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太
對老太這種稱呼我是這麽理解的,說白了就是老年婦女,可看著哨兵說到老太時卻是一臉的尊敬大有不可褻瀆之意,我心說苗寨裏的老太一定另有講究,甚至極有可能這老太是個身份尊貴之人。//
我看巴圖一眼,拿眼神詢問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巴圖很痛快的放下碗筷,對哨兵說,“你帶路,我們這就去見見老太。”
哨兵眼中瞬間閃出一絲感激神色,很明顯我倆識大體的舉動讓他少了不少麻煩。
其實我還真想吃飽了再走,畢竟這幾天自己累的不成樣子,但望著滿桌佳肴,我也隻能空歎息一句。
我倆剛來苗寨,對這裏布局一點也不熟悉,反正給我感覺,哨兵左拐一下右繞一下給我弄的直懵,最後我是迷迷糊糊的隨他進了一個兩層小樓。
這小樓的建築風格很有古風古氣,甚至進去後我還聞到一股檀香味,一般來說,愛吸煙的人都會對檀香味感興趣,我聞了一口後不自覺的還想深吸幾口過過癮。
可巴圖卻偷偷用胳膊肘撞我一下,提醒我別迷戀這種味道。
我知道老巴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但現在不能說,我也急忙控製住呼吸。
我不知道這小樓第二層是什麽樣,老太就在一層廳裏穩穩地坐著,手裏還擺弄著一塊玉。
我本以為這老太撐死不過六七十歲,但看她橘子皮一樣的臉,皺的不能再皺的皮膚,心說保守估計她也得九十開外。
別看老太年紀在這擺著但她卻一點也不糊塗,眼中精光四射不說,思路也極其清晰,看我們進來她擺擺手說道,“都拿把椅子坐我身邊來。”
這廳裏一共還有兩把空椅子,我和巴圖也不用找,一人一把拎著坐到她身邊。
給我感覺,這老太不一般,是個強人,對待這種人,我一般不敢談心甚至說話也都刻意保留些,我對老巴使眼色,那意思你小子比我精明,裝傻充愣肯定演的比我好。
但巴圖的反應倒出乎我意料,沒等老太說話他倒搶先來一句,“老太,你有什麽要問的麽,我知無不言。”
老太嗬嗬笑了,隻是她那鋸木般的笑聲讓我聽得不自在。
也真按巴圖說的來了,老太接著就問了一句很敏感的話題,“阿力人呢,是不是出事了?”
巴圖頓了頓,一五一十把天山餓魘的事情全盤托出,甚至連力叔死前拋給我們鈴鐺的事也沒隱瞞。
而在老太問阿力時我一度陷入迷茫之中,等巴圖說起力叔我才明白過勁來,心說自己猜的沒錯,力叔就是阿力,而那句阿力瓦絕對表達了一種跟力叔有關的信息。
巴力講天山餓魘的事用了很長時間,中途老太沒插嘴,就在一旁默默的聽著,而餓魘的事我都經曆過,當然沒必要裝出一出好奇的樣子配合著巴圖。
這期間我就一直在琢磨阿力瓦,我也不笨,把阿力瓦這個詞拆開來讀,阿力指力叔這是肯定的了,我把精力都集中在瓦字上。
我知道這瓦字決不能按字義表麵來理解,不然瓦字會讓我一下想起瓦工,阿力瓦也絕不是說力叔以前當過瓦工,我又把它向苗語靠去。
其實別看我不懂苗語,但對苗語裏幾個詞的發音還是懂的,這也跟我心裏一個小貓膩有關,我以前談對象的時候曾有過一個想法,把我愛你這三個字用另類的途徑表達出來,這就包括用英語或其他少數名族語言,為這事我沒少下功夫,又是查字典又是搜資料的,而苗語裏我愛你的發音就跟瓦哈木相似。
想到這我一下頓悟了,雖然得出的結果很震撼,但我相信自己猜的沒錯,阿力瓦的意思該是力叔我愛你,如果再往深了想,力叔這老頭年輕時竟然是個風流種子,感情竟能發展到苗疆來了。
尤其看眼前這位老太如此關心力叔,我心說十有八九力叔的相好就是她。
我自認自己屬於很開放的那類人,對姐弟戀也不像那些保守派看的那麽嚴重,可問題是力叔跟老太的姐弟戀也太姐弟了些,年齡跨度都快差一輩了。
或許是我想事的時候表情有所變化,老太突然間狠狠瞪了我一眼,大有質問我胡想些什麽的架勢。
我也是“做賊心虛”,再加上老太的眼神太惡毒,我被她一瞧之下差點沒坐穩從椅子上側歪下去。
不過我回神也挺快,對著老太樂一樂就把這事給帶過去了,也該著自己運氣,我嘴裏那句力嬸都差點說出口,不然我這一嗓子大咧咧的喊出來,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麵對什麽樣的麻煩。
老太聽完巴圖的話後把身子全蜷在椅子裏,沉默了老半天。
巴圖也出奇的拿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勢來,我沒巴圖那定力,坐在椅子上說不出的別扭。
這樣的尷尬氣氛持續半天,老太又開口問道,“你們是阿力的什麽人?”
巴圖的入定絕對是裝出來的,或者說是不得已之下陪著老太玩默契,一聽老太問話他立刻回過神接話道,“我倆是力叔的徒弟。”
老太再次沙啞的笑起來,一邊冷冷打量著巴圖一邊摸著手上那塊玉,“小娃子,你說話不實在喲。”
隨後她也不給巴圖接話的機會繼續指著巴圖說道,“你這身板不錯,應該是阿力帶出來的徒弟,甚至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也跟阿力一樣,是那無番部隊出來的人吧。”
巴圖不置可否,老太又一指我加重語氣道,“你這個憨娃子一看身手就不怎麽樣,阿力絕不會帶出你這麽個徒弟來,但你這娃子有一點倒是不錯,看你的眼神我猜你打槍一定很厲害,而且你也絕對打過槍,看你那瘸了的右腿也一定受過傷,你是個退養的公安吧?”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就事論事的說,我挺佩服老太的眼光,觀察的真準眼神真毒,可話說回來,我身手不怎麽樣是事實,你這老太也犯不著用這麽重的語氣強調吧,就好像我不成器是多麽羞辱的事一般。
隨後老太一轉話題又說起別的來,“既然你們是來報阿力死訊的,這事我知道了,你們想在這住就住幾天,要是不想住了呢,我叫人準備竹筏把你們送回去吧。”
她的態度很明顯,說白了就是逐客,可我和巴圖是真不想走,一來魔君沒見到不說,二來烏金蟲的事還沒著落呢。
我看了眼巴圖,發現他對老太這話沒多大反應,但我心裏急了,也不管巴圖打著什麽歪主意,索性對老太說道,“上次我們跟卡家兄弟約好了過來看看烏金蟲,也不知道這幾年烏金蟲吐沒吐絲。”
其實我這話沒說的直白,隻是拿話點她一下,可老太多精明,她當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而且她又特意瞧了瞧我和巴圖,“原來幾年前湘西捉屍的事也是你倆,我總聽卡家娃子說你們如何如何出色,今天一看,卡家娃子也沒胡說,你倆確實有那一股子漢子的血性。”
我謙笑一聲但沒接話,等著老太表態。
本來我尋思借著烏金蟲的事老太不會再逐客,可沒想到這老太太真不給情麵,態度上一點轉變都沒有,隻是在原來話的基礎上又多加一句,說以後會讓把烏金蟲幼蟲及蟲絲給我們帶過去。
我一看心說得了,現在魔君不再家,這老太就是苗寨的主人,她不留我們的話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和巴圖既尷尬又冷漠的跟她隨便聊了兩句,之後被哨兵帶回到了最先吃飯的地方。
現在吃飯的家夥事都被撤下去了,有人給我倆搭了兩張折疊床。
我揉揉肚子無奈的往**一躺,苦笑著跟巴圖說道,“老巴,你說咱們是厚臉皮吃她兩天冤大頭再走呢還是明個一早就往回趕路呢?”
巴圖嘿嘿笑了,自打從老太那回來我發現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甚至他還悠閑的吸起煙來,“建軍,誰告訴你咱們要走了?依我看咱們在這住多久還說不準呢。”
我來了精神,甚至還噌的一下從**坐起來,其實我是誤會了巴圖的意思,問他,“老巴,你是不是想到什麽壞招了,咱們能義正言辭的留下來?”
巴圖搖頭說沒有,而且他還特意跟我稍微解釋道,“建軍,有個事現在跟你說不是時候,畢竟我還咬不住,但十有八九這兩天老太會出事,到時就算咱們主動提出要走也走不成的。”
我是挺納悶,心說瞧老太那身板,誇張點的講比我都硬朗,她能出事這讓我多少有些不信。
巴圖拿手比劃一下,又跟我說,“老太手拿的那個玉你注意了麽?”
我應聲點頭,其實自打我倆去見老太,她就一直在把玩那塊玉,我就算不想注意都難。
巴圖吐了個煙圈,還特意給我拋過來根煙,“建軍,如果在8年之前讓我看那東西肯定也會以為是塊玉呢,可現在要我看的話,那根本就不是玉。”
我犯了迷糊心說巴圖打得什麽啞謎,那種光滑如鏡的表麵、柔和又白膩的色澤,不是玉能還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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