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宮裏流傳起了一新鮮傳聞:當今聖上的隱疾治好了。
聖上壓抑欲望多年,如今好了,便如**期的猛獸般,夜夜擺駕後宮,流連不同嬪妃的住處。聖上口味頗重,喜歡讓妃嬪的貼身女婢一起,主仆二人一道伺候,然而即便是兩人一起伺候,也架不住聖上勇猛,每每聖上擺駕哪位後宮主子的住處,當天晚上必會有連連慘叫從那地方飄出來。
這傳聞是真的,我謝二寶可以打包票。
因為每晚趙煜風擺駕後宮和他的老婆們進行基因層麵的交流時,我就站在門口替他守門。
就真的叫得很慘,我不禁想,趙煜風他是野獸嗎?
怎麽就能把人家主仆二人都折騰得大叫不止,各種不要不要的,而且他天天去後宮,卻不見他有疲憊之色,看起來精神好極了。
反而是那些被他寵幸過的妃子,再見到他去的時候,主仆二人一道嚇得臉色發青,和第一次接駕時那歡天喜地的氣氛截然不同。
看樣子趙煜風在**上的作風,給大半個後宮都留下了陰影。
幸好那天我成功地勸動他去寵幸後宮妃嬪,否則以我這殘疾的身體去承受他的暴行,那隻能是殘上加殘。
我漸漸不太受得了站在門口聽這殘暴的動靜,到了晚上就說自己不舒服,再後來,就真的身體不舒服了。
我懷疑自己感染了病毒,那病毒的感染可能是從肺先開始的,慢慢向四周擴散,而後又向心髒收攏,讓我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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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某座假山後邊,有一處臨水的露天平台,表麵粗糙的磚石防滑,漢白玉的護欄正好用來架魚竿,是個極適合釣魚的地方。
這日下午未時正刻一過,中京城上方積了幾天的陰雲終於兜不住,摳摳搜搜地飄下細鹽般的小雪來。
我頭戴鬥笠,身披蓑衣,靜坐在水邊,把自己想象成“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裏的那個酷翁,期待在水麵結冰之前能釣上一條魚來。
可這些死肥魚不停遊到岸邊來看我,阿巴阿巴張嘴,就是沒有一條咬鉤的。
它們一點兒都不如從前可愛了。
“公公,禦前來人傳您過去協助聖上處理政務。”長隨過來傳話。
我:“我生病了,不舒服,不去。”
長隨很為難:“可……聖上已經知道您這幾天都在禦花園釣魚,這……”
我登時就不高興:“釣魚怎麽了?生病的人還不讓釣魚了嗎?”
長隨擰著眉欲言又止:“皇上說……”
“皇上還說什麽?說。”他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另一個長隨低頭道:“皇上說如果您今日再不出現在禦前,就把我們兩個打發去監欄院。”
“您,您不必在意小的們,您好好養病……”
含章殿的太監,哪個還能吃得起監欄院的苦,再者被從含章殿打發去監欄院,這也是一種極大的恥辱。
我把魚竿伸進水麵下方,一通亂攪,繼而起身丟了魚竿,兩袖一甩背在身後:“走吧走吧,唉,咱家這操勞的命。”
兩個小長隨感激涕零,要過來卸了我的蓑衣和鬥笠,換上披風。
我擺擺手,心想待會兒見過趙煜風之後還要回來釣魚的,大步朝禦花園前門走去。
含章殿裏溫暖如春,我帶著一身薄雪走進去,剛站定一會兒,蓑衣上的細雪已經開始化成水滴滴答答往下淌了。
“穿的什麽東西?”趙煜風帥哥皺眉,身上一身文雅的寬袖袍。
“蓑衣,您不知道嗎?您沒見過嗎?”我轉了一圈,好心介紹,“這織蓑衣的草都是能防水的,雨雪天氣穿這蓑衣行走方便極了,也用不著打傘,這是奴才專門托人去宮外買來的,連鬥笠一起隻要八十文,說起這鬥笠……”
“你過來。”趙煜風打斷我。
“奴才不過去。”我腰板挺直站在原地,攏著袖子真誠道,“奴才近日裏病了,太靠近陛下,怕會將病氣過給陛下。”
趙煜風懷疑地看著我,而後側頭吩咐:“宣太醫院院首來。”
接著起身朝我走了過來,我登時緊張,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他抓住了我,動手解開我的蓑衣,摘下了我的鬥笠。
我感到很不自在,剝下蓑衣後我整個體積就變小了,如同軟體動物被扒去了它的殼一般慌張。
“朕好幾天沒見著你了,聽說你整日在禦花園釣魚抓蟋蟀?”趙煜風道,“這個時節,蟋蟀都死光了,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原來蟋蟀這麽脆弱竟然挺不到冬天,心想難怪我一隻蟋蟀也沒找著。
“魚呢?魚釣著沒?”趙煜風又問。
“沒有,”想起那些胖魚我就難過,“它們都不吃我的餌……”
趙煜風稍稍沉默片刻,繼而忽然一動,雙手捧起我的臉,全然不顧殿裏還有十幾個人看著,低頭就要吻我。
“別,陛下……小心過了病氣!”我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推搡他。
“過了病氣就一塊兒治!”
趙煜風把我壓在了門框上,我閉著眼,聽見門外沙沙落雪聲和近在咫尺的嘴唇相碰纏綿的動靜。
我恍恍惚惚的,腦子裏唯一剩下的事是:他這些天裏,他有和他的嬪妃們親過嘴嗎?
肯定有吧,他就是荒|**,就是喜歡親嘴,那麽多女人,她們的嘴唇各種各樣,唇珠豐滿的,形狀如花瓣的,紅如火焰的,粉嫩水潤的,他這些天肯定過得很開心。
“你哭什麽?二寶?”趙煜風親夠了,溫柔地問,“你心裏在想什麽,告訴朕,行嗎?”
“我生病了……”我低著頭,用袖子揩眼淚,“我身體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趙煜風手握著我肩膀,“朕先給你瞧瞧。”
我胸口不舒服,難道要大白天脫了衣服給他看胸嗎?我拒絕:“您又不是太醫……”
趙煜風依然保持著把我擠在門框上的姿勢,似乎不甘心,還想再爭取一下看我的身體,幸而這時院首來了。
在我的堅持下,趙煜風允許院首跟我去我的小屋裏給我看病。
“謝公公,您哪兒不舒服?”院首一邊搭著我的脈,另一手捋著胡子,皺眉疑惑,“您這脈象平穩,下官暫且沒診出什麽來。”
“我沒有毛病嗎?”我不解道,“可是我最近很不舒服,很難受。”
院首一臉關切:“哪裏難受?因了什麽而難受?”
“這裏。”我摸了摸左邊胸口,仔細想了想,道,“好像見到皇上的時候,就比較難受,平時好像沒什麽感覺,可是一見到他我就不舒服,心裏麵像多出了塊小石頭在那兒硌著似的,看見他就煩,要不是他是皇上,我都想揍他。”
院首眼睛霎時一瞪,胡子都要直了,惶恐道:“謝公公,這話可不敢亂說……”
“讓他說!”門外陡然有人出聲,“看好病最重要。”
堂堂一國之君站在門外偷聽,還要不要臉了?
我心裏憋屈,喊道:“做了你們家的奴才,連這點兒隱私都沒了嗎?!說好的讓我和院首單獨看病呢?!”
趙煜風立即道:“朕錯了,這便走,你好好看病。”
門外響起一群人離開的腳步聲。
我:“……”
院首:“……”
我和院首繼續交流。
“您,您不大喜歡皇上是嗎?”屋裏炭盆燒得熱,院首擦著頭上的汗小聲問道。
我想了想,道:“還行,沒覺著他太討厭。”
院首沉吟片刻,又接著問:“皇上他,最近有做讓您不高興的事嗎?他逼你做什麽了?”
我又認真想了想,道:“他沒有做讓我不高興的事,反而還做了讓我高興的事,他也沒有逼我做什麽,反而還聽從我的建議去做了什麽。”
院首皺眉:“下官冒昧,那是什麽事呢?”
我把我建議趙煜風去後宮雨露均沾的事和他說了。
院首聽完之後很沉默,眉毛擰成了麻花,然後伸出一手在自己的左邊胸口上揉了一揉,再次朝我確定:“這兒不舒服?”
我肯定地點頭。
院首:“皇上聽了您的建議,做了讓您高興的事之後,您這兒就開始不舒服了?”
我嚴謹地答:“時間順序上是這樣的。”
院首頷首:“哦——”
你哦個鬼啊?“所以我這是什麽病?”
院首抿著唇,從鼻子裏出了口氣,老臉忽然就紅了,猶豫再三,道:“肝火有些旺,下官給公公開幾服藥,每日……夜裏睡前喝上一次,過不了多少天便會好了。”
哦——原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是肝火旺啊,我還以為出什麽大毛病了呢。
我們又一同回到了殿裏,院首和趙煜風小聲地交流我的病情,我站在門邊上逗著缸裏的魚——天氣冷了,這魚太小怕被凍死,前段時間趙煜風便讓人把整個缸搬了進來,讓它們也享受地龍供暖的待遇。
“藥方已經寫好了,請陛下和謝公公過目。”那邊院首已經寫好了藥方。
我過去和趙煜風一塊兒看我的藥方,一大堆中草藥名上麵有一行格外醒目的大字,寫著:
【藥引,龍涎】
“這個龍涎是什麽?龍的……口水嗎?這玩意兒要上哪兒去弄?”
我看向院首,院首捋著胡子朝趙煜風瞥了一眼,於是我又轉過頭去看趙煜風。
卻見趙煜風也正看著我,雙眼微微泛紅濕潤,眼裏洶湧著激動的情緒。
他怎麽了?
“您,您是不是也難受,也生病了?”我關心地問他。
趙煜風點頭:“對,我也生病了,但我病得比你早,病症和你差不多,咱們一塊兒治。”
病症和我差不多?
我湊近了,好奇地小聲問他:“您看見您自己也難受嗎?連您也覺得自己欠揍討人厭?”
趙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