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寧今天來碼頭上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下午便沒有繼續去碼頭,隻是和周大新說了一聲,便去了郡城裏最大的客棧——福運客棧, 而它對麵的, 就是齊家所住的雲來客棧。

當然,他並沒有貿然地進去,隻是在正對著客棧門口的巷子處蹲守著, 畢竟, 不管是雲家,還是齊家,既然來到了東陽郡,還要停留上幾天時間, 總不會把時間都用來在客棧裏睡大覺吧?遲早會有出門的時候, 而周長寧想做的,就是遠遠地見上他們一麵。

原因無他,莫要忘了,相比起旁人,周長寧還具備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敵得過的優勢, 那就是他的金手指——係統了, 隻是,係統畢竟不是萬能的,這些日子盡管偶爾每日會有一兩功德點完成日常任務之後的進賬, 但是相比起以前所積攢的數字來說, 他現在的功德點數想要僅憑一個人名就搜尋到這個人的全部信息,還是太過勉強了些。

因此, 周長寧必須至少見這兩家的主事者一麵, 若是能有些許接觸那就最好不過了, 他通過自己所能獲得的信息越多,係統查找所耗費的功德點就越少,而他所要付出的,不過是在這裏蹲守一個下午的時間罷了,這筆賬周長寧還是能夠算得清楚的。

當然了,這巷子口也並不是什麽久留之地,畢竟,待在同一個地方許久不動,很容易引來外人奇怪的目光,特別是從穿著、外表上來看,周長寧也不是需要去客棧行乞的人呐,還沒見麵之前,周長寧可不想先給對方留下一個“不懷好意”的印象。

因此,幾乎是在巷子口處呆上一會兒,周長寧便會在客棧附近的攤子上走動一二,看看攤子上賣的一些小玩意兒,好似在認真挑選的模樣,但其實,目光一直都未曾離開過這兩家客棧的門口。

不過,他一直在這裏“挑選”卻不掏錢購買,為了避免攤主不滿地嚷嚷出來,周長寧到底還是買下了一把木梳和一隻木簪,打算分別送給周老太太和林氏,當然了,這兩樣東西用的本就不是什麽名貴的木料,價值更多的是在做工上,價格這才能讓周長寧承受得起。

所幸,周長寧等待的時間並未太長,不一會兒,他便看到雲來客棧先走出來了一行人,從位置上來看,這一行人的中心無疑是那個年輕人了,毫無疑問,這便是周長寧想要尋找的目標了。

裝作路人的樣子,周長寧離雲來客棧更近了些,這才看清了這位齊公子的模樣,的確很年輕,但並非他想象中的那種細皮嫩肉、未經人間疾苦的富家少爺,膚色上與他旁邊的漢子也相差無幾,想來是這兩年隨管事跟著商隊跑,到底多了些曆練吧,周長寧如是猜測著。

齊家這一行人正打算往東邊的方向走呢,下一秒,為首的齊公子便停下了腳步,目光徑自瞥向了福運客棧的門口,周長寧一直都在悄悄地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呢,這下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那日他在碼頭上見到的雲家一行人,為首的女子大概正是王七口中的雲家旁支姑娘。

兩方人馬就這麽對上,看向彼此的目光當中似乎都有著火花在飛濺呢,但是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似乎先開口者就落入了下乘似的,最終,還是雲家那位姑娘隔著這麽一段距離,遠遠地福了福身,道:“齊公子,雲意這廂有禮了,別來無恙呐!”

名喚“雲意”的那位姑娘笑意盈盈的,看上去落落大方,然而,齊公子的反應看在眾人眼裏,卻是隱隱有些落入下乘了,隻見他微微冷哼一聲道:“雲姑娘的禮,齊某實在不敢當!在下還有要事,也不願耽擱雲姑娘的時間,告辭!”話雖這樣說著,但是齊家和雲家終究有幾分交情,他們倆往日也是見過麵的,齊公子終究還是一邊這樣說著,一邊作揖行了一禮。

眼見著齊家的人往東邊去了,雲意瞬間收了臉上的笑容,對著身旁的人道:“走!”帶人往相反的西邊去了,這變臉的速度,當真是堪稱一絕,也讓周長寧眼裏劃過了一絲興味。

話說回來,盡管就是這樣形式的“接觸”,也足以讓係統分析出來不少信息了,翻開係統裏的信息檔案,任務欄裏赫然出現了雲意和齊鈞的名字,看著其中信任程度那一行的四顆星,結合自己方才的觀察,周長寧心中算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在街上尋到了一個書畫攤子,周長寧也不打算請對方代寫,自己拿起筆來用上自己原先的筆跡寫了一封信,給那書生了些許筆墨費,這才帶著封好的信離開了。

即便是富庶的東陽郡,那也不是人人都富庶的,貧富分化仍舊嚴重,乞丐也並不少見,周長寧尋了個路邊的小乞丐,以給他買兩個肉包子為報酬,讓他把手中的這封信交到雲來客棧的店小二手上,告知對方是寫給齊鈞齊公子的。

看著眼前麵黃肌瘦、髒兮兮的小乞丐正狼吞虎咽地吃著手裏的兩個肉包子,白皙的包子和黑乎乎的小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即便是周長寧自認為心硬,此刻心裏也不由得帶了些許憐惜之色。

像這樣的小乞丐,未必就是因為身有殘缺才會被家人遺棄,或是因為天災,或是因為人禍,也許是一家子就剩下了這麽一個孩子,沒有其他本事,這才以乞討為生。

然而,周長寧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麽呢?即便是銀錢,他都不敢給這個小乞丐太多,以免對方被人盯上,最多能提供的也不過是這樣一頓飽飯罷了,可是,這也隻能緩解一時之饑,看著小乞丐一溜煙兒地跑遠了,周長寧心緒有些複雜。

聽見腦海中係統提示有功德點到賬的聲音,周長寧卻沒有絲毫欣喜,隻是開始反思,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護住自己一家人,他還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麽呢?這個問題就像一顆種子被他種在了心裏,隻待天時地利人和,便可生根發芽。

回到家裏,周長寧和家人大概說了說今天從王七那裏打聽到的情況,最終經過討論,眾人達成一致,明天便由周大新陪著他去見那位齊公子,周長寧知道自己的年紀在家人眼裏到底還擔不得太大的事情,便隻得點頭應下。

那廂,和東陽郡內與齊家有交情的幾戶人家上門走動了一番,留下了表達誠意的禮物,經過和那些個老狐狸拐彎抹角的對話,齊鈞早已筋疲力盡,回到客棧後,隻想倒頭就睡,哪成想,卻從店小二手裏接到了一封信?

除了那幾家,他在東陽郡內難道還有什麽好友不成?一時間,就連齊鈞自己也有些迷惑,難道是對麵兒雲家那個?不可能!他們倆沒什麽交情不說,兩家客棧就隔了這麽點兒距離,能有什麽事情還得用信件來說?齊鈞否認掉了這個不靠譜的猜測,問店小二道:“對方來遞信的時候,可有自報家門?”

“信是個孩子送過來的,穿得破破爛爛,看上去像是城裏的小乞丐。”店小二回複道,他本想著不管是誰指使小乞丐送的信,總歸得讓齊公子知曉有這麽一回事,萬一因為他耽擱了齊公子的事情,掌櫃的還不得好好教訓他?隻是現下看來,難道是他好心辦了壞事兒?

無需多說,齊鈞也能猜出來,對方這是不想在見麵之前被他查出來任何信息呢,也罷,總歸明天見麵就能知道到底是什麽人約他了,隻是,若這隻是對方隨手而為之的一個惡作劇,那麽,他也會讓對方知道,他齊鈞的玩笑,可不是誰都能開得起的!

如是想著,齊鈞眼裏不由得劃過一抹冷意,就算先前是個“傻白甜”,可是經過他外祖的磨礪,他也早已今非昔比了,商人講究和氣生財,但那是針對於對他們來說有利可圖的人來講的,若是什麽樣的阿貓阿狗都能攀上來稱兄道弟......

齊鈞心裏即便有萬般猜測,現下也捋不出什麽頭緒來,隻得先上樓再說,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旁還在呆愣愣地站在那裏的店小二,對著旁邊的隨從道:“記得賞他!”不管怎麽說,店小二是盡了本分不是?一點兒銀錢罷了,齊鈞還不放在眼裏。

“多謝齊公子!”接過沉甸甸的銀錠子,店小二心裏的大石頭這才算是落地了,這就叫好人有好報嗎?心存善念果然是對的,不過,掌櫃的說得沒錯,齊公子也當真是個心善之人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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