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麵

馬上的人遠遠竄出去數十丈開外,這才“籲”的一聲,勒住了白馬,拔轉過馬頭來,向老張頭問道:“你沒事吧?”

老張頭見狀哼了一聲道:“格老子還沒死!”死字剛脫出口心中暗道不好,隻見馬上是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的玲瓏身段,跨下白馬揚蹄踏足,雪鬃飛揚,馬背上居然是一整幅的紫金馬鞍,頷下還懸掛著一串精致小巧的紫鈴,隨著白馬晃動,老黃頭可是絲毫不覺得鈴聲悅耳,反而如喪鍾一般的催命音,行走江湖四不惹,和尚道士女人小孩兒,今天犯了這麽大忌諱。

沒容老頭細想,那女子當頭就是一鞭子,老頭本打算閉眼硬挨這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遲遲不見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定睛一看,隻見女子的鞭子斷了一大截,忽然一個清和的聲音從馬車裏麵傳出,一個年輕人掀開車簾道:“得罪,走吧”,老黃頭如聞仙樂,趕馬便走。

什麽時候,江湖中竟然多了一個這樣的人物,卻從來都沒有聽人說過?”愣在原地,竟然半天不曾稍動一下,白馬不安的打著蹄子,而那輛破敗的的馬車,早已經走出了老遠。

華北,宛城,乃華北一座頗為繁華的城鎮,正所謂“玉帶環腰,財星高照”,河流自東而下呈圓弧圍著整座宛城,又似一之,幾轉而下,正所謂水形分金、木、水、火、土,其中以水形的水最為利財。而水又以彎曲為吉論,即迂回曲折的流水或道路,如“s”字形,又名“之字形”的道路正屬水形的水。古雲:“九曲入明堂,當朝宰相。”可見,房屋或大廈向著之字形的河流或道路,大利事業和財運,居者容易非富則貴。

後有靠山,所謂“靠山”,一是後麵有林木茂盛和形狀秀麗的“明山”;二是後麵有比本身高大寬闊的建築物;三是住宅後方有與本身高度相同且群集的建築群。坐後有靠的格局有利於“旺丁”,主家人身體健康、貴人扶助、事業成功。

此地奪天地造化,成青龍吸水之局,山管人丁水管財,居住在此處,想不富貴都難,近午時分,城門口駛進一輛破敗的馬車,到得城西頭的車馬行之後,侈畫下得車來,背起行囊,在老張頭的殷勤指點下,他來到落馬街,迎麵一座兩丈來高的漢白玉牌坊,上麵書著四個大字:“青龍汲水”。

這條街傳說是古時候一位有名的風水師建的,後來這裏漸漸擴建,就形成了這樣一條以玉器古玩為主的街,這青龍汲水的白玉牌坊,倒成了這條街的標誌,沿路之上,一路上沿途擺放著許多的地攤,各種各樣的古董呈列在兩邊,每當有人進來,那些攤主就會無比熱情的把客人往他那裏拉,那些懂行的都是看一眼便過,而那些第一次來這古玩街的卻聽得興致勃勃。

對於這種地方,侈畫都是一掠便過,這種地方雖然偶爾也能淘到一兩樣好東西,俗稱撿漏,可大多都是膺品,也就是行家裏手所謂的新東西,想從這裏麵淘寶撿漏的,往往最後血本無歸,這些人騙子極多,有的更是串聯在一起,如果看到你對某樣東西感興趣,登時旁邊就會圍幾個人過來,哄台起價,甚至別的攤主也幫著說話,大有“雙拳難敵四手”的意思,買回家請高人一鑒定之後,才知道受騙,事後再要去尋找那人,隻能碰一鼻子灰,古玩界規矩,脫手不退。

而那些地攤背後的鋪子,則要正規許多,裏麵多是懂行的人自己開的,倒手一些古董、明器,金銀古玩,侈畫的目光緩緩的從這些上麵掠過,然而讓他失望的是,直到走到長街的盡頭,他還是沒有見到一樣能讓自己著眼的,一路上自然也曾有不少人拉住他去看什麽所謂的古董,隻是侈畫一概都沒有理會,便徑直走過去了,就這地上擺的那些東西,以他的見聞閱曆,實在是看不上眼內。

目光向來路處再看了一眼,一條長街都是擺的地攤,偶一低頭,一枚青灰色的玉佩映入他的眼簾,他本來並沒有在意,卻不經意間發現,那玉佩在陽光下,裏麵竟然像是有一些蝌蚪一般的文字,玉中刻字,倒是一奇。

那個攤主一直沒什麽生意,眼見侈畫走到他麵前,那隨便一眼立即就被他捉摸住了,登時從攤位後來跳起來,一把拉住侈畫的衣袖便往裏拽,一變拿起了一方巴掌大小的硯台,大有不買你就是殺了我親奶奶的架勢的道:“您可莫小瞧這硯台,這可是最著名的端硯,唐代的古物呢,四大名硯之首,您一定知道四大名硯吧,端硯、歙硯、洮河硯和澄泥硯,這端硯的非凡之處可見一斑,如果您想要,小的看在您是讀書人的份上,半買半送,三百兩”。

侈畫對那塊端硯,隻是淡淡一眼便過,心中已經確定那是一件贗品,要知端硯名列四大名硯之首,一向以紫色為主調,比較名貴的,石品花紋有好幾種叫法,譬如有青花、蕉葉白、魚腦凍、火烙、天青、冰線、翡翠、金銀線、金星點,而端硯最特殊的地方,卻是在它的石眼。

石眼是天然生長在硯石上猶如眼睛一樣的“石核”,是端硯獨有的特色。由於文人的喜愛,長有石眼的端硯石十分寶貴和難得。而這塊所謂的古物端硯,裏麵墨漬乃用泥土混和過後,再以文火烘焙而幹。這種手段,在外行眼裏極為高明,在懂行的人看來,卻是不值一哂。

不過斷人財路殺人父母,侈畫亦是不曾多說片語,他目光落到角落處那塊不起眼的青灰色玉佩上,蹲下身,細細的看了一眼,卻再沒有看到有字,他微微移過手掌,讓玉佩落在陽光之中,那玉佩之中竟然一下子雲霧滋繞,顯出如蝌蚪一般的古字,侈畫雖然博學,竟然不認識這些字。

那攤販看到他拿起這塊玉佩,眼神之中立刻露出不耐煩的光芒,看向四先生的熱切頓時沒有了,不冷不熱的道:“果然是什麽人配什麽玉,那東西隻不過是我偶爾從一個盜墓賊手中倒過來的,根本不值幾兩銀子,既然先生什麽不相中偏偏相中了他,就給十兩銀子拿走!”

侈畫抬頭一看,見那人剛剛還點頭哈腰這下卻雙手抱拳,連看也懶得看侈畫一眼,顯然對這單生意並不看重,他本來隻是好奇,所以蹲下來看了看,沒有想買,然而此刻麵對這個攤販的那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侈畫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地上,拿起那塊玉佩,隨手塞到懷中,走出了古玩街,隱隱還聽得身後那攤販不屑的道:“看著倒人模狗樣的,卻也是一個窮鬼,害老子浪費了半天口水……”可能是還不解恨,“呸”的一聲朝地下狠狠吐了一口濃痰。

宛城最大的酒樓自然是太白居,隻要你有錢,那麽就有最醇的美酒,最精致的小菜,更有最美的美人彈奏最舒緩動聽的歌曲,如果你的才學能讓哪位姑娘青眼有加,那麽入幕之賓也不是沒有機會,這也就成了自語風流的士子們心中的聖地。

忽然,一聲嘔啞嘲哳的聲音道:“呔,台上的那位小美人兒,你把麵巾摘下來本少爺看看,本少爺就給你十兩金子,如何?”身後的狗腿子也是附和的隨聲哄笑。

其中一人更是**褻的笑道:“少爺,如此玲瓏的身段,還要什麽長相,吹了蠟還不都一樣!”

那青年笑罵道:“就你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要是天亮一瞧是你老娘我看你怎麽辦!”此話一出,頓時惹得哄堂大笑。

“媽媽地,活的不耐煩了,我錢多多讓你們笑了嗎?”,而台下的眾人,聽到錢多多三個字時,忍不住一個個變了顏色,錢多多,錢家大少爺,宛城一霸。

而那少女並沒有意料之中的,早已經嚇得麵無人色,少女眼神之中清清楚楚的寫著“我看不起你”,女子檀口輕啟道:“給老娘滾,不然你老子錢錢多的麵子我也不給,老娘掐碎你的蛋。”

侈畫本不聞不動,看都不看向台上一眼,隻顧自斟自飲,聽到這一口酒沒忍住,全噴了出來,“噗!”而剛巧不巧的,恰好全部落在了那青年的身上,灑了他一頭一臉。那個罪魁禍首的蒙麵歌女看到這一幕,卻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找死!”那青年豈是易爾之輩,他們驕橫跋扈,是本地的霸王,兼且身後一眾打手都經過高人訓練,在這宛城中,幾乎和土皇帝一般,平日裏根本沒遇到什麽對手,若非錢多多不傻,這娘們喊出了自己老爹的名字還頗為不屑,一是吃不準,覺得這娘們有問題,他早就讓狗腿子拖出來了,眼下如此情況之下,如果再不出手,他也不能叫土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