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愈合得不錯。”
李醫生手部揉搓著，做著消毒，望著沈鴉臉上那已經開始慢慢結痂的傷口，她安慰道：“我看你並不是什麽疤痕體質，雖然你臉上的傷口看上去是很多，但是等到結痂掉了後，恢複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嗯，我知道了。”
沈鴉嘴角顫了顫，她想笑一笑，緩和一下現場太過僵硬的氣氛，但結痂的半邊臉好似木頭般，不要說做表情了，哪怕說話都很是費事。
“表情之類的，等你臉上的傷好點了，就能做了。現在，你最好也少說點話，盡量不要讓麵部肌肉牽扯到傷口。”
李醫生遞過來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各種忌口的單子，及一包用白色塑料袋裝著的藥物。
“就算是出院，你還是要每隔三至四天就過來換一次藥。”
“好。”
禮貌地跟主治醫生，包括這幾天對自己特別照顧的護士紛紛打了一個招呼。
沈鴉提著藥，背著住院時，身上帶著的小包，腳步輕快地往電梯口走去。
距離上次警察跟李老師過來，時間已經又過去了5天。
在這五天內，沈鴉收到了32萬的賠償金，並有意地放緩割傷口的頻率，讓傷口以一種較快但又絕不會過於引人注目的速度恢複。
後腦的檢查也成功通過。
今天也可以正式出院。
一切都在按照沈鴉所預想的那般前進，除了那張紙條。
沈鴉的手機不具備搜索功能，在過去的幾天時間內，沈鴉也曾借用別人的手機搜索這一串字符，但無論是百*，搜*還是穀*，一切能用的搜索軟件她都用過了，但就是查不到半點信息。
更可疑的還有一點，在一些搜索網站上，哪怕你隨便輸入一串完全不搭噶的字，網上一些智能AI都能給你瞎扯出一長串完全看不懂的信息。
但那一串字符，隻會給你一個冷冰冰的404。
是這些網絡完全不能夠搜索到相應的信息，還是說……
一心二用，沈鴉一邊若有所思地想著那張紙條，同時，雙眼也不停地四處打量著同四周，和自己處在同一片區域的行人。
所以幾乎是那兩個人剛剛出現在沈鴉的視野範圍之內，她就立刻察覺到了。
雙眸微微眯起，沈鴉停下腳步，腳下一轉，立刻便來到了距離電梯口不遠處的樓梯口。
沈鴉所在的病房在23樓，如果是走樓梯下樓的話，那她絕對會累死的。
沒有半點猶豫，沈鴉快步來到了22樓的樓梯口，她拉了拉樓梯口的門把手，沒拉動，上鎖了。
她又趕忙往21樓走，21樓的樓梯口倒是沒有鎖上，但沈鴉剛在樓梯口處往外探出一個頭，立刻便又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當初將沈鴉圍在正中，毆打她的人，在她出院的時候，又那麽好巧不巧的時候來到醫院。
沈鴉自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堵在樓梯口的這幾個人是專門過來看病的。
同樣，沈鴉也不覺得接下來的幾層還有繼續去檢查一遍的必要。
依靠在21樓的視野死角，確定樓上不會看到自己，沈鴉掏出了手機，按下了110。
撥號鍵還未正式按下。
哢嗒——
沈鴉訝異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是吧？那麽巧的嗎？
“……沈蘭，你是不是瘋了！護士她都說了，死丫頭她已經走了，走了！你還扯著護士衣領幹嘛！”
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惱怒。
似是也怕被別人聽到，但是另一個人很明顯已經徹底沒了理智。
“哈，她說走了就是走了嗎？一個有爹媽生沒爹媽養的爛貨，我們那一片誰不知道，一個都被玩爛了的玩意怎麽能跟我的嘉欣比！憑什麽她還能活得好好的，但我的嘉欣！我的嘉欣啊，我的孩子嗚嗚嗚……”
“夠了！別哭了！你是想讓整個醫院都知道我們來了——”
“我就哭，憑什麽不讓我哭！趙玥，你窩囊！你能看著你小孩死不追究，但我做不到！一命還一命！那是她欠我的！”
“行了，你少說點吧，沈蘭！別人不知道沈鴉那小崽子有沒有幹這件事，但你還能不知道嗎？別自欺欺人了，這條路我們走不通的。對了，你物資什麽的都收集好了沒，我讓你買的那什麽軍用壓縮糧，你到底弄到沒有？你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嘖，一說起掉鏈子，我就想起那賠的32萬，就這幾天，我們必須要趕快把那錢拿回來，那可是32萬啊，不知道能買多少物資……”
碎碎念個不停，沈鴉雙手環胸，聽到上麵講的物資，壓縮糧，原本閑著沒事，輕敲手肘的手指微頓，若有所思地仰起頭看著那樓梯口間的兩道黑色影子。
就在這時，情況突變。
一聲刺耳的尖叫突兀響起，驚得沈鴉身形一抖。
“……啊啊啊，沈蘭！你要幹什麽！你瘋了是嗎！快放開我唔唔唔——”
“哈？我瘋了？趙玥，是你瘋了才對吧！你窩囊，你不配做宋嘉的媽媽，但沒事，我能的，哈，不痛的，等他們活過來，我會將宋嘉看作我自己的孩子，那網站，你不是看過的嗎，你也喝了湯的，殺了你，我一覺醒，我就能複活她倆了，趙玥，你不想宋嘉活過——”
哐當——
早在察覺到不對時，沈鴉便已經快步往十三樓衝，但一切還是太遲了。
癡笑著，蓬頭垢麵的女人手握一柄尖刀一刀又一刀刺入身下人的臉頰、胸膛，借著尖刀，刻意留長的指甲瘋狂地撕扯著身下人的衣服，哪怕身下人早已瞪大了眼睛，再沒了呼吸，她還是不願意放過她。
沈鴉一腳踹向了沈蘭的手腕，尖刀脫手，這一腳她毫不留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沈蘭的手腕在快速地紅腫，發青，但即便如此，在痛呼之後，沈蘭還是癡笑著繼續用手指摳挖著趙玥胸膛的血肉。
緊閉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事先聽到趙玥痛呼的醫護人員跟著保安，隨著走廊燈光的泄入，眾目睽睽之下，沈蘭一口咬住了趙玥胸前的血肉。
然後，硬生生地將其撕扯了下來。
鮮血迸濺，落在那張麵目全非的臉上。
隨著刺耳的尖叫響起，保安慌忙上前，想要將人從趙玥的身上撕扯下來，但也不知道沈蘭是哪裏來的力氣，三個大漢，兩人各自抱一條胳膊，一人抱腰，但一時間，都無法將人扯下。
趙玥的屍體，胸前隱隱露著白骨，隨著眾人的拉扯，她身體搖晃個不停，腦袋輕擺，甚至整個人僅靠著胸前被沈蘭咬著的那塊皮肉被硬生生拉了起來。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掰她的嘴。
保安膽戰心驚地伸出手，費了老大的力氣，總算將人扯了下來。
嘭——
沒一人敢去碰趙玥的屍體，隨著胸前最後一道力度的離去。
趙玥摔落在地，她的後腦重重砸向地麵，腦袋歪向右側，一顆被指甲摳出搖搖欲墜的眼珠子顫了顫，最終還是掉了出來。
一彈一彈地向下滾，直至輕輕碰上了沈鴉的鞋尖。
僅剩的一隻右眼黯淡無光，一滴從沈蘭牙齒間滴落的鮮血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趙玥的太陽穴，順著眼下，劃過鼻梁流下。
像極了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