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會忘記我麽?

我不信。

可是,那你為什麽一直都毫無音訊?

為什麽你一直不來找我?

我一直呆在原地,一直在等你。

你知道麽?

那些曾經很重要的事正漸漸褪去光鮮的色彩,慢慢的開始像我一樣老去;那些曾經很重要的人正一點一點從我的視野裏消失。

我逐漸喜歡上了回憶。開始覺得,回憶過去才是對現在最好的治愈。

現在,我住在北方。這裏的冬天很冷,雖然室內有暖氣,可我穿著T恤還是覺得冷。

每次下雪的時候,我都會用你送給我的陶瓷杯子泡上熱乎乎的卡布基諾。這個杯子是你親手做的,上麵有你最喜歡的龍貓圖案,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用著,上次搬家的時候我弄丟了很多東西,唯有這個,我總知道它在哪裏。

我抱著杯子靜靜的站在那裏,用衣袖輕輕擦拭玻璃上的霧氣,隔著巨大的落地窗看落雪。

於是,回憶的片段總是會像潔白的六角雪花般紛紛揚揚的落下,有些還能成塊,依稀可見往日的斑駁,有些,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尋覓不到。

我懷念那些躲在你身後像個孩子似被寵的日子。

大二那個暑假我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輾轉了幾家醫院,耗費我和家人的時間精力無數,每天醫院家裏兩點一線,卻遲遲沒有醫治好。那會,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每天疼痛得一個人在**來回打滾。

媽媽看到差點哭了出來,她強作鎮定的安慰我道,“貝貝,沒事兒的,媽媽在這呢,你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有一回,好了一天。媽媽以為我的病好了,高興地一蹦一跳的,像一個考了一百分的孩子般興高采烈。

可它卻沒好。

因為這病需要忌嘴,我每天隻能吃些清淡的果蔬,一點腥葷油膩都不能沾。

媽媽讓我閉上眼休息,想病好了以後打算去做什麽。

於是我在那裏閉上眼睛想象,我病好了要去幹什麽。

是先去大吃一頓,然後再出去遊玩散散心?不是,我什麽都不想,隻想這病快快好,隻想這慘痛的日子早一些掀過去。

我前所未有的渴望健康。

以及你的安慰,就像以往每一次那樣。在我脆弱受傷的時候,得到你第一時間的關心。

安年。

可惜這一次,她缺席了。

我的手機通訊錄裏沒有她的名字,我的QQMSN校內裏,也沒有她的昵稱。仿佛一夜之間,她憑空消失了。

高一她剛申請QQ的時候特地把自己的QQ號寫在一張紙條上丟進我的文具盒,以及寫在我的手掌上。然後蘇荷緊接著申請了QQ,再接著他們倆每天督促我也申請一個。

我拖拉著沒做,其實上初三的時候我申請過一個,不過後來因為老不用被收回了。

寫在手掌上的數字早就被清水洗淨,丟在文具盒的那張紙條也不知飛到哪裏去了,所以搞笑的是,我一直沒有她的QQ號。

她不玩校內,所以我的校內沒有她。她用MSN,我幾乎不用MSN。

我和她一直靠手機聯係,直到高中畢業後她的號碼變成了空號。

我的手機號碼卻從初中到大學,一直沒變過。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高中畢業的典禮上,我們在各自的班級拍畢業照,完了後我跑去她們班找不停找人合影。她們班的男生女生我全都認識。

高考前,她跑到我們班來找我說,“蘇北,這個暑假我要過19歲生日了,你到時候來給我慶生啊。”

我沒有說話,隻是望著她,用力的點點頭。

高二的生活很平淡。

本來我應該是和別人一樣選擇物生的,可在最後的最後,我卻選擇了物化。

選擇了不和他們在一起。

安年在10班,蘇荷,榮澤,樸安東也都在那個班,我原來班的大部分人也在那裏。所以新學期沒過兩個星期,我就已經正式成為了這個班的編外人員,隻是暫住在我目前的3班而已。

相似的,那幾個從3班分出去的人也經常的跑過來跟班級裏的老同學敘舊,打打鬧鬧的,歡騰一片。

我住校,每天騎著我的捷安特山地車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駛過,路沿邊有很多待拆遷的房屋,這些老屋被拆後要麽新建高樓要麽修新路。

我在其中穿梭而過的時候,毫無知覺自己見證了一個逝去的年代。

由於學校在郊區,一般走讀家不住在附近的學生中午正常都不回去,在食堂吃飯,住在學校安排的宿舍裏休息。其實這類學生並不是很多,因為大多數的學生都住在學校附近,買房或租房。

我每天中午會去10班找安年和蘇荷一起吃飯,為此蘇荷老是假裝很不高興的對我說,“蘇北,你不是安年男朋友,卻比我這個男朋友跟她還要親。”往往還沒等到我回答,安年就搶著對蘇荷得意洋洋的說道,“那當然,蘇北可是我親弟弟,我們倆之間當然要比我跟你親多啦。”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安年堅持要認我做她的弟弟,一開始,我有些不適應,在我到如今的生命裏,還從沒認過什麽姐姐。不過安年很認真的對我說,她隻認我一個弟弟。

她對我就像對親弟弟般,於是漸漸的,我慢慢在心底默默認可了她姐姐的身份。

在此之前,榮澤和樸安東隱約聽我提過安年,不過我卻一直沒有介紹兩方認識。一是那會我和安年才接觸不久,彼此的感情還沒那麽好,二是,我深知他們倆是什麽貨色,這明明是兩隻見到美女雙眼就放綠光的大尾巴狼。我可不想讓他們把安年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分班之後,大家夥都給分到一塊去了,現在我就是想做什麽都沒有用了,索性就隨他們去吧。

我走到10班門口,見到教室空****的沒有幾個人,他們班應該在上體育課。安年和榮澤正坐在那裏一前一後的對弈五子棋,蘇荷則趴在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見到我來,他們仨都笑著跟我打招呼。

沒過一會,棋局以榮澤失敗而告終。我見機趕緊的說,“就這樣結束吧,我餓了。”聽到我這話,榮澤遺憾的搖了搖頭對安年說,“那我們下午接著下吧。”然後他轉過頭來問我,“蘇北,中午到我家吃飯吧。”這學期,為了方便他回家吃飯,榮澤家從部隊大院搬到了學校正對麵,不過迄今為止榮澤回家吃飯的次數一隻巴掌都數得出來,反正他隨便到哪吃就是不回家吃。

我說,“明天吧,今天就算了。”

就在我和榮澤說話的檔口,安年收拾好了棋局,從桌肚裏拿出一個塑料小盒子,裏麵裝有三雙銀質筷子,她從不用學校裏的筷子。

我們仨出了教學樓,穿過藤蔓纏繞的走道,往食堂方向走去。

路上,我對他們倆說我之前托人從美國買了一條範思哲的牛仔褲。蘇荷聽到後嚇了一跳,問我說,“蘇北,你怎麽買那麽貴的衣服?”他媽媽不準他在上大學前買很貴的衣服,一般也就diesel,ckjeans之類。

安年聽到後,笑著說,“蘇北你喜歡範思哲?”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訕訕一笑,“挺喜歡的。”我喜歡它的中文譯名,還有一個牌子的中文譯名也很好聽,紀梵希。

安年突然停了下來,對我說,“隻要弟弟想要,姐姐以後去意大利給你買。”

高中畢業之後,安年去了意大利,不過她食言了。她沒有給我買範思哲,不過我也不再喜歡它了。我開始討厭那個美杜莎頭像,我想,我大概這輩子應該就隻買過一次範思哲吧。

上大學的時候,我給自己買ckcollection,用fendi去敲開女孩子的心門。

不過我買fendi主要買太陽鏡和錢包,因為這兩樣比較便宜又實用,偶爾也會買一些打折促銷的小包包,因為小的包包比大的便宜。

我時刻牢記樸安東對我諄諄教導的投資回報原則。

國慶節前一個星期,蘇荷跑過來對我說,最近他在和安年商量著趁國慶節大家一起出去旅遊。我驚訝的問他,“你們想要去哪裏?”我上一次正兒八經的旅遊還是初中和榮澤樸安東一起去爬山,這幾年我基本上都是龜在江城,哪兒也不去。

蘇荷頓了頓說,他們還沒想好,隻是有這麽個打算。“難得一次長假,你們倆不是要各回各家的麽?”我問他。蘇荷笑了笑說,沒關係,他們回家一下就會出來的。他問我想去哪兒?我想也沒想就回了他兩個字,“隨便。”

我並沒有把這事往心裏去,畢竟蘇荷和安年隻是有這樣一種想法打算,最多算是計劃。但卻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能讓這個尚在繈褓中的計劃流產。

不過我沒料到,我太低估安年實施計劃的決心了。

國慶節放假第二天早上,蘇荷打電話來問我,明天去上島的機票買好了沒?他和安年明天中午到。

還悶在被窩裏睡眼朦朧的我才隱約記起,放假前蘇荷對我說要我代買一下機票,當時我沒聽清楚他說去哪裏,隻是嘴裏含糊的哦了一下,然後就把這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接到蘇荷的垂詢電話,我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腆著紅通通的臉小聲的回道,在買呢。然後啪的一下掛了電話,飛速的起身穿衣流星般趕往離家門口不遠的航空公司售票點。

由於買的太遲了,隻剩下頭等艙和商務艙,我想了想,買了三張頭等艙的票,長這麽大飛機坐過幾次,但一次頭等艙還沒坐過。不過,商務艙我也沒坐過,我都是坐的經濟艙。

拿到票,明天下午三點的。握著票,我的底氣一下子足了,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給蘇荷發了一條短信,“貝哥出馬,一個頂倆。機票搞定,明天下午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