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詭異生物,那就離不開規則與本能。
那是一種與人類、乃至蔚藍之上的一切生命都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
對於蔚藍上的生命來說,規則因本能而存在。
例如:人類。
人類的本能渴望生存,因此為了更好的生存,他們衍生出了相對應的社會規則。
像是法律,或是道德。
而當人類的本能遭到挑戰,例如現存的規則無法滿足生存的本能之時,人類便會傾向於打破現有的規則,之後再去重建一種更好的。
無法生存的奴隸去反抗領主、麵對絕症的醫生去研製藥物、陷入迷茫的哲學家們去尋求真相
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發自於本能的行動,都是以人類的本能而去打破規則的行為。
而詭異生物則不同。
對於它們來說,規則的優先級是高於自己的本能的。
海城大學的那隻捕食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下場是死,可它就是無法違抗捕食物的規則。
本能想活,可規則要它死。
那它就隻能去死了。
每一隻詭異生物都有其所對應的規則,它們的本能是無法違背自身規則的,更不要說打破了。
這應該是就是蔚藍上的生命與詭異生物最大的差別了。
再說到火焰生物。
它的對外表現太像一位可憐的小女孩了,再加上數學家本人的不斷強調,以至於在場除楚秋之外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默認了火焰生物的身份。
仿佛它真的是一位被轉變成詭異生物的人類。
但實則不然。
在超凡力量的層麵內,楚秋對於一切超凡事物的感知能力都敏感到了極點。
這種敏感度,甚至超越了詭異生物本身!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楚秋能夠察覺到火焰生物的異樣。
它不像是一個“人”。
起碼就楚秋的感知而言,火焰生物的氣息中沒有摻雜半點“人類”的元素。
它真的就是一隻詭異生物而已。
至於數學家將其視為自己女兒的這件事,不過是一件令人怎麽也笑不出來的誤會罷了。
楚秋的判斷經由許承的口,轉述給了大教堂內的眾人。
包括許承在內,所有人都耗費了幾十秒的時間去反應,並最終勉強接收了這一信息。
可他們一時間也很難完全理解剛才的那段話。
尤其是數學家。
“你到底在說什麽?!”
火焰存量驟減,已經沒辦法在數學家的身體上維持那種肉眼可見的回複速度了。
數學家無力再揮拳,隻能用兩隻手死死扣住許承的手腕,試圖掙脫開來。
“你說那是規則?”
“胡說八道!”
數學家咆孝道:“詭異生物都是嗜殺的怪物,但我女兒不是。”
“她見到我的第一麵是想要來擁抱我,在我擁抱了她之後,她還給了我火焰,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什麽嗎!”
“這什麽也證明不了的。”
許承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平靜道:“對於規則優先的詭異生物而言,是不存在嗜殺這種概念的。”
“即便它們的本能會排斥一些蔚藍的生命,可如果滿足了它們的規則條件,那麽詭異生物們就有可能是無害的。”
楚秋解釋道。
倘若星辰商會的會長小姑娘在此,那麽她一定會高興得跳起腳來吧。
是了,沒錯。
剛剛楚秋所說的理論,其實就是星辰商會的基礎理論之一!
人類無法戰勝降臨的詭異生物,怎麽辦?
適應它們啊!
難道像目擊者那群莽夫一樣,見一個殺一個?
殺不完的呀,朋友!
起碼到此時此刻為止,人類與詭異生物正麵戰爭的勝率還是0。
再說回到現在。
“它是個很溫暖的孩子。”
楚秋抱著火焰生物,說道。
許承望著火焰生物,說道。
“它所擁有的本能真的太過溫暖了,以至於讓人有些心疼。”
許承對數學家緩緩說道:
“擁抱。”
“這是火焰生物的本能。”
“它渴望著擁抱,並且希望擁抱它所遇見的一切生命。”
“但與此同時,規則也在限製著火焰生物的本能。”
“它所必須要遵循的規則就是:引火上身。”
這四個詞一落地,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眉頭微皺。
引火上身?
乍一聽上去,這個詞似乎有些突兀,但仔細琢磨一番,卻又顯得無比合理。
許承頓了頓,繼續說道:
“就像是我們現實世界中,火焰必然會引燃幹燥的雜草一樣。”
“當某個生命擁抱了火焰生物,那麽作為擁抱的代價,火焰生物就必須將自己的火焰給予對方。”
“火焰生物的火焰,並不是用來灼燒他人的。”
“不同的火焰,會帶著不同的特性能力,附加在擁抱者的身上。”
“能力的類型取決於:如何才能保證你們能夠存活,並且繼續給予火焰生物擁抱。”
“這就是你們這一批鏈接類特性者的由來。”
許承的話,幾乎解釋清楚了一切。
無論是火焰生物的行為邏輯,亦或是鏈接類特性者出現的原因,統統都一清二楚。
不遠處的阿九和遊客順著這種思路繼續琢磨下去,也就想清楚了自己的鏈接類特性能力的由來。
阿九不擅長進攻,很難對付強敵,因此火焰生物給予阿九的鏈接類能力就是“火焰子彈”。
遊客自身原本沒有直觀的對敵手段,因此火焰生物就給予了遊客憑空生火的能力。
數學家的本體極為脆弱,因此火焰生物就讓數學家能夠通過火焰來無限恢複自身。
還有其他的白衣人們
正如楚秋此前所說的那樣,火焰生物真的是個很溫暖的孩子。
規則本身是冰冷的,但火焰生物的規則卻顯得如此溫暖。
為了能繼續獲得擁抱,火焰生物將自己的火焰給予擁抱者,以保護他們的安全。
哪怕自己虛弱不堪,甚至瀕臨死亡,也要給予對方火焰。
這是一種多麽富有情感的表象啊!
可惜,也僅僅隻是表象罷了。
火焰生物並不存在人類的情感,她所遵循的隻有規則。
楚秋選擇在此刻擁抱火焰生物,也就讓它暫時無法將自己的火焰給予數學家。
數學家身上的火焰越來越少。
他將要麵對的,是油盡燈枯的自己,以及許承的那隻逐漸緊握的右拳。
“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一位父親了。”
許承眯著眼睛,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臂,拳頭後拉。
“你已經無法用父親和女兒的故事來當借口了。”
他開口緩緩問道:
“那麽,你是誰?”
唰!
話音未落,許承的右拳便重重地砸在了數學家的正臉之上,同時鬆開了自己的左手。
轟!
數學家如炮彈一般倒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牆壁之上。
他的下巴徹底被許承打碎了,一口牙碎了大半,模樣淒慘且醜陋。
望著癱倒在地的數學家,許承點了點頭,自問自答道:
“哦,原來是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