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第一日
許多電影裏為了渲染恐懼,總會有一個鏡頭,一隻手,推開一扇吱呀作響的門,如今的陸由,便是這樣。
進門之前,他的潛意識指揮他向後看了一眼,徒千墨的笑容很難形容,“我的遊戲室。還滿意?”
陸由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格說不滿意。遊戲室,他想到他另外的一重身份,不知為什麽,心竟有些抽痛。
徒千墨指著雪白的大床,很大,可以翻滾三個陸由的樣子。
徒千墨的聲音很淡,“脫褲子。”一進這間屋子,他整個人便帶著一種不可違抗的氣場,壓迫感仿佛與生俱來。
陸由一瞬間回了頭,他想,他是有那麽一點點,隻有一點點,會以為不一樣的。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徒千墨說。這是一句沒有創意的威脅,隻是,從這個男人口裏說出來,卻像是完全不一樣。
陸由突然就笑了。原來,真的沒有什麽不同。曾經以為,選了他,就可以像孟曈曚一樣,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欣賞承擔他的苛責,他那麽想跟他,使心機耍手段,終於讓自己站在了他眼前,口裏還是薑茶的味道並且以為仿佛不會散去。原來,竟也和任何一個人,沒有任何區別。陸由想,他是自作多情了。
徒千墨已經解開了皮帶。
陸由深深吸了一口氣,早在一年多以前就應該付出的代價了,不是嗎?
他褪下了自己的褲子。
終於,陸甲的話不再是嘲諷了,今天之後,他再也沒有任何立場那麽自以為是的說我自己做沒做過我自己知道。賣屁股上位,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一樣。唯一的不一樣就是,作為自己貼上來的貨色,是不用付錢的。
沒有了褲子的遮擋,臀上有些涼,陸由臉紅了。
他覺得自己真好笑,處心積慮地爬上了徒千墨的床,竟然,臉紅了。
他想,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貨品,他甚至不懂,應該擺一個怎麽樣的姿勢去迎合自己的買主。他隻是,赤躶著下身趴在**。
徒千墨的聲音很冷,“跪著。”
陸由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動作咬住了唇,跪著,他不多的知識告訴他,這,也是體位的一種。
跪著的時候,對方,大概會有一種征服的快感吧。還是,他這樣的身份,也隻配跪著。他記得曾經有人跟他講的,古代皇帝寵幸嬪妃的時候,妃嬪都是要從皇帝腳下鑽進去,以別尊卑。今天他跪著,也沒什麽了。
陸由跪伏在**,意料之外的,那種感覺,竟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羞恥。隻是這種認知卻讓他更羞恥了,整個身子都在輕輕顫抖,幅度不大,除了耳朵太燙之外,再也沒有了別的感覺。
“腿分開。”依然是冷靜的命令,如此的安定和漠然。
陸由輕輕抽了口氣,方便主顧是職業道德,他想,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又有什麽難堪,至少,能被徒總監——總好過
“啊!”陸由一聲慘叫,甚至湮滅了皮帶落在臀上的聲音。
“報數!”依然是命令。
“啫——什、什麽?”陸由有些猝不及防。
“啪!”更狠的一下。
“嗖!”又是一下。
而後的兩下,沒有了聲音。皮帶破風的聲音就像是寒風裏的馬頭琴,可為什麽抽在臀上竟完全沒了聲音。
五下,同一道傷痕。
皮帶本來是不會破皮的,可是,徒千墨卻生生將陸由的臀用皮帶翻出了一道口子,傷痕的邊緣泛著令人心悸的血色,鮮血毫無保留地滲出來,陸由的人已經軟在了**,他甚至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來不及張嘴,j□j到了喉間也自動被喉結滾下去了。原來,疼到極致是會無意識的。陸由整個人像一個被卡車壓過的布娃娃,扁扁地貼在**,目光所及之處,被單太白,太幹淨,隻是身體一圈的汗漬,將自己襯得那麽狼狽,那麽髒。
“你是在檢驗我用鞭的技巧。”徒千墨的聲音很淡。而後,他將皮帶扔在了陸由身上。
陸由掙紮了半天,卻是連一句話都未曾說出來。
徒千墨修長的手指搭在陸由傷痕裂口的邊緣,甚至沒有動,陸由整個人就抽緊了身子。瑟縮從來都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因為,恐懼。
“說——”徒千墨的聲音很淡。
陸由沒有抬頭,可是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全不是他。不是那個帶著自以為是的自我毀滅一般的偏執的徒千墨了,他一瞬間有些震驚,仿佛,連他向來的偏狹,都是假的。如今的徒千墨,就那麽安然的坐在他身側,他會戰栗,卻不是因為他的陰冷,隻是一種,勢。步步為營,那樣強大的氣場,就像一隻,狐狸。
“我——”陸由才抬頭,一滴冷汗已經滑進了嘴裏。鹹的發澀。
徒千墨握住他肩膀,扳起他身子,“失手打斷你的腿,隻需要,三下。”
陸由分明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很難形容的東西,但,絕不是威脅,他一直都知道,這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男人。不是言出必踐,因為他根本不屑去履行承諾,隻是,他說出來的話,隻要願意,就是出鞘的刀子。
“我——”陸由話未出口,徒千墨卻先狠狠捏住了他下頜,“保證你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陸由沒有應是,隻是臉越發得慘白,因為身體太過用力而壓迫到身後的傷口,血悄無聲息地流著,他竟是絲毫沒察覺,他花了多少心思選定的徒千墨,真的,是他想找的那個徒千墨嗎?他本以為他是一隻狼,卻原來,老謀深算如一隻豹。
徒千墨放開了握著他的手,“很好。”於是,他站起了身。腳的姿勢很特別,即使沒有動,卻完全帶來一種即將拂袖而去的錯覺。
“我說!”陸由叫了起來。
徒千墨微微搖頭,“不必這麽膽戰心驚,慕節周的人,我總會留點麵子,更何況,還有六哥。”
“我不知道。”陸由搖頭。
徒千墨微笑。
陸由整個人的臉色已經變成了一種發青的蒼白,完全的語無倫次,“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六哥,不知道慕董,甚至也不知道禪少為什麽會護著我。我,我最初選定的目標,本來,本來——”
徒千墨笑了,“本來,應該是我才對。”
幾乎連自己都不能控製的,陸由點了點頭。
徒千墨再一次挑起他下頜,綻出一個蠱一般深湛的笑容,“我相信。”
陸由望著徒千墨,他的眼睛深不見底,神色斂去了一貫的淩厲與張揚,他本該是個偏執又衝動隻顧個人感情不計後果的被寵壞了的活在自己意識中的孩子,可是為什麽,他居然會讓陸由覺得,深不可測。
徒千墨順手拍了一把陸由的臀,陸由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徒千墨對他的認知並沒有錯,他自己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他現在才相信surah的話,娛樂圈,比你有心機有手腕的不知有多少,原來,他自己那點小小的謀算,在別人眼裏,不過是個餐後的小玩笑。
徒千墨順手拉開了床頭櫃,用慣了長鞭的手指很靈巧,握著藥瓶的時候,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遊離的優雅味道。中指輕輕一磕,白藥的粉末蓋住了陸由臀上突兀的傷痕。失去了表皮保護的皮膚用緊縮來自我保護,陸由疼得不停打哆嗦。
“你想跟我?”徒千墨的語氣太過好整以暇,陸由的疼痛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哂。
“是。”陸由突然覺得,他喪失了所有關於意識的權力,唯一能做的,隻是在徒千墨的引導下給出最完整的連自己都不願正視的答案。
徒千墨的手沒有離開他的臀,又問了一遍,“你想跟我?”
這一次的陸由等了很久。簽下八年長約的那一天,他就在為自己考慮後路。他是一個有上進心的蠢貨,他不願浪費他的八年,他要爭,要鬥,或者用一種更能為人接受的措辭,叫實現自己的夢想。而他選中的,正是徒千墨。
所以,他才會請surah幫他。
他自己心裏比誰都知道,哪怕慕節周沒有暗示要他來找徒千墨,哪怕慕禪沒有教他如何讓徒千墨就範的方法,他也會用屬於自己的方式。他在卡狄的地下室龜縮了一年多,他已經無法再等下去了。
而整個卡狄,有能力又有擔當護佑自己藝人的,隻有徒千墨。
陸由知道,慕斯對他很好,也知道,慕斯的苛責是為了讓他走得更遠,可是,他是一個那麽功利那麽現實的人,他甚至連自己都不願意做出這個判斷,他知道自己太寡義了,可是慕斯的地位的確不足以帶他到他想要的高度。他想起徒千墨對他的評價,四個字,“吃裏扒外”,原來,這個人早都看穿了自己。沒錯,他的確是吃裏扒外的,他對不起慕斯,對不起他一直的心血,甚至對不起自己一路走來的藏愚守拙,他是一個那麽渴望站在中心的人,他冷眼觀望了整整一年,慕節周太現實,慕禪太虛幻,慕斯,陸由低下頭,慕老師,對不起。
陸由如今別過了臉,看著徒千墨,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那麽靜靜看著。
徒千墨也看著他,“陸由,你讓我瞧不起。”
陸由低下了頭,卻又迅速揚起了頭,他想,徒千墨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就這麽一句話,他讓他的心徹底的疼了。最傷人的,往往是實話,不是嗎?
說完這一句,徒千墨沒再說任何話,而是壓下陸由後背將他按在了**,“現在,閉上你的眼睛,休息。”
“我——”陸由想,他不得不說些什麽。
徒千墨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從口袋裏摸出了那枝發束筆,執在兩指之間,“你真的以為慕禪可以幫你算計到我?陸由,從來不是你挑中了我。是我,選中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我寫得很努力,希望表達出了我所要表達的,千墨如果隻是一個衝動的偏執狂的話,他根本做不到卡狄總監的位置,隻是,可憐了小陸了,第一次就出血破皮啊,倒黴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