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眠本就難以入眠,在**輾轉反側。
突然聽到槍聲,她的心髒狠狠一緊。
終於來了嗎?她還以為自己等不到了呢。
此刻,她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有些激動。
她從枕頭下拿出一把槍,這是裴硯的配槍,他們意外撿到的,已經泡了海水,留在了一個快要淹沒的快艇裏。
這是裴硯臨死前坐的快艇。
應該是墜海的時候,手中的槍滑落,才被撿了回來。
如今已經重新修好了,能夠正常使用。
楊叔特批讓她使用自保。
她輕輕撫摸著槍支,她在和裴硯用一把槍。
這把槍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殲滅敵人。
隻要讓她殺一個……殺一個就是賺了!
就在這時,童序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嫂子,那些人故意製造城中混亂,將分局的人調走,讓這邊警力不夠。對方來的人比想象中的多,嫂子,你待在房間裏不要出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否則,他去了地底下都不知道該如何見硯哥。
硯哥對他有知遇之恩,也有救命的恩情。
他一定要保住嫂子!
“童序……要活著。”
此刻交代再多的話都是蒼白的,隻希望能活著。
童序沉默了良久,才從鼻腔發出嗯的一聲。
紀眠站在窗前,看到外麵火光一片。
砰……
槍擊聲,慘叫聲亂成一團。
紀眠驚訝地發現,牆上有好幾個蠕動的黑影。
是從天台下來的,一身黑衣,完美地融入黑夜。
是那些走私犯,他們各個房間搜查,就是要找到自己。
還好古堡房間多,他們事先並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所有亮燈的房間,都有人潛了進去。
她不能熄燈,不然就等於告訴他們,這個房間有人。
她挪到了開關旁邊,然後緊張地看著窗台。
隻要那個黑影一出現,她立刻關燈開槍。
對方視線突然不佳,看不到自己,這是她出擊的最佳時候。
紀眠死死地握住槍,雖然玩過真的槍,但畢竟隻是玩玩,還沒想過要動真格的。
她隻是個普通人,又生活在管控槍支這麽嚴格的國內,她現在拿著槍,都覺得有些不真切。
她心跳得很快,看到那黑影的那一刻,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當機立斷,關燈!
她抬手對中窗口的位置,毫不猶豫地開槍。
砰的一聲,那人慘叫一聲,然後摔了下去。
“裴硯女人的位置在這裏!”
“殺,給我殺,殺了她賞金千萬!”
“殺了裴硯的人,殺了所有條子,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恨。”
外麵立刻**起來。
紀眠知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窗外有動靜,門口外麵的走廊也有動靜。
那些人找到了目標,正一窩蜂地過來。
這些人就像是邪教一般,忘卻生死,隻想報複。
實在是裴硯打壓他們,打壓得太狠。
他們隻要能殺了自己,什麽代價都願意付出。
紀眠手還抖得厲害。
她第一次殺人。
即便知道對方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可到底是個活生生的人。
好在沒看到那人的慘狀,不然她真的有可能撐不住。
她快速開燈,現在關燈就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視線受阻,她開槍也不方便。
她躲到了衛生間,守在門口,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在子彈耗盡前,能殺幾個是幾個。
就在這時,大門被撞開了,有人率先找到了這裏。
紀眠發現對方還在屋內漫無目的地尋找自己,瞅準機會,一槍打了過去。
但這一槍偏了。
打中了對方的右手。
“媽的,你在這兒!”
那人惡狠狠的轉過身來,看著衛生間。
他強忍著劇痛,對著衛生間接連開槍。
她嚇得躲在門後麵。
那人腳步聲越來越近。
紀眠不敢冒頭,隻能抓起浴巾扔了出去。
果然,遮擋了那人的視線,他開空了好幾槍。
紀眠這一次瞄準了對方的腦袋。
一槍爆頭。
那人直挺挺地倒下。
紀眠顫抖著心髒走了出去,想要撿起他的槍支,留作後用。
可是一靠近,便看到了那人的慘狀。
鮮血和白色的腦漿混在一起,黏糊糊的,非常惡心。
“嘔……”
她當即吐了出來,胃裏一陣翻騰,房間裏全都是濃鬱的血腥味。
她吐得有些虛脫,差點倒下。
但她現在還不能死,總要多殺幾個,為裴硯報仇。
她慌亂地撿起地上的槍,狼狽地重新回到了衛生間。
後麵,房間的人太多了。
她胳膊、大腿都中彈了。
疼痛襲來,要不是心誌夠堅定,隻怕她早就暈死過去。
她無力開槍了。
她想著,裴硯中彈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疼。
外麵還有逼近的腳步聲。
她已經無力反抗,槍裏沒有子彈了,但她還是舍不得放下。
那是裴硯的配槍。
裴硯臨死前也緊握著。
此刻,外麵的紛擾似乎和她無關,將她隔絕在外。
她看著槍,釋然一笑。
現在,她終於能死了。
她已經留下遺書,讓她和裴硯同葬。
不知道那婚紗是否完好無損,讓她穿著火化,這樣她就能停留在嫁給他最美好幸福的日子了。
她的手疼得顫抖,但還是虔誠的雙手執起了槍支,輕輕落下一吻。
她緩緩閉眼,有淚落下。
“裴硯,我來找你了!”
以前她不明白,這世上真的有生死相隨的愛情嗎?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也不願獨活。
她覺得是誇大其詞。
她也並不覺得自己有多愛裴硯,可得知他死訊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要繼續嫁給他,要為他報仇雪恨。
她知道壞人殺不盡,但她總要殺一個再殺一個。
隻要能為裴硯報仇,什麽代價都可以付出!
哪怕生死。
反正,無人愛她在意她,唯一深愛她的人已經死了,世間太冷,冷得她難以一個人取暖。
“隻可惜,沒給自己留一顆,不過最後一槍也殺了個人。我的槍法越來越好了,可惜你都看不見了。”
有人闖入衛生間。
那人凶神惡煞地看著自己,抬起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她的腦袋。
她看都沒看一眼。
槍聲刺耳地響徹耳邊。
她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