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寧是被腦海中久違的係統警報聲吵起來的:“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當前存在生命危險, 成功逃脫概率為70%,請宿主盡快做出行動,更換到安全地帶!”

周長寧原本還有些懵呢, 下一秒便聽到了那一聲慘叫, 頓時明白過來,船上出事了!

說起來,江麵上最容易遇到的便是水匪了, 他們往往個個水性好, 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爬上船來,撈上一筆浮財再遁入水中離去,往岸邊的蘆葦**裏一躲,誰也別想再找到他們。

原先朝廷還不算人心浮動的時候, 這些人倒是也不敢這麽囂張地直接盯上商船, 頂多對中小規模的客船下手,無他,商船上有貴重的貨物,定然會有許多守衛,點子紮手, 與其去啃這種硬骨頭, 還不如節省力氣去找那些更好下手的對象呢。

周長寧也曾聽方管事提起過,他為方家做事多年,走這條水路的次數也不少, 滿打滿算也就碰上過一次水匪, 還被船上的護衛們給打跑了,誰成想, 這次就這般倒黴的, 讓周家人給碰上了呢?

房間裏, 周大新和周老爺子也都醒過來了,也不敢點燈,生怕引起賊人的注意,隨即道:“長寧,我去叫醒你二叔他們吧,大家夥兒都待在一塊兒,哪怕有賊人摸進來了,至少人多力量大,也能壓製對方一二。”

恰巧,周長寧也是這般想的:“我去叫二叔他們,您陪著爺爺,另外,我想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咱們總不能靜等在房間裏讓賊人闖進來吧,我也去瞧瞧那邊有什麽能幫忙的。”

周長寧匆匆套上外衫,和周大新如是說道,然而,周大新下意識地便是眉頭一皺:“哪能要你一個孩子去冒險?要說去摸摸情況,也得是我這樣的大人去。”說著便開始摸黑穿外衫。

也是,他就周長寧這麽一個孩子,好不容易養到這麽大,怎麽可能坐視著自己的兒子跑出去冒險、自己卻待在房間裏躲清閑呢?

周老爺子卻突然出聲道:“長寧,你有幾分把握安全歸來?”

“十分!”哪怕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可是聽著周老爺子的口風,周長寧也隻得立下這等“軍令狀”。

“你去吧!記得,咱們一家子都等著你平平安安地回來呢!”周老爺子心下歎了口氣,如是說道,一隻手拽住了周大新。

等到周長寧離開了屋子,周大新聽著他敲了敲隔壁三間屋子的門,站在門口處輕聲說了些什麽,似乎人已經走遠了,這才語氣略帶些許不滿地道:“爹,您怎麽能讓長寧一個人去看情況呢?萬一運氣不好,撞到了水匪手裏呢?那些人可都是隻認財不認人的家夥。

長寧說大話,覺得他肯定能安全回來,您就真的信了啊?怎麽說也得讓我或者他二叔三叔任意一個陪著去吧。”

周老爺子沒好氣地道:“我不知道危險嗎?你以為我看著自己孫子去冒險,心裏麵不難受嗎?可是,一來,長寧已經不是你口中的孩子了,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心裏頭的主意大著呢,就算你不同意,隻要他打定了主意,肯定也會悄摸找時機溜過去的。

二來,人越多,目標反而越顯眼些,你們幾個人高馬大的跑過去,還不立刻成了頭等目標了?長寧有急智,做事也比你們幾個死腦筋的家夥機靈許多,萬一遇上什麽意外情況了,他一個人反而能更好地及時作出應對。

三來,方管事對咱們一家也算過得去了,拋開這一層原因不談,這船上就這麽多人,那些水匪萬一不僅求財還是殺人成性的呢?不過去看看情況,等他們把那些個富人殺光了,再闖進來解決我們一大家子嗎?知不知道什麽叫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這會兒想跑,四麵都是水,你們哪一個懂得幾分水性?”

周老爺子說話的功夫,周家其他人也都聚在了這間屋子裏,方才周長寧在他們房間門口的時候便說過了他要出去一趟的消息,現下又聽著周老爺子這麽一講,眾人心裏不免充滿了慚愧,事到臨頭,還不如一個孩子頂用。

當然了,周老爺子沒有說的是,之所以他們一家子現在聚到一處,也是打算看命了,要是今天合該橫死船上,好歹他們一家子在一處也能齊齊整整的,長寧一個少年人,體力怎麽著也比他們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要強,若是當真今天不能逃脫,長寧一個人無論是躲藏個他人找不到的地方,還是潛到岸邊去,都不算太過惹人注意,逃脫的概率也要更大些。

他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也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一家人生了隔閡罷了。

那廂,周長寧路過廚房的時候,發揮自己的大力氣,隨手掰下了一條桌子腿,算作是武器,隨即躡手躡腳地繞路去了富人集中居住的地方。

那些個水匪剛一登船自然不急著去搬貨物,左右那些東西沒長腿,又跑不了,而是選擇了去到船上富人所居住的集中區域,至於該怎麽區分出來,單看房間外麵的裝潢就知道了,隻不過,今天也算他們倒黴,正好碰上了一個半夜起來解手的人,在處理對方的時候打草驚蛇了,惹得他們再去各個房間搜尋的時候遇到了不輕的阻力。

方管事安排房間的時候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重的,所以,家中財力不菲的人都被安排住在了同一片區域,原先是想著還能方便他們彼此之前認識一番,也算是結交幾個新朋友,多些人脈了,哪知道,現下卻是正好方便了這些水匪,能讓他們一網打盡了。

周長寧躲在這一片區域的後方黑暗處,遠遠瞧著通道裏燈火通明之處,一個個往日裏或是身居高位、或是家財萬貫的人,現下狼狽得連外衫都來不及穿,被水匪挨個拿繩子結結實實地捆了,還被迫蹲著身子,聽著那個明顯是水匪中打頭的人在說著什麽。

周長寧已經看到被捆住了的方管事,他是蹲在最前麵的其中一人,另外一人也是周長寧認識的,正是張徽,想到這兒,周長寧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些人難不成還在船上安排了內應?若是如此的話,辨認出方管事很容易,但拎出了張徽......莫不是前陣子張成的那句“我爹家財萬貫”惹出的禍事?

周長寧也隻能如此猜想著,隔得有些遠,具體說了什麽他也聽不太清楚,不過,看著已經處置好這些“俘虜”的水匪開始挨個搜尋各個房間,而且往往都是一人一間屋子,也並不為此產生哄搶,看樣子是他們內部早有分配方式,周長寧皺了皺眉,一個想法浮上心頭。

這一排的最後一間屋子,也是周長寧的躲避之處,為了房間內的透光著想,這間屋子的窗戶是在周長寧躲避的這個方向的,因此,趁著那些水匪還在搜尋這一排前麵的房間,周長寧便輕手輕腳地大力撕開了糊窗戶的紗,閃身一跳進了房間。

也幸好方家的商船上還沒有奢侈到用玻璃來做窗戶的地步,這才省卻了周長寧的一番功夫,否則,他難免會鬧出點動靜來,屆時,若是引來水匪的注意,那可就不妙了。

屋子裏黑沉沉一片,唯有被周長寧撕成兩半的紗窗將幾分月光透了進來,周長寧不敢大意,躲在了房門後靠近牆角的地方,不至於讓月光將他的影子明明白白地照在牆上,隨即暗暗估摸著時間,等候著一個人的到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