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鬱雨初探出腦袋一瞧,原來是昨兒半夜撞見的高婆婆。

“呀,不是說她大早上在碼頭跟白家小女兒杠上了,還讓人家吃癟了呢。”

一中年男子笑著接茬道。

“真的假的?看不出來啊。”

“不過啊,我總覺得她是有點神誌不清了。”

高婆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暗示性很強地繼續道,“你們不知道吧?她昨天去集市上買衣服料子,被人忽悠得找不著北,花了六十文盡買了些被老鼠啃過的破布。”

“啊?”

“這......就算是在富人家裏長大也不至於這麽無知吧。”

人群中紛紛傳出驚歎聲。

也有人半信半疑,說道:“她和白春桃在碼頭打賭的時候我也在場,看著挺伶俐的一個人啊。”

“那是你沒見過她!她從前可是一直悶聲不響的一個人。”

那人身旁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解釋道,“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嘛,想來是瞧不上我們的,冬梅那妹子每每跟她提起讓她多來跟我們走動走動熟悉熟悉,人家呀,可是毫不領情呢。”

“哎,你們說,這落水之後的改變這麽大嗎?”

話題一下就被這人帶跑了,眾人紛紛上趕著發表自己的見解。

“你還真別說,這差別是真大,跟換了個人似的。”

“換了個人......呀!莫不是被什麽髒東西上身了?”

“估計呀,就是有什麽先天缺陷。”

聽了這話,高婆婆做出一副沉思狀,之後猛地一拍大腿,“對呀!肯定是有先天缺陷!

不然為什麽,她親生父母,就是先前堂口鬱家那兩口子,把她嫁給林家就趕忙搬家走人了?

你們仔細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哎,還是高婆婆聰明啊。”

“有理有理。”

眾人紛紛附和道。

好家夥。

她這可真是看了一出謠言的產生和傳播啊。

鬱雨初翻了個白眼,她現在好像能明白這老婆婆為什麽會是這個村子裏人緣最好的了。

誰跟她親近,可真是掌握了一整個村的八卦啊。

不過他們人多勢眾的,鬱雨初倒也不能真出去跟他們計較。

歎了口氣,鬱雨初悄悄地溜走了。

進了院子,鬱雨初有些驚訝地發現裏屋居然還透著些微弱的光亮。

她到廚房把木桶放好後便朝裏屋走去。

她推門而入,房間還是空空****的,不過床榻上的被子都鋪好了,她的目光又順著光亮移動到餐桌上——

“家裏居然有油燈啊!”鬱雨初驚訝出聲。

林清河這是剛剛回來過?

那他現在在哪?

要不要去別的房間找找?

正當鬱雨初猶豫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你回來了。”

鬱雨初連忙轉身,看清林清河的麵容後才放下心來。

“呀!你怎麽在人背後出現。”

“我——”

林清河一時語塞,他是看鬱雨初愣在原地半天才喊她的,不過他顯然還不適應鬱雨初略顯親昵的語氣,他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見林清河這樣,鬱雨初有些尷尬,她解釋道:“我、我就是突然看見房間裏還亮著燈,還以為你在屋裏。

我先前還以為,你又出海去了。”

“沒出海。”

林清河搖了搖頭,“程哥說這次收成不錯,發了工錢後又喊了我們幾個去吃飯。”

程哥,算是他們這些捕魚人的小頭頭,因為自己有幾艘小船,經常組織他們出海。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之前沒來得及跟你說。”

“不怪你不怪你。我這不是也沒跟你說我去哪了嗎。”鬱雨初笑了笑,試圖緩和氣氛。

依照原主和他的淡薄感情,他們兩人是不必互相匯報行程的,這麽看她這便宜丈夫人還是不錯的。

“哦!你還不知道吧,我去山上逛了逛,挖到了好多蕨菜呢,我晚上吃了些,還剩了些明天我們可以接著吃。

那蕨菜又鮮又嫩,滋味好極了。隻是稍微加了點蒜,香味都溢出來了。”

聽著鬱雨初繪聲繪色地描述,林清河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林清河笑了?

這可是她第一次見林清河笑啊。

細算起來,她重生到這小漁村,也就盛紅月和林清河對她真心地笑過。

鬱雨初也樂了,知道他這是愛聽,正向繼續跟他說起自己今日的經曆,卻聽見林清河麵色一僵,突然開口問她:

“山路難走,你的鞋子是在走山路的時候破的?”

順著他的目光,鬱雨初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腳,這才發現不僅是布鞋破了,小腳趾更是受傷了正在淌著鮮血,隻不過因為傷口不深出血量不大才一直被她忽略了。

“怎麽會......”

鬱雨初喃喃道,她先前不過以為會出現淤青罷了,沒想到竟是直接破皮了。

“我去拿藥。”

丟下這句話,林清河便出了屋子。

鬱雨初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坐在床邊歇著。

林清河速度倒快,片刻後就拿著個白瓷盒子回來了。

“這是——?”

“藥膏。”

林清河言簡意賅地回答道,就伸出雙臂把鬱雨初的腿抬到了**,又要去握她的腳踝。

“等等!”

鬱雨初有些緊張地喊道,怎麽突然就這麽親密了,哥咱倆不熟啊——

“我可以自己來!”她抬手製止了林清河的舉動。

林清河抬頭看她,鬱雨初放大的一張就在他麵前,他甚至還能看清她又密又長的睫毛,便也意識到這距離太近,他向後挪了挪位置,解釋道:“你自己上藥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從前鬱雨初可是很怕痛的,被桌子椅子絆了一下腳都要哀嚎,林清河想著還是他來上藥手法更穩一些。

“沒、沒關係!”

鬱雨初連忙搖頭,之後從他手中拿過了藥膏,自己調整姿勢去上藥。

林清河看著她略顯別扭的姿勢沒有說話,下床去櫃子裏翻出被褥,又開始鋪起了自己的地鋪。

不管怎麽說,林清河剛才也是好心......

猶豫再三,鬱雨初還是開口道:“謝謝你啊,林清河。”

林清河鋪著被子的動作一頓,隨後扭頭看她,眸色深沉下來,深不見底。

“怎、怎麽了?”鬱雨初有些緊張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