊。

“對啊,這也不是老姚一人的錯,是我不小心踢倒它,才會這樣的,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怪罪他啊。”趙梧急忙向Vincent解釋。

Vincent依然沒有回話,看樣子他真的很看重那個陶罐,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趕快想辦法離開這裏,就太別在意那玩意了。”繪理說完後,他還是不出聲,這下連繪理都有點慍怒了,說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任性,講完就隨手從架上摸出一個空塑膠罐,就往Vincent的方向扔過去。

隻聽見“喀”一聲,塑膠罐撞到鐵架後,在地上滾了兩圈,又是一陣安靜,就如同那邊沒有站人一般。

“Vincent?”繪理愣了一下才叫道。

就在這個時候,頭上的燈一瞬間又亮了起來,照得趙梧差點睜不開眼睛,而老姚站在正前方,一張嘴張得老大,看著身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樣發展,簡直到了失控的程度,先是夏船長不見人影,但現在,連Vincent也消失了,就像一陣煙,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毫無道理可言。

“老板!你在哪裏!”老姚頓時放聲大喊,他緊張地端著衝鋒槍從走道頭奔跑到走道盡頭,都沒瞧見Vincent的身影,這是趙梧首次見到他這麽無助的模樣,但眾人一點忙都幫不上。

突然間,趙梧的脖子又感到一股搔癢感,這回學乖了,不去伸手抓它,立刻蹲下一個翻身,舉起槍就往上看,結果這一瞧,嚇得差點尿濕褲子。

真的沒有看錯,在天花板的通風葉片中,有張青色的鬼臉正對著自己笑,而那些搔癢的玩意,正是它垂下來長長頭發。

趙梧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一雙眼無法離開那張鬼臉,就這樣直盯著它,看著看著,感覺那張藏在長發底下的臉有些麵熟,腦袋忽然一熱,幹他媽的,那不就是炮仔嘛!

可是平常的炮仔才不會笑得那麽變態,現在他笑得極為異常,就像小醜麵具那樣,讓人看得不寒而栗,況且炮仔他理得一頭短短的平頭,哪有幾分鍾不見,就變得一副搖滾歌手的模樣。

雖然趙梧心裏這麽想,但手中的扳機就是不敢扣下去,萬一他真的是炮仔,那不就玩完了。

這副景象老姚和繪理也都見到了,他們也是心中駭然,倒退了好幾步,繪理口中喃喃說道:“那個怪物是炮仔?”

趙梧點點頭,吐不出話來,這時,怪物忽然“嘎嘎”怪叫了幾聲,似乎曉得大家正盯著它看,用力將通風葉片踹開,差點就砸到趙梧身上。

接著,那怪物整個身子探出了管線區,趙梧一眼就認出它身上穿的那件防寒衣,它果真是炮仔沒錯!

這時趙梧的腦袋已經亂成一團了,好吧,現在知道那東西真的是炮仔了,那接下來呢?是要拔腿就跑,還是要跟他拚了?

一時拿不定主意,卻又看見炮仔一雙手勾在邊上,接著稍微一施力,兩隻腳掌就這樣踏到天花板上,形成頭下腳上的倒立姿勢,然後一步一步在天上“走路”。

趙梧看傻了,繪理也傻了,老姚更是一愣一愣,許久說不出話來,看樣子夏船長說得沒錯,炮仔真練成一身在天花板走路的本領了。

“怎……怎麽辦?”趙梧結巴地問道。

老姚歎口氣,滿臉無奈,忽然臉色一變,一看就知道起了殺心,包準是想起Vincent了,舉起槍就往炮仔瞄準。

“不行!”趙梧急忙撲向他,硬是將槍口打偏,幸好老姚反應也夠快,混亂中沒扣下扳機,卻被他狠狠敲了頭一下。

“幹,你在做什麽!我差點殺了你知不知道!”

“沒我的同意,誰都不可以動他!”趙梧對他吼了回去。

“你小子是真笨還是裝傻?我家老板和夏船長很明顯就是被他抓走了,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他媽的現在還護著他,搞不清楚狀況!”老姚罵完又舉起槍,可是趙梧牢牢握住槍口的位置,打死不從。

“你們兩個別鬧了!先走再說!”繪理指著天上的炮仔大喊,趙梧轉頭一看,發現炮仔正慢慢朝眾人移動,忽然之間,他的身軀終於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從上頭跳了下來,臉上還是掛著那種似笑非笑的惡心表情,他原來的體型就比眾人壯得多,加上那頭莫名其妙的長發,整個人看起來又大了一號,像隻從電影裏走出來的巨大野人。

“唉,真被你氣死,還愣在那邊看啥?快跑啦!”老姚把槍背到肩上,一把抓住趙梧,就往倉庫的另一端奔去。

眾人趕緊繞到倉庫的最外圍,沿著牆壁尋找離開倉庫的方法,雖然不明白為何那扇防爆鐵門就這樣無端消失,心想應該是不熟悉環境的緣故,隻要順著牆壁繞一大圈,保證能找到出口!

趙梧向其他人說完自己的想法,他們也都點頭表示同意,於是眾人盡量放輕腳步,以炮仔為圓心,開始往前走去。

眾人一路壓低身子,以鐵架上的雜物為掩體,避免被炮仔看見,就這樣穿過幾個狹窄的走道,也看見原本裝陶罐的那隻箱子,但趙梧沒心思停下來跟他們解釋,隻能強忍住慌亂的情緒,設法解決目前的局麵。

老實說,趙梧對這個法子還算有信心,從小就了解自己不是個聰明人,因此自己便漸漸培養出一套做事的哲學,例如遇到一件問題,有兩種解決方法,一種是比較快,但有機率會失敗,也就是人家說的捷徑,而另一種則要花費較久的時間,但保證能順利完成,如果讓自己選,肯定立刻會選擇後者,原因無他,隻是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罷了,套用到目前的情況,就不信給眾人繞一大圈,會找不到離開的出口。

倉庫本身不大,走一段時間後,趙梧估計大概快看見門口了,這時突然瞥見自己的手電筒,它的開關一直維持在開啟的位置,奇怪的是,燈泡現在居然是亮的,趙梧好奇地看眼其他人的,果然也是正常地發亮,這到底在搞什麽東西?

又往前了一段路後,忽然有種不太對的感覺,側著身子一看,趙梧差點沒當場昏倒,那是做一件有十分把握的事,卻被當場推翻的挫敗感,前方不遠的架上居然是那個裝陶罐的紙箱,這代表眾人已經繞完整間倉庫了,仍然沒找到離開的門,不禁開始懷疑,那個出口究竟存不存在?

就在這種無助的時刻,頭頂的日光燈“啪”一聲又熄了,更詭異的是,三人的手電筒像是講好一般,也同時沒了光,那種感覺就宛如被人蒙上眼睛,什麽光都進不到眼裏,陷入絕對的黑暗。

眾人幾個很有默契地同時靠在牆邊蹲下,不敢再往前走了,這時尖叫或怒罵已經不是眾人的選項,隻能緊緊挨著牆,聽著彼此粗重的呼吸聲,也不曉得是在等什麽,這種感覺趙梧在九二一大地震時經曆過一次,但當時有地方可以逃,但現在呢?眾人又能逃去哪裏?

這是種對人類內心的煎熬,就當趙梧的情緒幾近臨界點時,他的右側忽然一涼,再也忍不住大叫出來,就往右邊摸去。

剛才老姚所在的位置,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