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 來自後世的周長寧還有更多貼合當下實際、卻又能推進曆史進程的法子呢,隻不過,那些東西大都是隻能等到懷王登基以後才能拿出來的了, 目前來說, 周長寧對自己的定位就是,懷王的錢袋子。

可別小看了這個稱號,在幾位王爺爭鋒的緊要關頭, 能否保證供給顯然至關重要, 至於等到懷王登基以後,周長寧對自己的事業規劃,他自然也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話說回來,玻璃送到棲元郡以後, 那些個幕僚門客自然也不是吃幹飯的, 一個個好似在懷王麵前“爭寵”一般,心底裏發誓決不能讓周長寧這個投靠王爺的新人就這麽給比了下去,拿出來的主意各有各的可行之處。

借著一場懷王府舉辦的宴會,玻璃成功地進入到了高層官員的視野當中,無論是為了向懷王示好, 還是為了不在同僚麵前失了麵子, 又或者是的確感受到了換成玻璃門窗以後的方便之處,總之,周長寧早早便令工坊囤積的大批玻璃存貨沒過幾天便清空了大半, 還有不少提前預定了的單子, 導致工坊的人不得不“幸福又痛苦”地趕工著。

而另一邊,懷王在棲元郡布置謀劃多年, 實則隻差一個合適的契機便可以參與到這場奪位之戰中, 眼下周長寧主事的這門玻璃生意利潤相當可觀, 且這是一門長久的生意,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他的軍隊的“續航能力”,如此一來,懷王心底裏一直擔憂著的最後一個問題也迎刃而解了。

於是乎,在周長寧一家人抵達衡池郡的第八個月、他暗裏投靠懷王半年整的時間,懷王悄悄率兵馬前往東陽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勢力相對較弱的秦王一個措手不及,在其餘三人共同的默契之下,秦王成為最先出局的那一個,與此同時,這也標誌著,懷王正式向天下人宣告,加入到了奪位的戰鬥中來。

關於一些具體的小事,周長寧或許會瞞著家裏人,自己做主了,可是這等大事,周家人出門的時候自然也是聽到風聲了的,對於周老爺子的詢問,周長寧隻有一個回答“事情一切順利”。

當然了,無論是誰,心底裏都明白周長寧現下在做的事情都無疑是在進行一場賭博,隻是,既然是一家人,理應共患難共進退,那就斷然沒有暗裏抱怨的道理,他們所能做的,也就隻有照顧好家裏人,讓周長寧無後顧之憂地去放手一搏。

不過,周長寧雖然不打算再走科舉的路子,但是,他為懷王辦事,總不能一直依仗著前世的所見所聞,也不能一直依靠著係統,因此,雖然手頭上的事情已經足夠令他忙到飛起了,但周長寧還是未曾放鬆過學習,隻是看的書不再局限於科舉要考的四書五經,而是擴大了閱讀的範圍。

自然而然的,周長平的功課也被他放在了心上,作為曾經的童生,看看剛啟蒙的小堂弟的功課還是不在話下的,對於家裏人,周長寧也自有一套說辭:

“我現在做的事情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賭博,可是,周家的子孫後輩總不能眼睛永遠盯著從龍之功那四個字,誰能保證自己一直都能賭贏呢?等到朝廷徹底穩定下來,科舉是必定要重開的,這才是最正統的道路,也是最穩妥的道路。”

由此一來,盡管一家人都對周長平每日清晨早早起床去上學、晚上點著油燈還要背書的辛苦很是不忍,但也從未鬆口同意他不學了,周二柱夫妻倆更是格外讚同周長寧的話,要知道,若不是長寧先前讀了那麽多書,他現在又怎麽可能為王爺做事呢?那可是王爺啊,豈是誰都願意收的?由此便可見得讀書的好處了。

發生在東陽郡的戰爭,是遠在衡池郡的周長寧等人摻和不上的,他與鄭坤能夠做的,也不過是將玻璃帶來的大筆銀兩,換成大量糧草,命人護送去東陽郡罷了,當然了,這一點看似簡單,卻也是至關重要的。

與此同時,一直關注著各郡縣情況的周長寧也很是敏銳地注意到了,朝廷如今對於各地的掌控能力可謂是越來越弱了,對於百姓來說,這可不算是一個好消息啊。

幸好,懷王作為周長寧考察再三的對象,在秦王和楚王先後出局以後,麵對著燕王,表現得可並沒有那般正人君子呢,那廂,燕王還以為他們是陷入了兩方膠著狀態,盡管對於懷王的人似乎每日隻是草草出麵應戰一番有些疑惑不解,但也並未多想。

近半個月後,懷王帶兵出現在朝堂之上,僅憑皇宮的那些疏於鍛煉的侍衛,又怎麽可能抵擋得住他帶過來的士兵呢?於是乎,先帝駕崩之前定下來的三位輔政大臣以及垂簾聽政的皇後娘娘,都不得不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在眾多朝臣的見證之下,寫下了由懷王登基的聖旨。

倒也不是沒有人對懷王這般做法提出異議,畢竟,在他們的設想中,四位王爺最好打得同歸於盡,或是最後的勝出者勢力已經十不存一,如此一來,即便新帝不似年幼的君主好拿捏,但是手下無人可用,不是還得依仗他們嗎?

那三位輔政大臣以及皇後娘娘未必不是這麽想的,隻不過,特殊時期,懷王也並不介意用點非常手段,左不過,史書亦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待一人傻乎乎地冒頭用手指著他以後,地麵上流淌的鮮血明晃晃地告訴著眾臣子,他可並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包子呢。

先前沒有直接來到皇宮,不過是怕秦王、楚王、燕王三方聯合起來,他被群起而攻之罷了,現下既然是他先下手為強,占了這大義的名分,僅剩燕王一人,怕是也翻不出什麽大的風浪來了。

懷王如是想著,雖然聖旨到手,但一時間並未著急登基,畢竟,籌謀數年才得來的登基大典,他可不希望因為幾個不怎麽聽話的朝臣而鬧出什麽亂子來,於是乎,懷王先以王爺的身份,將自己在各地的心腹召回京中,鄭坤這位表兄自然在此列,而周長寧由於在此戰□□勞不小,自然也沒被懷王遺忘,一並派人往衡池郡去送了聖旨。

彼時的周家人尚且不知道即將有一個多麽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他們呢,倒是燕王,由於在京中安插了人手,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當即鬱悶得便要吐血,一步之遙,他距離那個位子隻有一步之遙啊!誰曾想到,懷王叔居然這般陰險狡詐,施了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呢?

事實上,鬱悶的又何止燕王一人?他手底下的人,個個兢兢業業地為他出謀劃策,還不是為了這從龍之功、想著一步登天嗎?眼下可倒好,即將到手的從龍之功飛了,不僅如此,怕是還被懷王狠狠地記上了一筆,如此一來,以後又豈會有他們的好日子過呢?

隨即便有人想到了這一茬兒,不甘心地想要鼓動燕王直奔京城,再去奮力搏這最後一次,對於這個提議,燕王不是不心動,隻是,他更懂得什麽叫做審時度勢就是了。

眼下懷王叔距離登基隻差一個大典,卻是已經占盡了大義的名分,他再去嚐試這最後一次,放在天下人眼中,隻會將他打為妄想圖謀篡位的亂臣賊子,何況,守城容易攻城難,懷王叔已然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他再垂死掙紮,也是於事無補了。

更何況,誰知道,懷王叔此刻是不是正在以逸待勞,就等著他傻傻地鑽入甕中呢?

懷著這樣想法的燕王不得不承認,歸根結底,他還是少了點兒當皇帝的果決,罷了,不過是給人低頭而已,前半輩子那樣的生活不是照舊過來了嗎?餘生安分守己,想必懷王叔也不會吝嗇於他府上這麽點兒人的飯吧?

實際上,燕王所料不錯,已經從皇後手中拿到兵符的懷王,可謂是裝備齊全,儼然已經將京都變為自己的主場了,如果在主場上,還有那麽多兵馬相助,他還能被燕王幹翻的話,那就隻能說明,他才是那個廢物了。

隻不過,懷王這般守株待兔的心理持續了沒多長時間,就得到了來自暗探的消息,燕王府已經在裁減人馬,讓大部分兵卒解甲歸田了,隻保留了符合燕王規製數量的士兵,與此同時,燕王一家子在數十兵卒的護送下,帶著沉重的兩大馬車的賀禮,已然向著京城的方向來了。

看樣子,是等不到來自燕王的反攻了,懷王心中不無可惜地想道,又少了個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