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從錦天律所走出來,覺得呼吸頓時變得清新。

排除那天酒醉後不太清晰的記憶,寧可還是對自己的表現頗為滿意的。

她一直以來最看不慣的就是為情所困為情所傷的那些不堅強的女子,為了一個男人而墮落與不愛惜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在寧可的字典裏,女孩子永遠和堅強勇敢之類的形容詞掛鉤,無論任何時候,臉上自信的微笑都不能消失。

寧可回到律所後,鄭盈敲了敲她辦公室的門,“寧律師,剛才安然有打過電話來,說你到了回他一個電話。”

寧可點點頭,撥了安然的電話。

“喂,是寧律師麽?”安然接起電話後口氣非常輕鬆。

“是我。”聽到對方聲音的時候寧可倒吸一口冷氣,到底是歌手,他的聲音就像是擁有特殊的魔力,好聽到讓人會不由思緒飄渺。“我之前的老板楚天同意調解,還開了個這麽完美的條件,完全都是寧律師你的功勞,什麽時候有空請你吃個飯?”

“哦,這個真不用……”

“定個時間吧。”對方的回答斬釘截鐵,讓寧可實在不敢再推脫,她看了看行程表,“這樣吧,周五晚上我有空。”

“好的,到時候我訂好地方會再通知你,再一次謝謝你。”

安然掛上電話前邪魅地笑了笑,讓寧可又一次打了個冷顫。

“我都按你說的和他說了。”合上電話的安然給了楚天一個眼神,並勾起唇角。

“恩,你的要求我都會滿足,我們的事就這樣解決了。”楚天一邊說著一邊簽著合同,遞了過去。

安然看到合同非常滿意的樣子,“看來這次我還得謝謝那個寧律師,否則官司可沒這麽好打。

楚天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收入耳底,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麽?”安然饒有興致地打探著,“和寧律師是舊識?”

“是我前女友。”楚天凝重著眉頭。

“雖然你不再是我BOSS,不過還是祝福你。”安然拍了拍楚天的肩頭,對他誠心一笑。

原本站在對立麵的兩個人,一下子像朋友似的互相交心著,畫麵倒還算和諧。

寧可忙了一天案子準備下班,走到門口的時候接受著所有人不懷好意的視線。

“幹什麽啊,都這麽看著我。”寧可被看得不舒服,直接把不愉悅放在了臉上。

“寧律師走桃花運哦?”鄭盈指了指門口的地方,調戲般地給寧可使了個眼神。

“什麽桃花運?”寧可不解地皺起眉,抱著疑惑又不爽的心情走到門口,就被場景給嚇了一跳。

鋪天蓋地的玫瑰花簡直要把出口堵個水泄不通。

“請問是寧可小姐麽?這些花都是送給您的,請簽收。”一邊說著一邊還源源不斷有新的花送了進來。

“我可沒訂過。”寧可無視身邊正在等待簽收的人誠懇的笑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頭也不回地離開律所,留下其餘的人目瞪口呆。

假裝若無其事地來到停車庫,一坐進車內就忍不住發泄起來。

“混蛋楚天。”寧可把背包往副駕駛座狠狠一砸,“那個時候甩我甩得痛快,現在再怎麽樣我都不可能原諒你。”

雖然這麽說,但寧可自己心裏明白,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表麵上再堅強,真正麵對他的時候還是會心軟,所以她自己對自己發誓再也不要和他相見,這樣才會真正的不為之所困。

調整了一下呼吸,她開車駛遠。

……

周五的這個“應酬”,即使再不樂意,寧可還得硬著頭皮去赴約。

照著地址來到了約定地點,寧可輕輕歎了一聲,“吃個飯要來這麽豪華的地方嗎?那些明星真是的,一定是自以為去平民飯店會被粉絲認出來,自視甚高。”

門童看到寧可有些飄忽的眼神,很應景地招呼她道:“請問小姐貴姓,有預約嗎?”

寧可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我叫寧可。”

“寧小姐是麽?請跟我來。”

在門童的帶領下,來到了包廂中的包廂,富麗堂皇的裝修顯得這個包廂特別神秘,似乎在門的那一頭有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就在包廂裏麵了。”門童在門口停下,指著半開著的門說。

寧可覺得雙腳有些邁不開,但是和門的距離還是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縮短。

打開門前,她曾努力深吸了一口氣,但在開門後的一秒內,所有的氣都變成了一股怒氣,直衝到頭頂。

“楚天,怎麽會是你?”

坐在包廂那一頭的楚天臉上是一種胸有成竹的笑,“是我。”

寧可轉身想離開,卻被剛才的門童攔住,“不好意思小姐,那位先生吩咐我說不能讓你出這間房間。”

“什麽?”寧可的音調一下提高了一個八度,指著門童的鼻子要挾道:“你這是妨礙我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我可是律師。”

“沒事,讓她走吧。”楚天對門童甩了甩手,門童點點頭立刻退下。

寧可不屑地看了楚天一眼,“楚老板,我不記得我和你有過約啊。”

“是我拜托安然的,如果我說是我約你,你怎麽會出來呢。”

寧可哼笑一聲,“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好不好,看著很惡心。”

被這樣毫不友善的話說得反倒讓楚天笑出來,“是啊,所以才想多了解了解你。”

“我說過,我們之間結束了,OVER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楚天的臉突然板了下來,“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很對不起你,過了這麽久了,你給我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不行麽?”

“……”

或許經過了再久,曾經的念念不忘和深邃情愫還是會有點微小的存在,這似乎是唯一能解釋寧可現在這個停頓的說法。

雖然嘴上再堅決,心中還是有柔軟的地方。

當初他犯下的錯雖然過分,但也並不是十惡不赦。

寧可看著他的眼中仍然帶著怨恨與無奈,隻是比起剛才的堅定少了些。

“或許不用這麽快給我答複,但是至少這頓代表重逢的晚餐,該賞個臉吧。”楚天指著自己對麵空著的位置說道。

寧可猶豫了片刻,還是敵不過餓著的胃坐了下來,“我和你吃飯是因為安然欠我一頓飯而已。”

她剛接過菜單,楚天就直接示意一邊的服務員上菜。

“我還沒點菜呢。”

“你喜歡吃什麽,我還能不知道麽?”

和青年時期的楚天相比,現在的他的確要成熟了許多,而這種成熟,幻化成一種特有的吸引。

寧可原來一直覺得顧律的成熟和風度無與倫比,看來現在麵前的楚天也毫不遜色。

果然男人一旦成功有了錢就擁有足夠的信心和底氣,舉手投足都充滿了分量。

一道道豐富的菜接踵而至,每一道都是寧可的心頭愛。

這種感覺,不可否認地,叫做幸福。

自己所有的喜好被別人知曉得一清二楚並且銘記於心,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而這也一下子讓寧可敞開心扉,拿筷子也沒一開始這麽拘謹。

身邊落地的窗戶外是整座城市最漂亮的夜景,美食加美景,會將所有的不開心被削弱。

“做律師很辛苦吧?”楚天的聲音變得柔和,像是一種優美而低沉的旋律。

“還好,我挺喜歡忙碌的生活的。”寧可聳了聳肩。

“看來你已經對我放鬆下來了。”

寧可收緊肩膀抬起頭看著他,頓了頓道:“何以見得?”

“你剛剛聳肩的動作很自然。”楚天指了指她的肩膀,“我平時有空會研究一下微表情。”

聽到他這樣說,寧可故意收緊肩膀,撇了撇嘴,“我覺得似乎並不正確,看來你還需要再多研究研究。”

“你分明是讚同我的,剛剛的撇嘴已經出賣了你。”楚天指了指她的嘴角。

心思被人完全識破,寧可覺得很沒麵子,沒好氣地低下頭繼續埋頭吃飯。

“還記不記得高中同學EVA?”

寧可想了想,點了點頭。

“她後來嫁給一個富二代,不過聽說老公出軌,一天到晚吵,過得不怎麽樣。還有STEVEN,他買股票虧大了,現在還一直來問我借錢。還有JOHN……”

寧可一邊吃著飯一邊聽著楚天緩慢的講述,聽他說完後評價道:“看來大家都過得不怎麽樣。”

“是啊,因為在美國太容易學壞,如果沒有一個確切的目標,人很容易迷失。”

寧可突然想起了楚天那時的決定,似乎瞬間有些可以理解。

“想到要做什麽,隻要自己認為是正確的,就要不顧一切,哪怕現在再後悔,也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了。”楚天神色凝重,“那個時候我知道自己給不了你你想要的東西,但我知道隻要我努力,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

寧可放下筷子,聽得很認真。

“有時候我真的很矛盾,想起當初為了那樣的事情放棄你覺得很荒唐,但又想想當初如果沒有那麽做,我可能都沒機會像現在這樣這麽自信地站在你麵前。”

突然跳入寧可腦中的,是曾經一個美麗的黃昏。

少男少女在學校的操場上手牽手,就那樣天真地微笑。

那時候純淨如水晶的心靈,現在,已經找不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