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這裏,事情都做完了?”
張嵩博黑著臉,手下不敢多言,悻悻地走了。
疑點重重,張嵩博不由地想起之前有幾起案子,明明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臨門一腳的時候卻功虧一簣,不是證人瘋了、死了,就是證物不翼而飛,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失誤,三次便是有蹊蹺了。
是有內鬼,還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大理寺?
無論如何,張嵩博都不希望和許諸有關,因為在他心中許諸是一個為人剛直不阿、有勇有謀的好官。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初他的父親才會讓他拜許諸為師,張家和許家才會結識這麽多年。即便當初張家遭奸人所害,張嵩博的父親被迫害致死,許家也從未因為避嫌而疏遠張家。
如今張家成功翻案,其中也有不少許諸的功勞,也足以證明他為人正義,做事公道。
難道說是張嵩博自己太過敏感?
不會的,這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湊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了,這裏麵一定有陰謀!
張嵩博堅信,大理寺內部一定出現了問題,至於問題的症結到底在哪裏,他還需要一點點時間去驗證。
其實他在從往生所回來之後就想要去找到許諸問個明白,正所謂明人不說暗話,問個清楚明白總比人心隔肚皮猜來猜去要強得多。
隻是他擔心將花姿然安置在大理寺,若是真的有人想對她下毒手,自己怎麽和蘇妙妙交代?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大理寺裏的是人是鬼張嵩博不敢確認,若是有人趁他走了對花姿然下手,這件案子怕是又要以凶手在獄中畏罪自殺而結案了。
說實話,張嵩博在大理寺沒有一個可以真真正正信得過的。
所以他隻能在這裏等著許諸回來。
再這樣等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繼續往下查。
張嵩博終於坐不住了,他果然地站起來,想要隻身一人去錢相的府上找到許諸。
正當他準備囑咐手下看好花姿然的時候,迎麵走過來一個人。
“你是何人?”
張嵩博隨時都保持警惕,現在也不例外。
昏暗的燈光下,高大偉岸的身軀暗示著來人也是一個練武之人,身強力壯,腰間別著一把寶劍,看起來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輩。
“我是怡親王的屬下邢飛,怡親王派我來大理寺保護人犯,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子上了,皇上的意思自然大理寺是要遵循的。正好沒有一個放心之人看守花姿然,來了這麽一個看起來是局外人的侍衛,那花姿然交給他是再好不過的了。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委屈邢大人在我們大理寺將就一下。”
邢飛笑笑,拱手道:“這是我的分內事,張大人若是有事要忙,那就請便吧。”
張嵩博點點頭,低聲在手下耳邊囑托了幾句,便提劍走了。
策馬而去的路上,張嵩博覺得這件案子牽扯到太多的人了,現在就連怡親王和皇上都驚動了,若真是許諸在背後搗鬼,那便真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天子腳下竟然刻意包庇真凶,往日的教導難道他都忘記了嗎?
張嵩博不敢想象,若這些事情真是與他師父許諸有關,他應該如何去麵對,怎麽樣去看待他師父之前的那一套為國為民的思想。
騎馬很快便到了錢相的府邸,張嵩博將馬拴在一邊,正想衝進去問個究竟的時候,腦子裏猛然間想起今天下午顧安一個人過來找他說的那一席話。
“不管誰是凶手,大理寺作為審判者,都不可以包庇縱容,哪怕是親人犯罪,隻要違背本朝律法就應該受到相應的刑罰,這一點張大人應該明白吧!”
顧安那時候的神情是嚴肅的,告別往日笑臉迎人,他緊接著又對張嵩博,道:“你做事一向公正公平,但是你與你父親一樣過於衝動,有著一腔熱血,知道盡責盡職,但是方式、方法有待商榷。當初你父親要是留一手,將錢忠康與番邦的書信交給怡親王或是裝不知情藏著掖著,也不至於被錢忠康反咬一口,讓他有機可乘誣陷你們勾結番邦,意圖謀反。”
全程談話張嵩博都沒有多說一句,倒不是他不想搭理顧安,隻是他覺得顧安說的不錯,一字一句都有理有據有節,他無力反駁也甘心求教。
他問顧安道:“你想我怎麽做?怎麽做才可以知道真相?”
顧安給了他一個字。
“忍。”
當年的事情張嵩博或許不了解具體情況,但他知道他父親一定不會通番賣國,與番邦勾結出賣朝廷的事情絕對不會在他們張家發生。張家從開國到現在,世代盡忠職守,從未有過叛國之心,做事不逾矩是原則,愛國愛民是底線,這個底線無人可以觸碰。
想到這裏,張嵩博握緊拳頭,咬緊牙關,他決定按照顧安所說的。
忍。
但是這種忍,不是忍氣吞聲,而是先發製人。
他翻過錢府四周的牆壁,隨後尋聲來到屋頂,看到房裏的錢忠康和許諸,以及很多朝中重臣。
結黨營私這種事情在錢忠康這裏簡直就是小事一樁,皇上知曉又如何,皇上根本無力製止,所以錢忠康便越發猖狂。
接著夜宴夜飲召集眾人在他家像是上朝一般討論國家政事,但是其中多半都是與他們有直接利益的。
比如說,治水抗旱,國庫撥款他們可以從中巧奪多少銀兩。
張嵩博咬牙聽著,他想象不到自己的老師此時正,滿臉通紅,一臉醉意地沉醉在錢忠康給他挖的金錢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