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河點一點頭,回答道:“我見她一個人在海灘邊上,眼神也黯淡無光,直勾勾地盯著海麵瞧,覺得她不太對勁......就上去問了問。”

“然後你覺得她很可憐,就主動說要收留她?”鬱雨初揣測道。

“是......也不是。”

林清河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解釋起來:“本來我隻是想勸勸她,可聽她言辭之中提到了什麽‘抱錯’的字眼,就多嘴問了幾句,”

鬱雨初還是沒太聽明白林清河的邏輯:如果曲落索是路人,林清河就隻是勸慰;可曲落索是當年跟原主抱錯的人,林清河就願意收留她。

這抱錯的事兒應當隻牽扯到原主和曲落索才對,林清河在這瞎湊什麽熱鬧?

見鬱雨初正不解地看著自己,林清河支支吾吾地說道:“如果、如果不是換親,你那在元真村的養父母,肯定會給你尋個或顯赫或富貴的人家......”

鬱雨初想了想,肯定道:“對,他們其實就是那樣的生意人,親生不親生的,在他們看來差別也不會太大,反正都是賣掉。”

聞言,林清河看向她的目光頓時有些心疼。

“不過你說這個做什麽?”鬱雨初還是覺得奇怪。

林清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說道:“就像如果曲姑娘和你被抱錯的事情一直沒人發覺,曲姑娘的養父母也不會將她這麽幹脆利落地跟我說親......”

鬱雨初聽著聽著,還是雲裏霧裏的,於是催促道:“林清河,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我想說......”

林清河解釋道:“我覺得我們和曲姑娘,是有一段緣分在的。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和你......”

說到這裏,林清河似乎也有些赧然,略略撇過頭繼續說道:“都說要結善緣,我就想著,曲姑娘與我們有緣。

今朝她落難,我們幫幫她,說不定也能給你積福積德......”

鬱雨初聽了這話先是一愣,她倒是從沒想過居然是這種原因。

她還擔心、還擔心林清河對人家一見鍾情呢。

倒是她狹隘了。

鬱雨初不自覺地勾唇輕笑,抬手捧起林清河的下巴,讓他的頭轉過來看向自己,說道:“你這呆子想得倒是挺多。”

林清河也笑笑,“你不生氣就好。”

“我生什麽氣啊。”

鬱雨初輕哼一聲,不服氣地說道:“若是我看見曲落索一個人在海邊,我也會上前關心的,也是願意收留她的,我不過是(吃醋罷了)......”

這最後半句話鬱雨初倒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自從鬱雨初方才表白後,林清河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倒是讓她不由得局促起來。

鬱雨初急忙轉移話題道:“說到銀子,我這兒也有。”

說著,鬱雨初就從懷裏掏出荷包來,拿出先前就準備好的一兩銀子遞了過去,“你拿去用。”

林清河愣愣地看著鬱雨初手裏的碎銀子,當即抬手就推了回去,“雨初,你......你有了銀子還是自己留著吧,不必給我。”

“不必給我”?

鬱雨初聽了這話倒是有些生氣,從前她沒錢的時候林清河給她家用銀子隻當是尋常,可換做是她要給林清河,林清河竟然反倒不願意了。

“我說給你就是給你!”

鬱雨初沒好氣地說道,一把拽過林清河的手,很是霸道地直接將銀子塞進了林清河的手心,有理有據地反駁道:“你平日裏省吃儉用的,銀子不是貼補爹娘哥嫂,就是拿去還債了。

林清河,我問你:你身上有超過一百文銀子的閑錢嗎?”

林清河心虛地低下了頭。

“哈,果然沒有。”

鬱雨初心裏是又心疼又不滿,“這銀子你就拿去花,多買些菜啊肉啊的,到時候累倒了還要我照顧你。”

林清河心裏也知道,鬱雨初這是關心自己,應了一聲後鄭重地就將這碎銀子收好了。

不過他又擔心起鬱雨初來,“那你身上的銀子可還夠,你經常去尚陽縣,若是想買些什麽東西——”

“不用操心,姐身上的錢可比你多。”鬱雨初露出了一個運籌帷幄般的笑,打斷了他。

——

晚膳前,林清河拿回來三條小黃魚,清蒸之後被端上了飯桌。

曲落索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飯碗裏,吃東西也很快,像是巴不得早點吃完離開飯桌似的。

陣陣魚香在她眼裏似乎也不屑一顧。

林清河默不作聲地吃著自己眼前的一條小黃魚。

還是鬱雨初看不下去,將第三條小黃魚直接夾到了曲落索的碗裏。

曲落索抬頭,有些驚喜地看著她,“鬱雨初,你真好,嗚嗚嗚。”

眼裏似乎還有點點淚光閃爍。

“好了好了,安心吃飯。”鬱雨初說道,她最怕這種煽情的場麵。

“你真好嗚嗚嗚嗚嗚......”

曲落索還是很感動,對鬱雨初鄭重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了嗚嗚嗚......”

“不就一條小黃魚嗎?這就把你收買了?”

鬱雨初好笑地看著她,半開玩笑地打趣道:“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眼皮子可別太淺。”

“不!”

曲落索很認真地搖一搖頭,“我真的覺得你人好好,我原本還以為你會讓林二哥把我趕走的,嗚嗚......你一定要答應我......”

“哎呀,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鬱雨初無奈道:“你真哭了,這魚可就要涼了。”

曲落索心滿意足地衝她笑笑,繼續埋頭吃飯了。

三條魚很快就被三人消滅了,飯後,曲落索很是主動地承擔了洗碗的任務。

好吧,其實她若是拿不出銀子,在他們家白吃白喝,自己也不討厭。

鬱雨初心道。

——

夜已深了,鬱雨初準備帶上自己的家夥事兒出門。

卻突然怎麽也找不到小鏟子的身影,鬱雨初甚至還在衣櫃裏翻找起來。

“怎麽了?”已經躺在地鋪上的林清河疑惑地問道,說著就要起身。

“沒事沒事,你睡吧。”

鬱雨初擺了擺手,“許是在廚房?我去看看。”

可在廚房裏找了一圈,鬱雨初還是沒找到。

那隻有一個地方了——

柴房。

鬱雨初輕手輕腳地走到柴房前,本以為曲落索已經睡下了,一推門卻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

曲落索正在地上鋪起床褥,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我就是來找東西,你管你忙啊。”鬱雨初說道。

不過曲落索似乎一副完全沒聽見的樣子,衝她茫然道:“鬱雨初,你剛剛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