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聖誕快樂
“沒什麽計劃，也許下課就回宿舍睡覺。”
“說你沒安排還真的不相信，要不跟我們一起吧？”周筱瑾得意地說，“我和你表妹今天去學校外麵吃火鍋。”
吃火鍋？拜托，我怎麽不知道，而且學校是嚴令外出的，莫非是要我翻牆出去不成？這種事情我還從未經曆過，不過在這方麵，周筱瑾顯然是老手，幾乎每周她都會翻越幾次高牆，有一次跳下去的時候摔倒把手掌都蹭破了皮。但是她並沒有就此放棄這種嗜好，並且樂此不疲。每一次從外麵回來，她都會給宿舍的姐妹們帶回來很多學校裏吃不到的東西。
我剛想說什麽，卻被周筱瑾從摟著我的腰的手在背後給捏了一下，於是我也就心照不宣了。
“吃火鍋？晚上？”天傲看起來並不太相信周筱瑾的話。
“是啊，冬天當時是吃火鍋舒服了，特別是今天這樣的日子裏。”周筱瑾走在我和天傲之間，他們的交談似乎多了一個我。
“行啊，我奉陪啊。不過我擔心你們怎樣出去，我個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他笑著說。
“不用擔心，晚上九點四十學校外麵的火鍋店見就是了。”
“好！”他說完這個好字的時候，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來自天傲目光的注視。我拉著周筱瑾加快了腳步。
走到教學樓前，我和周筱瑾上了二樓，天傲的班級在一樓。我們各自回到各自的教室了。
“他是你表哥麽？你倆怎麽都不怎麽說話啊，挺奇怪的，是不是他小時候經常欺負你啊。”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周筱瑾取下帽子說。
“沒，他不會欺負我的，他要是欺負我，外婆會說他。”
這一天也許是我最難熬的一天，從早自習開始我就想著晚上要翻牆去吃火鍋的事情。我擔心被學校發現，我擔心在外麵正吃著火鍋的時候老師突然走進來然後看到我。我難以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情形，我不止一次地在腦子裏設想了很多應付措施。我甚至想我可以裝病外出，可是學校有自己的醫務室啊。或者說我家裏人來了，可是除非是當著老師見到家人的麵才行。此類的想法都是不可取的。我終於放棄了，隻有翻牆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下課。我一個人去食堂打飯，周筱瑾則回宿舍，讓我給她帶一份飯。在食堂，我遇到了天傲。他毫不猶豫地接過我手中的兩個飯盒，然後擠到人群中幫我打來飯菜。他的個子很高，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在窗口前，他甚至可以隔著胸前兩位同學把飯盒從他們的頭頂伸過去。
他抱著兩隻飯盒走到我麵前，嘴巴裏呼著熱氣兒，那些熱氣兒如同從鍋爐裏散發開來一般，而他的嘴巴則讓我聯想到壺嘴兒。我想得入神了不禁撲哧一笑。
“笑什麽？”他一臉茫然。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嘴巴裏的熱氣兒很好玩。謝謝你。”我從他手中接過飯盒，飯盒裏的飯菜是熱的，飯盒的表麵也有點熱度，拿在手中很溫暖。
“這個給你。”我接過飯盒的時候，天傲突然從他那件大衣的內部口袋裏掏出一隻蘋果，很大的蘋果，也很好看。紅彤彤的，很幹淨。“平安夜，應該吃蘋果的。”
我剛想騰出一隻手從他手中接過蘋果，但是兩隻飯盒讓我不得不小心謹慎，於是天傲幹脆直接，將蘋果放進我的棉襖的口袋裏麵，口袋很大，蘋果放進去也看不出什麽，何況此刻的我本來就像一頭很胖的熊。
他放蘋果的樣子顯得有點笨拙，小心翼翼地用一隻手牽開口袋，然後將蘋果輕輕放進去。
“我沒有禮物送你的。”我們往外走去。
“我已經吃過蘋果了的，所以不用了。”
“那行，我要趕緊回去了，周筱瑾還在等著我呢，晚上見。”
“恩，晚上見。”
回去的路上，我始終惦記著口袋裏的那隻很紅很漂亮的蘋果，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聖誕禮物。天傲送的。我想很多年以後我還會記得，一個叫天傲的高個子男孩在平安夜這天給我打飯之後塞給我一個蘋果。
九點三十，下晚自習，周筱瑾草草地將桌子上的書和卷子收拾了一下，也不顧我有沒有收拾好就將我拉了出來。外麵又在下雪，這場雪下得輕揚，下得安靜。仿佛可以在這場雪花中聽到自己的心在呼喊著什麽。也許在雪花中，會有很多的故事發生，凍結的湖邊有一曲圓舞曲，昏黃的路燈下有呢喃聲。
來到學校北邊的院牆下，我發現這裏已經很熱鬧了。此時此刻要翻牆出去居然還要排隊了，在我們前麵，已經有十來個人了，院牆算不上很高，但是對於一般高度的學生來說，還是很有難度的，所以在牆下有幾塊磚石當做墊腳石。我看他們吃力地從下麵掙紮著往上爬。也有女孩子，她們往往不是爬上去的，而是直接被上麵接應的男生給拉上去的。腳都用不著蹬幾下。
輪到我們了，周筱瑾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扶著牆然後踩在墊腳石上，然後用腳在牆壁上尋找支撐點，很快她便迅速占領了高地。輪到我的時候，麵對著冰涼的牆麵，我都不敢用手去碰觸，更何況是在這牆麵上像什麽一樣掙紮著上去。不過還好有周筱瑾在上麵接應，我可以省去很多難看的肢體動作兒直接上去。
我一陣高興，原來翻牆還挺刺激的，正當我得意的時候，我發現了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我該怎麽下去？
周筱瑾倒是顯得很老道，她先是慢慢把身子放下去，手還是扒著牆的，然後當腿接近地麵的時候，鬆手，落地。
我照著周筱瑾的樣子，但是，很不幸，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掌握好平衡的時候，我的手就打滑了，我從上麵落了下來。胳膊撞在雪地上……
這次的受傷，讓事情變得嚴重了。那天的火鍋沒有吃成，天傲被周筱瑾叫來，然後背著我去外麵的醫務室，醫務室的條件簡陋，要到市裏的醫院去。那天，天傲一直把我抱在懷裏，我的胳膊疼的厲害，躺在他的懷裏，我哭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占據著我的內心，我並不是擔心我的胳膊斷掉，而是擔心這事兒老師們肯定會知道，我該怎麽說，是不是我從此就不是一個好學生了？我想得很多，越想越糾結。
天傲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流到我的臉上，有溫度，但是隨即變得冰涼。我聞著他汗水的味道，聽著他心跳的聲音，世界從此變得更加安靜了。
學校最後還是知道了，周筱瑾和天傲都收到了處分。然而老師並沒有說我什麽，這讓我感到更加的忐忑不安。
我的胳膊在那個冬天就一直被繃帶纏繞著。直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脫下了棉襖，也解掉了繃帶。但是我心裏卻始終有點遺憾。
有些疼痛會伴隨一輩子，但是，那絕不會是身體的疼痛。
春暖花開的時候，學校花壇裏的花開了，四月份的時候，我經過教職工大院的時候，發現院子裏盛開著很多的太陽花，那些暖黃色的太陽花正向著太陽盛開著。我駐足停留了很久。陽光時刻帶著年華的信件，催促著我們快點成長。在堇色的陽光下，風可能會帶走一些記憶，但是，請相信，任何力量都帶不走心底最清晰的印象。
在那次受傷之後，天傲經常來看我，在晚自習後，他會拎著一袋子水果站在我回宿舍的路上等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些，所以每一次都不知所措地接受了。
周筱瑾沒有那麽懶了，現在打飯的活兒她全包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贖罪。
春天有點燥熱，也許是冬天太冷了，也許是春天本該就如此熱。學校裏的樹上，枝幹上已經抽出了嫩嫩的葉子，泥土上也長出了嫩綠的草。這種景象在很多的小說和詩詞中才會想象到。也許是平時缺少觀察的緣故，我覺得美好的生活仿佛離自己很遙遠。學校裏有一個很愛文學的男生，他在同學們麵前總是顯得一副神秘的樣子，也時常是瘋瘋癲癲地一個人自言自語，大家都知道他在那吟詩，他的詩歌我從未聽過，也許是他原創的吧。
我想這樣的男孩子應該有很多女生追吧，然而事實上，在高中那個時期，女孩子大多喜歡天傲那種類型的，成績不好，個子高，陽光帥氣。而我的這位詩人同學鮮有人問津。
我對文學沒什麽研究，但是時常作文都是班裏數一數二的，當然很多時候一二都是我和這位詩人同學之間的博弈。我並不清楚這場博弈帶來怎樣的後果。但是這後果在這個春天發生了。
那是這個學期的一場考試，那次的作文我再一次拿了第一。不僅如此，老師還將此作為範文在全校公布。也正是通過這一次的作文對詩人同學的勝出，我被學校推薦參加了一項全國性的寫作大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