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諾轉過身來，看到唐月有些激動的站起來，“你救了我，我一直想跟你道謝……終於有機會了。”
薑諾輕道，“坐下說。”
唐月點點頭，招呼薑諾坐下。
麵對救命恩人，唐月的喜悅溢於言表，但她多少還有些拘謹，聊了幾句之後，屋外有人敲門，是認識的人找她一起去領水。
唐月領水領糧都是跟住附近的一起行動，這會兒她也不想被人看見家裏有人，就跟薑諾點點頭，先出去了。
言子凡沒去，隻是透過門縫往外看去，沒看到糾纏他們的男人，眼中的冷意才退去些許。
“計劃什麽時候動手？”薑諾突然道。
言子凡聽聞，怔了一怔。
他低下頭，回答道，“今晚。”
薑諾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言子凡卻總歸有些忐忑不安，畢竟那個人目前隻是糾纏，並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他卻已經準備殺了他。
不管怎麽說，這都不是正義之舉。
但媽媽曾經曆了那樣的事，她對異性的接近已經產生恐懼，男人的各種糾纏、死磨硬泡，都在不斷喚醒她的崩潰。
言子凡看見媽媽止不住的在發抖，麵對糾纏，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僅僅是維持冷靜都已無比困難。
可她的逃避，卻反而滋生了男人的興致。
言子凡青澀的聲音有些低啞，“我阻止過他……也提醒過，不要再糾纏我們，可他根本不聽，我怕……”
“你不用解釋。”薑諾打斷他道，“這是你們的事，我無權幹涉，更無意責備。”
“你可以的！”言子凡有些著急，“你救了我們的命，隻要你說不行，我一定會聽你的。”
薑諾搖了搖頭，向他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殺了他，也會有下一個，在你成長到讓人畏懼以前，你和她，在別人眼中都是弱者，是可以被掠奪的對象，你一個接一個的殺下去，總有暴露的那一天，到時，你和媽媽又該怎麽辦？”
言子凡聽了，臉色有些蒼白。
但他很沉得住氣，半晌後，他沉聲道，“於小姐，你說的很對，我不應該悄悄殺他，而是要拿他立威。”
他抬起頭，眼中重新有了光，“我得讓他活著，還要讓他恐懼於我，他的恐懼會傳染別人，直到我在世人眼中，再也不是弱者。”
薑諾聽聞，對他投去了讚許的眼神。
和聰明人對話真的很舒服。
言子凡才13歲多點，已經具備了成為強者的條件與心理素質。
怪不得前世他能站到那個位置。
薑諾把手邊的行李箱往前一推，用下巴點了點，示意言子凡看。
言子凡困惑地蹲下身，將行李箱打開，看到裏麵被五花大綁的變異鳥，頓時流露驚訝之色。
他壓低聲，“這是怎麽抓到的？它們飛行速度很快。”
“總有辦法抓的。”薑諾道，“我打算將基地附近所有的變異鳥都抓回去養，你可以想象成我要弄一個養殖場，除了這種變異鳥，我還打算養一些變異蟲子。”
言子凡被她這個想法給弄震憾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
“於小姐，你養它們，是做什麽的？”
“吃。”薑諾的回答很簡潔。
言子凡一時無言以對。
說的對，鳥蛋確實很好吃。
要是能養一大堆，按它們這下蛋的速度，不僅不愁吃，身體還會不斷得到進化。
除了抓鳥的時候容易去世，基本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在基地做雜活，也賺不到幾個點數，要不要來幫我？鳥蛋和幼蟲隨便你吃，隻要你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們。”
看著言子凡臉上那不敢置信的欣喜，薑諾適時的給他潑了冷水。
“你要考慮清楚，你帶著媽媽跟我走，她就得把現在的工作辭了，以後你們再回來，還有沒有現在的位置，可不好說。”
言子凡聽了，微微沉吟，抿緊了嘴唇。
“我考慮清楚了，於小姐，我要去。”
“為什麽？”薑諾問他。
他捏緊拳頭，語氣慢慢變得堅決，“我要選擇變強。也許，我可以在基地慢慢長大，和媽媽相對安穩的生活下去，但誰也不能保證基地能夠永遠庇佑我們，我想賭這一個機會，隻有自己強大，才可以選擇命運。”
“要辭掉現在的工作，你媽媽願意嗎？”
言子凡想了想，輕道：“她會願意的。”
薑諾看了看他。
有的時候，看著言子凡總會想起曾經的自己。
他說的對，母親最終總會順著孩子的。
他如此有信心，是他心裏明白媽媽是愛著自己的。
基地的工作永遠不會缺人去做，你要辭職，多的是人等著取代，特別像唐月這種記錄員，不存在多少技術成分。
他們是有基地證，但沒了工作就領不到點數，除了可以保留這間屋子，福利隻剩下每日可以領取的水而已。
再想重新去領工作，未必就有這份輕鬆活了。
但言子凡還是義無返顧做出了選擇。
“我親眼看見這種變異鳥相互殘殺，把同類開膛破肚的，扯出內髒來吃……我親眼見識了它們的凶殘，就沒辦法若無其事，相信基地可以永遠保護我。”方子凡皺著眉，沉聲道，“於小姐，這個世界變化太多了，我不想再做一個弱者！”
薑諾道，“你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相信你的選擇。”
原本是打算過兩天就跟鄭一軒去海城。
現在計劃有變，她得先回一趟營地，把言子凡母子帶過去。
言子凡很靈活，在聽了薑諾的安排後，主動說道，“我本來打算今晚就下手把糾纏我媽媽的人打一頓，但現在還是算了，我們要暫且離開基地，最好別鬧出什麽動靜來，引人注意。”
薑諾點了點頭，對他道，“你自己決定，我給你三天時間。”
言子凡認真應下，“好！”
薑諾帶走行李箱，回了Z區。
打開門，裏麵一片漆黑，柴火爐也快熄滅了。
雲曜已經換了衣服，正靠牆坐著，閉目休息。
角落的浴桶內，泉水依然是一點靈氣也不剩。
薑諾看著黑暗中那個削瘦的身影，突然有點好奇，見他也張開眼睛看過來，便直接走到他麵前，說，“把手給我看看。”
雲曜看了看她。
便很聽話的把手伸到她麵前，薑諾拉開袖子，打量他的手臂。
皮下依然是布密的傷痕。
很想象有人明明已支離破碎，卻還跟沒事人一樣在活動。
“泡泉水對你的傷有用嗎？”她問。
雲曜看著她，神情認真的點頭，那神情過於莊嚴，反而讓薑諾有些不自在。
“那就好。”
他們一起重生。
也許，或許他們相遇，是可以改變一些什麽的。
“我們去抓鳥吧。”薑諾道，“我想抓緊時間，先回一趟家。”
雲曜聽聞便站起來，輕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