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塵粉愛情
路上的行人真多,三三兩兩的,我猜想他們一定在互相說著什麽開心的事情,此刻他們一定笑得很開心。我環抱著雙膝,下巴托在手臂上,劉海在窗戶吹進來的風中絲絲淩亂。好舒服,好舒服,陽光的溫暖似乎也可以感受到。我將頭埋進手臂裏,身後是他們依舊無法停止的爭吵,我聽到桌子凳子摔在地板上的聲音。此刻心裏很難受很難受,我無法忍住自己的抽泣。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哭,在他們眼中我早已是一個沒有眼淚的孩子,即使我的腳背地上的玻璃滑坡流出很多很多的血,我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而此刻我竟是無法控製自己,任由眼淚滴落在樓道的石階上。當我沉浸在自己的眼淚中的時候,我聽到我身後傳來的聲音。
“奶奶,你看。”
我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依靠在樓道的牆壁上,緊緊地貼著牆壁,眼睛裏,臉頰上依舊有淚水流淌。在我的麵前,是一位饅頭銀發的阿婆,在她旁邊是一位臉上髒兮兮的男孩子,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阿婆看看我,又看看我家的門,裏麵依舊是爭吵。
“丫頭,你是這家的吧?”阿婆挽著身子看著樓道下麵的我。我沒有說話,點點頭。“哦,”她的“哦”拖了老長老長,似乎是在呼氣,“來,丫頭,阿婆給你做飯吃,來,不怕啊,阿婆就住在你家對麵這屋,前不久剛搬來的。”
我怯怯地站在那裏沒有動。“天傲,去把妹妹牽上來,啊。”旁邊的男孩吸著鼻涕跳下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上走,他很瘦,但是力氣很大,我被她輕而易舉地拉了上去。
這是我和阿婆還有徐若的第一次見麵。對麵的房子已經被徐若的爸爸媽媽買了下來,阿婆和天傲就是前不久從農村來的。
那天進了屋子後,阿婆做了一頓狠香的飯菜,這是我很久以來第一次吃的這麽香。天傲比我大一歲,從小在農村長大,不愛說話,不愛幹淨,不愛學習。在我們吃那頓飯的時間裏,他隻恩恩的聽著阿婆的囑托,初次之外就是低頭大口吃飯。鼻涕還在鼻子裏縮著。
“丫頭,你叫什麽名字啊,以後,你多教教若子,我們從農村來,什麽都不懂,你們到時候可能會在一個學校上學。”
“我叫千語。”
“哦,丫頭叫千魚,這名字好聽,好聽。”阿婆笑著,臉上的皺紋爬的滿臉都是。
“不是千魚,是千語。”徐若冷不丁地插口道。然後繼續講飯往嘴巴裏扒。
“以後阿婆就叫你語丫頭吧。來,吃菜,多吃點。”
那天,我吃得很飽,阿婆對我也很好,她沒有問過我關於我父母的事情,我想她是懂得的。
天傲在開學後真的和我一個學校,而且同班。我始終記得他第一次被老師領著走進教室的時候的樣子,腳上依舊穿著涼鞋,身上的衣服依舊是皺巴巴的。鼻涕也依舊是爬進爬出的。同學們看到他,不由得發出陣陣嘲笑。班裏的女生總會將他和班中另一個男孩子對比。那個男孩子在她們的心中有著王子的風範。而徐若,隻是一個農村來的野孩子。
他很不屑周圍的嘲笑,按照老師的指示,他徑直走到教室最後麵角落的空位子上坐下來。將書包往桌子上一扔,然後打量著正在大量他的每個人。絲毫沒有緊張局促感。
同學們並不知道我和天傲認識,直到開學一個星期後。
周五上完下午的最後一節美術課,天傲走到我麵前,用手背擦了一些鼻涕,這個舉動繼而引來周圍同學的一陣哄笑,有的人直接說“你好惡心。”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天傲並沒有理會周圍,他拉過我的書包說:“奶奶叫你跟我回家吃飯。”
同學們聽到這句話,都有點莫明其妙,但是誰也沒興趣知道真實的情況,而是根據自己的智商來猜測著一些事情,謠言就是這麽來的。那個年紀的我們,並不懂愛情,但是懂得喜歡,而在我們的思想中,喜歡就是愛情。從此,我和徐若被綁在了一起。對此,我原本是很生氣的,但是每一次麵對天傲想發火的時候,卻總是被他滿不在乎的眼神給擋了回來。也是這種眼神讓我也學會了不去在乎。
在班級中,我的成績是名列第一的,而天傲,則總是墊底。對此,他也並不在乎。他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玩的不亦樂乎。這樣的徐若自然引來很多麻煩,班級中的幾個調皮的男孩子總是喜歡找天傲的麻煩,而徐若也依舊是滿不在乎,似乎在他眼中,很不屑和他們幾個小孩子鬧。也正是這樣,讓別的男孩子對他的更加肆無忌憚的嘲笑奚落。
每天的生活也變得很簡單,早晨天傲踩著單車和我一起到學校,路上倆人基本不說話,在學校各自過各自的,也很少說話。天傲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也就是“奶奶今天讓我帶你回家吃飯。”對此,我也變得如同回自己家吃飯一樣理所當然。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我的父母也是一天天吵。阿婆也是一天天蒼老,天傲一天天長高長壯。
爸爸媽媽的爭吵終於結束了,那個時候我上高三,每個月回家一次,三月的一次回家,我發現他們不再爭吵了。那天,我們全家難得地在一起吃飯,但是氣氛依舊。最後,他們跟我說,他們決定離婚了。我不想知道這之間的細節。但是我青春的記得我的爸爸在那天哭了。我沒有說話,我完全接受這個對我來說再好不過的結局。
離婚手續辦理得很快,我跟了爸爸生活,我的媽媽,跟了另一個男人去了另一個城市,在遙遠的北方。
時間總是在你沒有知覺的時候過的很快,這樣的時光有時候讓人感覺太短暫。
那個女人走之後家裏安靜了,但是這種安靜背後更多的是爸爸內心中無法遏製的悲憤。有時候,當我回家時,他會很反常地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和我一起吃,這個時候的他就如同千千萬萬的父親那樣,在飯桌上,他會關心我在學校的生活,關心我的學習,甚至關心有沒有男生追我。
我一直就不曾讓他擔心過,事實也是如此,我的生活正如他期望的那樣進行著,就如同一部冗長的文藝片,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
“爸,我過的很好,老師說我可以很輕鬆地考上市重點高中。”
他笑笑。然後低頭吃飯,這個時候的他是幸福的,在往後的日子裏,他總是說,隻有當明白自己是個父親的時候才感覺到人生的快樂。
那個女人走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甚至給我的一個電話也沒有,聽人說,她去了遙遠的北方,因為那個男人是北方的。我見過那個男人,戴著眼鏡,看上去很胖,滿臉的橫肉,我一直不喜歡他,在我的心中,男人隻有像我父親這樣的菜最好,瘦瘦的身體裏是顆灼熱的心,正常的時候,父親是個幹淨明媚的男人。
我和爸爸倆人這樣平靜地生活中。
阿婆對我如同親孫女兒一樣疼惜愛惜,偶爾天傲的爸爸媽媽回來也對我很好,經常還帶禮物給我。他們也總是讓我在學校管著徐若,督促他好好學習。每次說這話的時候,天傲總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耷拉著腦袋做自己的事情。
我如願地考上了市重點高中,而天傲卻沒有考上。天傲的爸爸媽媽對他並沒有報什麽期望,但是當結果出來的那天,天傲意外地跟他們說想讀高中。他的爸爸媽媽對此都感到很意外。
最終天傲的爸爸花了錢將他送進了我所在的市重點高中,如同可以安排的電影情節一樣,他依舊和我同班。而這個時候的天傲已經是個大男孩了。這個感覺是一瞬間的事情。
開學的第一天,我沒有讓爸爸請假來送我,在他眼中我也是個獨立的女孩子了。九月的陽光灼熱難耐,這所高中在這座城市的最北麵,我乘坐著公交車坐了一個小時方才到達。大大小小的行李被我胳膊肩膀滿滿地掛了一身。
當我站在學校門口的時候,我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而這個時候,天傲猝不及防地從我後麵走出來,提著我的行李就往前走。陽光刺著我的眼,眼前的虛脫走在陽光中,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ck短袖t恤,一件咖啡色的休閑褲和白色的板鞋。頭發很黑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