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聲電梯響了,鍾子堯和幾個保安匆匆忙忙衝了出來,他神色緊張,一把抓住林南杉的胳膊問她怎麽樣。
林南杉搖頭,小聲說她沒事。
鍾子堯轉身狠狠踹了地上男人一腳,大概用力太猛,對方發出一聲慘叫,鍾子堯尚不解恨,又要踹,被周刑和保安拉住了。
有個保安突然說:咦,這不是c座2102的業主嗎?
居然是業主?
大家都傻眼了,鍾子堯趕著問他到底想幹什麽?他卻隻是嘿嘿傻笑,看上去神智不太正常的樣子。
保安給他家人打了電話,沒幾分鍾他的父母就趕過來了,都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兩鬢斑白,跑得氣喘籲籲。
他們一過來就先向林南杉鞠躬道歉,看到兒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樣子,臉上又掠過一絲心疼和悲傷。
原來他兒子性格自小內向,好不容易談了個女朋友又被甩了,自此之後性情大變,基本不和人說話,而是一個人神神叨叨的。他們本打算這兩天就帶他去看看,不想出了這樁事。
那個老母親哀哀怯怯地看著林南杉,說:可能這位小姐和他之前的女朋友有幾分像,都是差不多的身高,長頭發。
鍾子堯還黑著臉:有病就抓緊去看,要不就看好,別放出來到處嚇人。
父親趕緊點頭哈腰地說:一定一定,明天就去看醫生,真是太對不住各位了,對不起,對不起……
他團團轉著作揖道歉。
鍾子堯還要說什麽,林南杉拽拽他的袖子,細聲細氣地說:阿姨,叔叔,你們快把他領回去吧,大家都是鄰居,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就直接報警了。
兩位老人感激不盡,不停地道謝,保安們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了幾句和稀泥的話就帶著他們離開了。
亂糟糟的現場瞬間就剩他們三個了,林南杉趕緊打開房門請他們進去坐坐。
這套房子周刑和鍾子堯再熟悉不過了,乍一進來卻有些陌生,房間裏增添了一些女性獨有的色彩,無一處不溫馨,無一處不舒適可人。
林南杉把他們讓到沙發上,很快送來了兩杯咖啡,然後一疊聲地道謝。
周刑手上捏著杯子,神色淡淡地。鍾子堯卻很貼心:這點小事,別翻來覆去地說了,一個單身女子,小心點總沒錯!
林南杉有點不好意思:大晚上的把你們都驚動起來了,原來是一場烏龍。
鍾子堯擺擺手,不讓她再往外下說,他環視四周,換了個話題:這房子你布置得真好,住著還行吧?
林南杉點頭:挺好的!
鍾子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說:忘了介紹了,這位是周哥,房子是她親姐的,他就住在隔壁,以後你們可以相互照應一下。
林南杉有點意外,朝周刑友好地笑笑,說:幸會幸會,我叫林南杉,今天多虧周先生了,我平時不太出門,都沒碰到過您。
周刑:客氣了,我最近剛好在外地出差,偶爾過來住一下。
鍾子堯還想說什麽,周刑看了看表,說:時間不早了,咱們該走了,林小姐也得換身幹淨的衣服,休息休息了。
鍾子堯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半濕的衣服正緊緊裹在林南杉身上,她肌膚微豐,隱約看見玲瓏的曲線,發梢也還在滴水,慢慢滴在白皙的脖子上,順著鎖骨往下淌……
鍾子堯像被燙了一樣,立刻就移開了目光,隻覺喉嚨發緊,有種莫名的燥熱。
林南杉注意到自己失態,臉立刻紅了。
周刑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說:告辭了!
鍾子堯縱有千言萬語,也隻能跟著起身,隻是目光還是有些戀戀不舍。
一出門,周刑的臉就拉下來了:好小子,你還真金屋藏嬌啊!
鍾子堯一愣,說:“說了是老同學!”說了是老同學!
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無法隱藏的笑。
周刑哼了一聲,眼睛往下麵瞄了瞄,鍾子堯順著一看,嘿,出門急,拖鞋都忘記換了。他有點尷尬地笑笑,想說點什麽,周刑卻冷笑一聲,說:不用解釋,我又不是你老婆。
他轉身進屋,“砰”一聲把門關了,竟不請他進去坐坐。
鍾子堯自嘲地笑笑,他真是有點魔怔了。
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靠著林南杉的門緩緩坐在了地上。
他像兒時那樣環抱著膝蓋,把臉偎依上麵,褲子上有點水汽的潮濕,他卻渾然不覺,一顆心像泡在溫水裏,又酸又軟。
臨睡前,林南杉收到了鍾子堯的短信,問她怕不怕。
林南杉回:“不怕,檢查了好幾遍窗戶,門栓了保險銷,還放了個熱水瓶”,後麵附上了一個大大笑臉。
鍾子堯越看越覺得這個笑臉是在強顏歡笑,他想她應該還是怕的。
他左思右想,最後把周刑的微信推送過去,說:真有什麽急事,你找周刑,遠親不如近鄰,他這人臉臭心熱,一定會幫你的。
林南杉就加了周刑,發了驗證信息,好半天周刑才通過了。
林南杉:你好,還沒睡吧,我是鄰居林南杉,希望多多關照。
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林南杉覺得莫名其妙,想起鍾子堯“臉臭心熱”的話才釋然了些。
她想了想,還是又發了個一條:謝謝,晚安!然後關燈睡覺了。
雷聲陣陣,夜雨瀟瀟,這是個漫長的夜晚。
周刑朦朧著睡眼,把手機扔到一邊,嘟囔了一句,翻身又睡著了。
自此之後,倆人倒是打過好幾次照麵,有時候在電梯上,有時候在小區,還有一次在大門口撞上了。
林南杉心懷感激,自然笑臉相向,周刑卻客套疏遠得很,頂多點點頭,說幾句禮貌而疏離的話,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
有次快遞小哥狂敲他家的門無人應,林南杉就好心幫他收了快遞,晚上屁顛屁顛地送了過去。周刑應聲出來,門隻開了一半,人堵在門口,生怕她進去似的。
林南杉氣結,她自小乖巧甜美,處處與人為善,從未被人這麽嫌棄過,想來想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鍾子堯來得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候帶來一箱子時令鮮果,有時候過來喝一杯茶,有時候隻是上來坐坐。
他有時候直接上來找她,更多時候則打著看周刑的旗號,他克製得很好,一切都是友好而熱情的,當林南杉略有不安時,他就會消失一段時間。
那是個初夏的傍晚,空氣清甜,夜風微醺,鍾子堯提了一箱海鮮上來,林南杉看著張牙舞爪的螃蟹,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鍾子堯粲然一笑,挽起了襯衣袖子,說:我來下廚!
又加一句:待會叫上周刑,很久沒聚了,不介意借用一下貴地吧?
林南杉拒絕的話在舌尖上打滾,還是沒能說出口,微微一笑應下了。
鍾子堯在廚房裏忙活,她轉了一圈幫不上忙,就遞了個圍裙給他,鍾子堯並不接,而是很自然地舉起了雙臂——他兩隻手上都是油。
林南杉愣了一下,硬著頭皮地幫他係上。
倆人湊得很近,林南杉粉頸低垂,女性獨有的體香若有若無地在他鼻端縈繞。
日夜惦念的可人兒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抱得軟玉滿懷,鍾子堯喉頭滾動了幾下,終還是忍住了,轉過身在廚房忙碌開來。
他還真有幾下子,蒸螃蟹,炒花蛤,又忙著做蒜蓉小龍蝦,每個菜都有模有樣。
林南杉也不好意思閑著,翻出新的桌布,把一瓶修剪得錯落有致的黃玫瑰放在桌子中間,又找出兩瓶白葡萄酒,周刑好歹是救命恩人,第一次上門,不能太失禮。
一切準備就緒,周刑卻遲遲不來,最後等來他的電話,說臨時有事出門了。
房間裏的倆人隔著餐桌對坐著,莫名都有些尷尬。
林南杉低頭,避過鍾子堯熾熱的目光,斟了半杯酒。鍾子堯卻大大方方,張羅著要她快吃。
小龍蝦果然非常新鮮,肉質嫩彈還帶點甘甜。
鍾子堯找些閑話出來聊,哪位同學高升了,誰家剛生了個胖小子,誰誰誰最近離婚了……
他語氣輕鬆,又幽默,林南杉慢慢放鬆下來,跟著笑了好幾次,一頓飯總算吃得賓主盡歡,一瓶酒不知不覺就喝完了。
鍾子堯讓林南杉再開一瓶,林南杉遲疑著不肯,鍾子堯幹脆起身自己去開,他臉色如常,眼神卻有些恍惚,話也比平時多,比平時更放肆。
林南杉蓋住酒杯不讓他給自己加,他聳聳肩,並不勉強,反過來給自己滿滿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林南杉:行了,再喝就醉了。
鍾子堯說:好,最後一杯。
他又倒滿一杯,一飲而盡,然後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說:你別怕,我,我走了!
身子一搖晃,又坐下來了,林南杉趕快去扶他,說:算了,我給你沏杯茶醒醒酒再走。
鍾子堯擺手,含糊著說:不用,不用!
掙紮間,不知怎地,他就抱住了林南杉,女人柔軟而馨香的身體在他懷裏胡亂掙紮,更讓他氣血亂湧,他低下頭,就要吻過來。
林南杉一躲,他炙熱的唇帶著迫切和渴望,落在她白嫩的耳邊,然後順著脖子往下啃咬起來,像一頭凶猛的野獸。
林南杉膝蓋發軟,使勁兒推他,他卻越抱越緊,幾乎要把她揉搓在體內。
男人的剛硬和女人的柔軟如同幹柴烈火,一碰就著,一著就是燎原之勢。
鍾子堯突然發力,把林南杉橫抱起來,倆人雙雙倒在沙發上,他的氣息越來越重,一隻手從衣擺裏伸進去,順著絲綢般光潔的皮膚往上摸索。
林南杉急眼了,一個耳光甩過去,一聲脆響,在小小房間裏驚天動地,鍾子堯的動作突然停止了。
他頹然鬆開了手,撫住了臉上,小聲說:對不起!
林南杉不吭聲。
他又說:你知道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
他聲音低而痛苦,像一種深情的呢喃。
林南杉背過身整理好自己,冷靜地說:鍾子堯,你該走了!
鍾子堯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了身,像個賭氣的孩子,衝到門口去穿鞋子。
關門的瞬間,林南杉的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鍾子堯,以後別來了,顧及點自己的身份。
鍾子堯心頭一震,什麽都沒有說,關上門就走了。
房間裏立刻安靜下來,餐桌上杯盤狼藉,像林南杉的心情。
鍾子堯一回家就和李婷宜提離婚的事,李婷宜拍拍他的臉頰,像哄小孩一樣說:知道了,知道了,快去睡一覺吧!等你酒醒了再說。
鍾子堯越鬧騰她脾氣越好,隻是一味笑嘻嘻地順著他,鍾子堯無計可施,抱床被子去樓下的客房睡了。
李婷宜用溫水衝了一杯蜂蜜水送過去,轉身回房撥了一個電話,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厲聲問:老張,鍾局這幾天經常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