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次演講,琅琅讀了些《黃海晚報》當天的新聞,又開始讀他的《自強備忘錄》:

“生,生命隻有一次!這,這一分鍾過去了,就永遠也追不回來了……跌,跌倒了可以再爬起來,失敗了總結經驗還能東山再起,可光陰一旦過去,還能失而複得嗎?瘋狂地,瘋狂地,瘋狂地抓住隻有一次的生命!

生命裏缺少**,雄心,奮進,是對它最大的浪費。急風驟雨,狂波巨瀾,排山倒海,大刀闊斧,是自強男兒的真性情,在生命裏是必須存在的。

二十幾年的人生經驗,耳熟能詳那麽多英雄壯舉,我大徹大悟了:這世界一切都沒有什麽了不起,笑傲一切,做一個豪爽,神勇,熱火似的超人。

我的生存的主要目的,就是以自己驚世駭俗的意誌力為人類從弱小到強大的重新塑造提供一個活生生的榜樣,為全世界8000萬口吃患者展示一個鮮活活的範例。

滿腔的熱血,沸騰吧!

如火的**,燃燒吧!

戰鬥的號角,吹響吧!”

琅琅酣暢淋漓,一氣嗬成讀完,末了還高舉拳頭,宣戰似地大喝一聲:“戰鬥的號角,吹響吧!”

“咚咚咚咚咚咚……”忽聽促急粗重的聲響傳來!

眾乘客循聲望去,但見一位大叔在用拐杖用力地搗擊著車廂地麵。那位大叔緩緩地站起來,難為情地說:“對不起大家,我失態了,我真的很激動。請大家原諒一個瞎子吧。”

大叔旁邊的導盲犬盯著主人,又看看大家,還附和式地“嗷嗚”幾聲。

“小夥子,我真的受感動了,很好,很好……真是一個熱血青年……你是我今天出門收獲的一筆精神財富,我很受益……”盲人大叔的眼眶裏盈滿了淚。

“小夥子,好樣的,了不起的勇士!”一位中年男士朝琅琅伸出大拇指。

“大哥哥,你真棒……你是英雄!”一位戴著紅領巾的小學生稚嫩地喊道。

眾乘客們響應,以經久不息的掌聲。

琅琅靦腆地說:“大,大家高看我了,我不是勇士,更談上英雄。我隻是在使勁地活著,拿出吃奶的力氣。我要實現人生夢想,可我遇到了障礙,我要清除這障礙,這障礙就是我自己,所以我要對自己揭竿而起。要不我就成了我的奴隸。而起義,需要一種暴動和激烈的方式。人與自我的鬥爭應該是慘烈的,正如革命不可能是和平牧歌式;所以,我選擇了公交車演講這個有些激烈的方式。”

眾乘客掌聲如雷。

盲人大叔說:“你講得太好了。明天你還要來216路演講嗎?”

琅琅點了點頭。

盲人大叔說:“明天,我還要來聽你演講。”

身旁的導盲犬會意似的又“嗷嗚”幾聲,眾乘客都笑了。

車又到站了,琅琅下了車,他要去如廁。栗挺之也要跟著下車,被葉小葉一把拉住。小葉揩了揩眼淚:“不要去打擾他!”車廂裏很擁擠,琅琅沒有注意到他倆也在車內。琅琅在演講時,栗挺之幾次都忍不住要大聲喝彩,但都被小葉阻止了,小葉說:琅琅不會希望同學們知道他在公交車上演講。

琅琅正四下張望著找廁所,忽聽背後有人叫他,他回頭,認出了是上回在公交車上相識的安靜。

安靜笑盈盈地說:“這次聽你在公交車演講,那麽流利,不像……我都吃驚了,你進步很大,祝賀你!”

琅琅由於內急而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大喜道:“真的嗎?”

第626次演講,琅琅剛走下車,一位稚氣未脫的小女孩遞給他一封信,說這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給他的。琅琅問漂亮的大姐姐呢?小女孩說大姐姐在上一站就下了車。

小女孩問琅琅:大哥哥,你為什麽要在車上念課文呢?琅琅說:大哥哥是想鍛煉自己,戰勝口吃。小女孩忽閃著大眼睛說:可是,大哥哥,你並不口吃啊。琅琅心中一喜,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這,這話大哥哥愛聽。

“大哥哥再見!”

小女孩蹦蹦跳跳走了。

琅琅在狐疑中拆開了信,內容是用鉛字打印的——

尊敬的勇士大哥:

你好。多次在公交車上聽到你**的呐喊,每每感動不已,熱血沸騰。無以表白內心,權作拙詞一首《世界都會熟悉你》,權作鼓勵。

敬佩你的小妹

附歌詞:

世界都會熟悉你

講了一站又一站,

不知道疲倦

喊了一天又一天

啼血的杜鵑

誰了解你的孤單

誰知道你的艱難

飛過的路邊

甩過的站點

隻會聽見

你**的呐喊

喔~~喔~

讓你不會再哭泣,車上有我們鼓勵,無論風還是雨。

過了今天,世界都會熟悉你。

讓你不會再孤單,路上有我們陪伴,不管近還是遠。

相信明天,所有掌聲因你而泛濫。

……

一位素昧平生的小妹以此詞向勇士大哥致敬

琅琅一讀再讀,疊好信後,還在想:這是安靜寫給我的嗎?她為何不當麵交給我呢?也許是她在公交車上中途要下車,不方便在眾目睽睽下給我,才讓小女孩轉交的。

倏地,安靜的話“這次聽你在公交車演講,那麽流利,你進步很大”和小女孩的話“大哥哥,你並不口吃啊”回**在耳畔,琅琅的內心充溢著狂喜,逐漸膨脹起來。

琅琅現在就要去見一個人,他連一秒鍾都不想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