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這些來自中原的武林中人個個都認得五毒教的鎮教之寶靈蛇劍,想起五毒教神出鬼沒的用毒手段,不禁麵麵相覷,不寒而栗,因此一威一撫,二十多人漸漸鴉雀無聲。
少頃才聽謝振堂怒道:“梅老,你為什麽要給他們辯白的機會?”
梅少和聽了他這句話,不禁大皺眉頭,道:“謝大俠,你我都自認‘俠義道’中人,怎麽可以不分青紅皂白誣良為盜?他們要來,必然有他們的緣由,如果他們是故意前來搗亂,我們應該都會受傷或者甚至被殺,才能‘栽贓嫁禍’給風莊主,那才叫名副其實的‘搗亂’。請問謝大俠,這三個年輕人來到風火山莊,除了跟那個獨孤公子和風莊主打了一架之外,可曾傷到了無辜的旁人?”
梅少和為人溫婉,生平極少對人發火生氣,正是這麽一個老實人,說話和反問的力量,往往有時候卻是讓人無法抵禦的。
謝振堂聽了,仔細一想,果然沒有別人受傷,就連風火山莊的仆人也沒傷到一個,而隻有獨孤狂徒和風火龍被打跑了。
梅少和接著說道:“我和在場的各位都是好朋友,和大家一樣,和這三位少年也都是素昧平生,無論說理也好,動手也罷,我都不會偏袒哪方。據我所知,這位小哥兒是明月神尼的弟子,明月神尼當年在世時,仗劍江湖,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俠義道朋友的事,武功和人品一樣,聖潔高貴,老夫相信她的弟子,絕不是什麽怙惡之徒。大家一味地將人家指責,誰又焉能知道人家的來意?”
謝振堂和謝高堂兄弟倆雖然不該高興幾招就敗在李鉦的劍下,但兩人都算是老於世故的人,當梅少和說到這裏,還是異口同聲地說:“梅老說的話有道理。念在明月神尼曾是武林第一高手,我們不妨稍安勿躁,聽聽這三個年輕人到底怎麽說。”
李鉦道:“不是我們有話說,是這位李姑娘有話說。”
這時司馬長興、張大木和屈鐵山跑了回來,望見李鉦在眾人的包圍之中,連忙分開人群擠了進來,給李鉦施禮問好。李鉦已經聽到了他們和風火龍及獨孤狂徒的對話,便問道:“外公找到了嗎?”
司馬長興身上還是發冷發抖,道:“沒找到,我們找遍了這個莊子所有角落,沒有老盟主的影子。”
李鉦見三人臉色都不太好,忙對姬玉笙說:“玉笙幫幫他們,先把寒毒散出體外再說,遲了隻怕寒毒侵入肺腑,那可就糟了。”
姬玉笙道:“這個自然不消哥哥說,交給我了。”把三人帶出涼亭,就近找了個僻靜的所在,替三人拔毒療傷。
隻聽梅少和問道:“這位姑娘似乎不是我國人氏?”
李雪衣點頭道:“老爺子眼光真好。不錯,我是波斯國人,我的父親是一位遣唐使。”
黑衣宰相名冠中西,李雪衣來前得了義父的告誡,盡量少對外人提起他在大唐的消息,所以隻是以“一位遣唐使”將義父真正的身份遮掩了過去。
梅少和又問道:“姑娘的父親既是遣唐使,為何到回鶻來了?”
李雪衣道:“不錯,我來風火山莊是別有目的。但這個目的,和在場各位都沒有任何關係,而隻是奉父親之命,想找這裏的風莊主拿回一樣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
梅少和一怔道:“東西,什麽東西?”
李雪衣道:“事關重大,請恕我不能把這件東西的名字透露給老爺子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大家一件事。”
梅少和是個循規蹈矩的老好人,知道探聽人家的隱私絕非江湖“俠義道”所為,當下也跟著話鋒一轉,問道:“什麽事?”
李雪衣道:“大家都被風莊主的偽裝給蒙騙了。還有那個獨孤公子,其實來曆更加詭譎凶厲,風莊主請大家前來赴宴,表麵上是吃喝玩樂,實際上他才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沒告訴大家!”
立刻有人說道:“胡說八道,隻不過請客吃飯而已,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雪衣道:“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所以也沒必要解釋什麽,但是我說一個人的名字,大家也許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是否哄騙大家了。”
立刻還有人冷笑道:“你們都是一夥兒的,自說自話,怎麽能叫人心服口服?你這麽個說法,有什麽意義?”
李雪衣倒不動怒,隻是接著說道:“看在老爺子這麽慈祥和藹的份上,我不想辨別,但我剛才說過,那個人的名字一說出來,大家立刻就會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
梅少和此時已無形中成了一個調解“恩怨”的“中間人”,見李雪衣並無 “逃走”的意思,便微笑說道:“姑娘,你有話隻管說來就是,別人不聽,由得他去,我老頭子倒願意聽你說個明白。”
李雪衣嫣然一笑,道:“謝謝老爺子。”
梅少和道:“姑娘想說的是誰的名字呢?”
李雪衣道:“獨孤月!”
此言一出,不但在場的人無不驚詫,連李鉦也失聲叫道:“獨孤月?!”
李雪衣道:“這下大家相信了?”
上了一點年紀的人,大概都聽過獨孤月這個名字,也對她昔日在武林中掀起的那一場腥風血浪記憶猶新,當日參與天月宮那一戰的諸人中,梅少和就是其中之一。
那一戰杜對於他而言宛若就在昨日一般。
那一戰中,梅少和的多位好友不幸喪生在獨孤月的腐骨神掌之下,對於那段曆史年輕人可能不太會記得,因為他們畢竟沒有身曆其境。
而對於梅少和而言,他在那一戰中不但損失了多位過命交情的好友,而且他的妻子也是被獨孤月掌力活活震死,頭顱稀碎,死無全屍,慘不堪言。
那一幕至今在梅少和腦海中也無法磨滅。不過他為人謙和,涵養又好,那一戰之後他就閉門封劍,二十年來少理江湖中事。
對於二十年前的那一戰,梅少和始終再不願和任何人提起,哪怕他的家人和門徒,也從來緘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