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周暮,你混蛋!”她受到了莫大的恥辱,憤怒了,像隻受傷的野獸,狂亂而躁動。她拚盡全力一個耳光打過去,想狠狠地刮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上,以此泄恨。但無奈的是,手臂揮至半途卻被他牢牢抓住,動彈不得。他幾步往前,她幾步後退,最終被他抵至一棵大樹底下。粗硬的樹幹硌著她的腰,枯掉的葉子紛紛從她眼前墜落。
“你沒有資格打我。”他咬牙切齒地說,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扼著她骨頭生疼,幾乎斷裂。“誰都可以打我,就你不行。”
她忍著眼淚,繼續掙紮著:“周暮,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沒有良心,孩子他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就算孩子不是你的,你也不能這麽對他,你根本就沒有權力這麽做,你會後悔的,周暮,你會後悔的。”
“我不管後悔不後悔,今天我就要毀了你肚子裏的孩子。”
“你要是毀了他,我也不活了。”她喊著,目光死死地盯著周暮,悲慘而壯烈。
她的目光仿佛刺穿了他深處的靈魂,他怔了怔,猶豫了。
他本愛的是她,不管她懷了誰的孩子,他都應該愛著她,保護她。可他卻在傷害她,記不得她的好,他又走岔了。驀地,他的恨,他的怨,他的妒忌,此刻全在她絕望的目光中煙消雲散,他的神情不再猙獰,慢慢放鬆下來,他抬起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指尖因而變得溫柔而溫暖。
“明汐。”他輕聲喊著,心是疼的。
他的眼神裏包含著太多無奈而複雜的情緒,可這個名叫明汐的女子卻看不見。
“你給我放開她。”文驍上前阻止,狠狠地扯著周暮的衣領,往後一拽,迎麵給了他一拳。
周暮沒有防備,被葉文驍打得眼冒金星,他鬆開明汐,腳下幾步踉蹌,文驍仍不罷休,繼續上前揮起拳頭就往周暮身上招呼。周暮眯著眼,火冒三丈,都是這個男
人,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他和明汐又怎麽會落得如此悲慘的境地?他一咬牙,把矛頭直指葉文驍,紅著眼睛轉身與葉文驍扭成一團,於是,兩個男人在山道上互不相讓,大打出手,甚至,忽略掉了旁邊的女子。
此時雖是六月天,可明汐的一顆心卻如寒冬雪地般冰冷絕望,這些男人,都為著自己的欲望而不曾考慮過她的境地,他們水火不容,可偏偏殃及的卻是她。她默默地轉過身,把一切都拋在身後,再也不想看到這紛亂的世間。
她一步一步往前,可天大地大,她竟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周暮是喝了不少酒的,因而隱隱有些的醉意,大約因此,今天他竟然不敵葉文驍,僅僅幾個回合便被葉文驍壓在地上,打得鼻腫臉青,狼狽不堪。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打不過一個瘸子。
“周暮,我打從心裏瞧不起你,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應該不相信她,如果你覺得你看錯了她,那也是你自身的問題,你憑什麽這樣傷害她?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愛!你憑什麽認為她會愛你?你有什麽資格?”文驍欺著他,一邊說著一邊補上幾拳。
“還有,我再說一遍,我跟明汐,清清白白,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把眼睛擦亮一點,好好看看你身邊的人,哪個才是你真該好好提防的,別動不動就像個瘋子一樣亂咬人。哼,若不是看在你是孩子他爹的份上,真他媽的恨不得一槍斃了你。”葉文驍咬牙切齒地說著。繼續是拳頭落在肉體上厚實的聲音。
周暮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或者,他真的是欠揍。
溫熱濕儒的**膠著他的臉,他睜圓眼睛,看著湛藍的蒼穹漸漸變成血紅色,天界終時緣是虛,何處有盡頭?
你的愛是自私的。葉文驍的話時時在他的腦海裏響起。山上的風很大,很大,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吹醒似的,陽光透過
葉隙零星地灑在他的身上,他已有所悟。是的,他是自私的,他從來沒有為她設身處地地考慮過,如果他是真的愛,用心愛,何苦要計較?何苦要以愛她的名義來傷害她?折騰她?到最後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誰又能得到誰?
若是,他不相信她,那麽,他到底愛她什麽?在這個動**不安,生離死別的年代,他竟然還在費盡心思去折磨她,讓彼此都不得安生,難道這血海翻湧的戰爭還不足以讓他清醒麽?他曾經發誓,要好好待她,他竟然忘記得一幹二淨。是的,他憑什麽讓她愛他?憑什麽?他打從心底裏鄙視自己,恨不能狠狠地往臉上摑了一記耳光。她說得對,他是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
“撲通”一聲悶響,原來是那個傷心欲絕的女子已經昏迷,摔倒在路旁。
兩個男人停止了動作,齊齊朝她望去。
周暮頓當下又急又怕,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身體深處迸發出來,他大吼一聲,一反身把葉文驍按倒在地,沒命地往他腦袋上揍了一拳,葉文驍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差點暈厥。周暮得以脫身,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步伐踉蹌地朝明汐奔了過去。
他慌亂地抱起地上的女子,正準備起身。然,一支冰涼的小手槍迅速抵在他的腦門上。
是葉文驍,他此時正用另一隻手擦著嘴角上的血跡,羞惱和不甘地瞪著周暮,那眼神,幾乎是要把周暮淩遲千萬遍,恨不能拆他的骨,噬他的血
“放開她,你別妄想再把她帶走。”葉文驍一字一句地說。
周暮緩緩地抬頭:“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開她。”
“好,既然如此,怕是要如你所願了。”葉文驍扣動機板。
這時,懷中的女子動了動,似有所覺,接著,她睜開了眼睛,她直直地望向葉文驍,聲音雖然無力,可卻字字清晰。她說,“不要,文驍,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