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難眠
陸由醒得很早,他本以為經過一晝夜折騰的自己不可能醒這麽早的。昨晚睡得太迷糊,居然忘了訂鬧鍾,因此當他一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的髒器幾乎是緊緊地縮在了一起。拚命拉開燈,完全顧不上身後的傷痛得死去活來,是,痛死過去,再痛活回來,抬頭看牆上最無辜的鍾表,三點二十五。陸由大大鬆了口氣,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然後,在最靜謐的夜裏,突然之間就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籠罩,他沒辦法給自己下定義說自己活得太小心了,本來就身在迷局中的自己根本無從判定那些茫然的狀態,他隻是在呆了久久的兩分鍾之後,輕咬了下唇,然後說服自己,再睡一百分鍾吧,要不,明天,不,今天真的會熬不住。
於是,他重新訂好了鬧鈴。
可是,這一百分鍾,他睡得那麽惶恐,中途幾次醒來,再閉上眼睛,卻是那麽怕聽到刺耳的鈴聲,他那麽怕,自己好不容易睡熟了,然後被炸醒,他的經驗,那樣的話,會更困。
於是,終於在四點零五的時候,陸由經不起被自己嚇,爬了起來。
昨晚太倉促,那張寫好台詞和場景的紙還留在影音室,陸由躡手躡腳的過去,還好,三師兄去老師房間睡,老師房間離影音室也很遠,不必擔心會打擾他們。誰知才剛轉出走廊,卻被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老師!”陸由整個人都貼在了牆上。
徒千墨打開了走廊的燈,“怎麽不睡了?”他的態度很溫和。
“睡,睡不著了。”躊躇片刻,陸由決定用睡不著這個詞,而不是睡醒了。
徒千墨看他一頭的汗,輕輕點頭,陸由整顆心都提起來了,他明明吩咐過好好休息的,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違抗命令。徒千墨卻是轉身去了廚房,一會兒,就端了兩杯溫開水出來,順手遞一杯給陸由,另一杯自己擱在唇邊輕抿。
“疼醒了?”走廊的燈光並不亮,那樣迷蒙的光影下,徒千墨銳利的輪廓被氳得格外柔和。
陸由確定他沒有要借此收拾自己的意思,也喝了口水,被潤濕的喉嚨很舒服,“也沒有,就是,有點睡不著。”
徒千墨不再多說話,卻是滅了燈向前走去。陸由看他走的是自己房間方向,隻能乖乖在後麵跟著,像溫良馴服的寵物陪著主人散步。就是那種不用鎖鏈牽卻跟的很穩的大型犬,那種氣氛,有點怪,但更多的,是和諧。
“我可以進去?”站在陸由門口的時候,徒千墨回過頭。
“是。”不知為什麽,他今晚再問的時候,陸由沒有那種很虛偽很嘲弄的感覺。
徒千墨推開門,陸由床頭的小燈並未關上,徒千墨看了他一眼,“是去影音室?”
“對不起,老師。”陸由低下頭。
“不必道歉。”徒千墨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來。
陸由有點尷尬,因為,他沒有疊被子。
徒千墨問他的第一句話,卻讓他有些愕然,“手機充好電了嗎?”
“啊?哦!”昨天太折騰了,他換了電池之後居然忘了給手機充電。
徒千墨一見他這樣子,本來溫和的麵孔立刻沉了下來,陸由連忙放下水杯,換好電池將手機和USB連好,插上電源看到正在充電的圖標才鬆了口氣,現在不充滿,今天要去醫院,如果臨時沒電了可真夠麻煩。
“老師——”他做好了這一切走過來,自己也低下頭,非常不好意思的樣子。
徒千墨又抿了一口水,這才道,“二十。”
一陣錯愕的陸由立刻明白了懲罰,低下頭,“是。陸由會記住,以後不會再犯了。”他說了這一句,就連忙去櫃子裏拿藤條,所幸他雖然忘了充電,倒還記得將家法收好。
徒千墨看他又要跪,卻是一把將他拉起來,拎著陸由的一條胳膊就將他按在了**,順手剝下褲子,陸由臀上一涼,“啪!”地一下,藤條重重抽上去,陸由本就青紫交錯的臀哪裏經得起這一打,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裏,徒千墨訓道,“忍著忍著不想打你,偏偏不長記性!”
他說了這一句,將藤條放在一邊,“腿分開屁股撅起來**跪著。”
“是。”陸由不知哪裏又惹怒了他,隻能爬上床跪好,他的心就像枯了的大芭蕉葉子一樣卷起來,而且還帶著泛黃的裂紋,徒千墨沒理他,拉開了抽屜,陸由撅著個光屁股跪在**,心咚咚地跳,卻聽得他進盥洗室洗手去了。
等徒千墨出來,陸由整個身子都縮起來了。他還要學戲,還要看哥哥,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而且,等著他的,是已經變成一百七十下並且毫無上限的藤條。
徒千墨瞟了他一眼,“屁股衝外跪邊上。”
“是。”陸由膝行著倒退,退到了床沿邊上,重分開腿,翹起了屁股,這樣羞辱的姿勢讓他整張臉都紅了,徒千墨卻還是不滿意,“再高點。”
“是。”陸由的耳朵太燙了,估計現在打個耳洞都不知道疼。
徒千墨這才像是滿意了些,“衣服卷起來,你大師兄教過你沒有,罰就是罰,誰許你遮遮掩掩的。”
“是。”陸由隻能又顫抖著將睡衣卷上去,他以為徒千墨要重打,將頭死死圈進胳膊裏,閉上眼睛。
沒想到,臀上卻是瞬間一涼,隻有那一下,而後,徒千墨略帶溫熱的手指將微涼的乳液輕輕塗抹在他臀上,“老師——”陸由呆了。本以為自己深更半夜地惹躁了他肯定會得一頓藤條的,沒想到,居然,是,上藥。
徒千墨帶著藥液的食指滑過剛剛重責過的那一道檁子,細細地替他塗了兩三遍,這才道,“睡衣是要你睡覺的時候穿的,跪在地上弄髒了,你是打算每天洗一遍呢,還是拍兩下土明天髒乎乎的穿著上床去。”
陸由這才知道他打自己是因為什麽,記得他曾說過的“這種跪了又跪,濕了又濕,汗津津髒兮兮的衣服,掛在身上,就不要上床了”,看來,老師是一個對床極為在意講究的人,因此他連忙保證道,“陸由以後不敢了,陸由有記性。”
徒千墨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聲音脆生生的,“你有什麽記性!”
哪怕他好像沒怎麽生氣,陸由卻是不敢說話了。
徒千墨再將那乳液在掌心溫熱了替他將可憐兮兮的臀塗了個遍,這才道,“該睡覺的時候就睡覺,該用功的時候自然要用功。昨夜就沒睡,今天才睡這兩三個小時,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他說到這裏,語聲卻又淩厲起來,“真是鐵打的,也拿家法給你敲爛了!”
“是。陸由以後不敢了。”陸由聽他說話雖狠,究竟是疼著自己了,也連忙應下來。
徒千墨點點頭,“撅好晾著。”
“是。”聽老師這麽吩咐,陸由臉又燒起來。
徒千墨倒也不為羞辱他,隻是想等藥吸收,他收好了乳液自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眼睛也不看陸由,隻是道,“演戲的事,就要自己多琢磨,你用了心,戲也不會辜負你。三師兄怎麽教你,自有他的道理。別整日胡思亂想的,心思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你多心就可能寒了別人的心。長幼有序,尊卑有別,臉上印子還沒消下去呢,別告訴我你就忘了。”
陸由那點小心思哪裏瞞得過徒千墨,他本不想說他,可看這孩子累成這樣卻是怎麽也睡不著覺,就知道是他自己將自己熬成這樣子,不免敲打一下。陸由原以為沒事了,沒想到挨了打上過藥又被教訓一番,自己那點小小的委屈和不甘心全落在老師眼裏,他也不知是該怎麽辦,乳液滲進皮膚來涼津津的,可就算不脫褲子,自己在老師麵前還不是光溜溜赤條條的,又有什麽能瞞得過他呢。因此隻能道,“是,陸由不敢忘。”
徒千墨點點頭,“你運氣好,攤到阿頡教你。若是你先二師兄還在,就你這點斤兩這個性子,治的你眼淚都流不下來。”
陸由咬了下唇,又是二師兄,“陸由記下了,陸由好好學。”
徒千墨站起身來,“行了,褲子提上起來吧。還能再睡一個小時,雖不多,也夠養養精神。”
“是。”陸由這才敢起身,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的,真覺得疼得好多了,恭恭敬敬的將家法收回去,這才輕輕舔著嘴唇,“老師,那,陸由睡了。”
“嗯。”徒千墨微蹙著眉答應,看他重上鬧鈴,又吩咐一句,“對到六點。起來的時候多抓緊功夫,以後出去了,能多睡一分鍾都得自己省著,現在就好好練練。”
“是。”陸由不敢不聽話,可心都揪住了,他身後有傷,動作肯定快不了,若是明早向老師問安遲了,唉,徒老師的脾氣根本捉摸不透,誰敢保證他明早還像今晚這麽和和氣氣的啊。
徒千墨看出他心思,淡淡道,“剛才的二十下並在賬裏,昨天欠的十下,並著今天的十下,從你哥哥那回來了再還。你今天的表現,決定還債的方式。若是做得好,我就許你在今晚試戲之後還,若是今天再有疏漏——”徒千墨看了陸由一眼,陸由沒出息地打了個冷戰,“我也不多打你。家法規矩多著呢,你要覺得就剩一個屁股,我也能用別的法子叫你記住,什麽是盡心做事,小心做人!”
“是,陸由不敢的。”陸由可真是委屈了,他哪裏敢質疑徒千墨對於懲罰這件事的權威呀,隻一根藤條,就能讓他服服帖帖了。
徒千墨看陸由真是嚇慘了,也是笑笑,“好了,從進了門,你就沒安心休息過,趕緊躺下吧,養足精神,白天還有白天的事。”
“是。”陸由覺得自己在徒千墨這裏,一天能說一千個是,八百個對不起。
徒千墨帶走了自己的水杯替他關了燈,想想今天已是第幾次親手關燈了,這些孩子,都不讓人省心。阿頡昨天搬過來,也是半宿的沒敢睡,等到了後半夜,呼吸才沉下來,他心中想著,就不忍回去再吵他,卻是自己去了影音室,又放了董鈞城的《故知》。
劉頡早晨醒來,卻見老師不在房裏,也是一陣臉紅,和老師一起睡著,不知道勤勉服侍,居然比老師起得還晚。尤其是,徒千墨的被子是卷的整整齊齊的那種被子筒,他知道老師是極為在意床鋪整潔的,若是醒了,定要疊被子,如今這樣,肯定是怕吵著自己了,這樣想,愈加不好意思了。
徒千墨卻在這時候推開了門,“醒來了?”
“老師早安。”劉頡深深鞠了個躬,原本做弟子的晨起是要在門口候著問安的,如今他和徒千墨住在一起,自然不必出去了。
“早安。昨天睡得不好?”徒千墨問他。
劉頡知道老師習慣,不敢替他疊被子,看老師自己收拾,便在一旁侍立,“前半夜睡得淺,後來就好了。”
“嗯。”徒千墨隨意應了一聲。睡覺這種事,他總不能拿鞭子抽,可劉頡的鞭子倒是真放在床頭的,整理床鋪時看到家法,哪怕跟了老師這些年,還是臉紅了。
“就放在那吧。等吃了早飯,陸由要過來行規矩,我剛才重新找了些資料,等他跪好了就要他回去看,那時候,你再請規矩吧。”徒千墨順口安排。
“是。”劉頡知道老師是怕自己和小師弟一起受罰沒麵子,其實,師弟在的時候老師和師兄都顧及他們的,隻是自己昨天實在不像話,陸由又是剛入門,大師兄才要他們兩個門口誡刑。
徒千墨看他,“昨天太晚了,我也知道南有分寸,便沒再看,你疼得怎麽樣?”
劉頡低下頭,“阿頡做那些混賬事,大師兄實在是罰得輕了。”
徒千墨聽他這麽說,便知道他真是疼得厲害了,他口中雖說是因為太晚了,實際上也有要他好好疼一疼給個教訓的意思。因此,雖派了活給他要他知道自己信任他倚重他,又沒有親自給他上藥。但他究竟是極疼弟子的,劉頡前半夜雖說是惶恐睡不著,也和身上的傷有關係。隻是這孩子疼不疼的,都一定不會說。他也不像曈曚濮陽他們強忍著,那倔強的樣子,讓人生氣也招人心疼,劉頡天性恬和,就是將一切都當成應得的受了,除了犯渾的時候,臉上很難看出那種隱忍的東西來,也正因為如此,這幾個弟子裏,徒千墨對他的關注,恐怕相對也就少些了。隻是劉頡終究是特別的,他雖冷著他的時候多,但到底還是心疼,本想再罰他一天,可一起來,還是忍不住問了,“衣服脫下來我看看。”徒千墨吩咐。
“不,不必了。”劉頡有點縮著。
“怎麽,我還看不得了?”徒千墨半嚇唬半威脅。
“沒,沒有。”他也知道不該惹老師生氣,想了想,終究是將衣服脫了。
三下,全打在背上。
徒千墨一看那三道傷,就立刻皺起了眉。
“老師——”劉頡聽他不說話,就知道老師心疼了。
徒千墨狠狠瞪了他一眼,洗了手,拉開抽屜,卻是拿出了一個小瓶。劉頡一見老師拿這瓶子出來,嚇得臉都白了,“老師,沒關係的。已經結了痂,回頭,回頭就會好了。”
“閉嘴!”徒千墨狠狠道。他很少這麽凶的罵弟子,劉頡也不敢再說。
徒千墨順手將他後背壓下去,擰開瓶蓋,竟是一種噴劑,他沿著那三道鞭痕噴下去,劉頡痛得整個人都打著哆嗦,整個房間裏隻能聽到他緊咬牙根的聲音。
“吧嗒”一滴冷汗才砸在地上,門外卻是陸由道,“徒老師,三師兄,陸由請早安。”
徒千墨正好噴完,順便蓋上了瓶蓋,“這孩子,真沒眼色。”
劉頡塌著背,疼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徒千墨道,“現在知道你大師兄的鞭子厲害了?”也不等劉頡答話,就對門外的陸由道,“知道了。自己先去晨練吧。”
“是。”陸由對著門鞠了躬,聽話的應是走了。
劉頡半晌才鬆開唇,“阿頡該得的。”
徒千墨輕輕歎了口氣,看他沉著腰,這個動作剛好讓臀翹了起來,他順手給了劉頡屁股一巴掌,“傷成這樣還不說話,你是等著我求你呢?”
“阿頡不敢。”雖然明知道老師故意刺他,劉頡還是嚇了一跳,“師兄賞下的,是師兄愛重我。”
徒千墨聽他這麽說,不知怎麽的心中竟有些悶,這孩子其實也是招人疼的,隻是,沒有濮陽單純討巧,天生就讓人喜歡,又不如陸由心思全寫在臉上,就是氣他可也免不了多疼些。如此想想,這些弟子,真是他最辛苦了。因此特地替他拿了套新的家居服來叫他換上,劉頡雖然有些意外,卻還是平素那樣接了。他若是像陸由那般受寵若驚,或者徒千墨還能被刺一下,可他總是如此,連徒千墨也覺得這孩子倔的時候和安靜的時候完全是兩個人。
徒千墨和劉頡一塊去晨練,卻看陸由在跑步機上將汗幾乎流成水了,徒千墨道,“你是替我洗機器呢?”
陸由大口的喘著氣,一句老師半天才從氣息裏擠出來,“我——我——”
徒千墨看他疼成這樣了還是不敢停步,兩條腿真像是灌了鉛似的,他一把就將陸由拖下來,“你這是為投訴我準備證據呢?”
“陸,陸由不敢。”他這句倒是急的可順溜了。
徒千墨道,“做不了體能,就練練怎麽發聲,怎麽控製氣息,我這是培養運動員呢?”
“是。”陸由低下了頭。
徒千墨真覺得他蠢,倒是劉頡看這小師弟太慘了給他講了些發聲練氣的技巧,又將孟曈曚曾經教他的方法告訴陸由,其實這些東西,大同小異,陸由在地下室的時候也有老師專門講過的,他倒也聰明,很快就融會貫通了。
等晨練結束,陸由很乖巧的去準備早點,劉頡卻是道,“昨天吳嫂都備好了,你身上有傷,好好歇一歇吧。”
陸由低下頭,師兄發了話,硬要去,肯定不合適,可,他昨天已經太勞動師兄了,這間屋子裏,又是他最小,再坐享其成,別說沒這個規矩,就是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正想著,卻聽得徒千墨道,“你師兄是愛惜你,多重的傷啊?不用你炒菜煮粥,遞鹽添水總會吧。”
“是,是陸由沒規矩了。謝老師提點,謝師兄愛護。”陸由又低下了頭。就知道,清早一起來,肯定又要凶了。
既然老師這麽說,劉頡也不好再僵持,陸由倒也真是很有眼色,幫廚幫的不錯,再吃飯時,徒千墨大概是看他勤謹小心,還格外開恩許他站著吃。
昨天呆了一天,幾頓飯都吃的戰戰兢兢,直到了今天早晨,才覺得沒那麽可怕了。菜色雖不如昨天幾個師兄都在時那麽豐盛,可他竟有些釋然的感覺,徒千墨也看出陸由情緒狀態都好些,還特地叫他再添一碗粥喝,等這一頓吃完了,劉頡倒是沒攔著他洗碗。幫他收拾到廚房就任由他忙,陸由看師兄走了才算鬆了一口氣。麻利的收拾好一切,回到房裏,幾番猶豫著,終於撥了一個電話給陸甲,惴惴不安地等著,做好了一切被他罵的準備,沒想到,卻是電影裏經常出現的一句,“對不起,您撥的用戶已關機。”
陸由長長吐出口氣來,他也不知如今的自己是什麽心情,猶豫著要不要打給王悉臣,卻聽到了敲門的聲音,“陸由,老師吩咐收拾好了就過去。”
“是。謝謝三師兄。”陸由放下了手機,準備好了記今天任務的紙筆,趙濮陽的叮囑他一直記著,隻是心下又開始打鼓,不知老師會不會因為沒有立刻過去問今天的安排而加罰。拖著兩條病腿過去,徒千墨桌上卻早已放了有差不多六厘米高的一摞資料,“這些,都是關於董鈞城和《故知》的,有些你可能看過,有些,你沒看過。三天,看不完的話,我不介意要你抄一遍。”
“是。”陸由連忙應了。
“先拿過去吧,一小時後過來行規矩。”徒千墨順口吩咐。
“是。”陸由臉又紅了。
徒千墨隨意揮手叫他出去,陸由將資料抱走放在桌上,才拿起第一本,卻見第一本和第二本中間竟夾著一張銀行卡,卡套裏明顯還塞著一張薄薄的紙片,陸由將紙片抽出來展開,上麵隻有兩行字,第一行,是銀行卡密碼,第二行,是個電話。
陸由有一瞬間的出神,半秒鍾後,他拿自己手機撥了過去,三聲等待音之後,電話被接了起來,“您好,杏海。請問是陸先生嗎?”
“您好,我是。”驗證了自己推測的陸由心一下子就緊了。
“陸甲先生的傷情已經沒有大礙了,請您放心。”電話裏的女聲很溫柔。
“謝謝。”陸由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他知道,自己沒出息的感動了。
“探視的時間安排在下午三點,如果陸先生沒有其他需要的話我會立刻將病房號碼發過來,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女聲很客氣。
“非常謝謝,沒有了,三點,我會準時到的。謝謝。”陸由長長舒了口氣,他突然就覺得,他欠徒千墨的,好像,越來越多了。
大家實在是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