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安靜,裏麵發生什麽事,大家都聽得清楚。

他這麽僵持著,村長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這不就是擺明當著大家的麵和村長過不去,挑戰村長威嚴嗎?

張錘山可不僅是在村裏有威望,同鎮上的裏正(鎮長)關係也不錯。

據說當年還差點兒成為親家。

燕石二能清楚的感覺到村長和身後村民灼人的目光。

他瞪著炕上閉著眼睛的燕新月,恨不得衝上去把人拖地上給幾巴掌。

居然敢這麽對自己的親二叔?

真是給她臉了!

本來想著買通神婆把這個野丫頭弄死,再弄死她弟弟,這樣一來大哥一家的房子和家產都是他們的了。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搞得現在他居然要在全村人麵前給這個野丫頭下跪?

而且還把村長得罪了!

他越想越氣,不由雙拳緊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看炕上的人愈發不順眼,胸口起伏越來越大。

下一秒,他舉起拳頭就要上前。

腿剛要抬,就感覺膝蓋後彎傳來一陣巨痛,小腿不受控的彎了下去。

誰踹了他一腳!

“咚”的一聲悶響,雙腿直直跪在地上,上半身也跟著前傾向地麵倒去。

本能反應讓他迅速伸手撐地。

很標準的一個正跪,還順帶磕了個頭,如果他反應在慢半拍,這個頭會磕的更實誠。

燕石二疼得呲牙裂嘴地撐在那,惡狠狠地回頭看去,想看看是誰踹的他。

一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隻有神婆氣定神閑的站在不遠處,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很明顯,動手的人這會兒已經藏起來了。

他想站起來,但膝蓋直接砸在地上,疼得沒法馬上站立,隻能保持原有的姿勢,在原地緩和。

看著這個情況,門外側的張錘山給動手的那個男人一個肯定的神色。

有人動手倒是給他省事了。

本來跪一下就能完事兒,燕石二現在在裏麵跪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站起來。

一瘸一拐地出房門,臨走前瞪眼炕上的人,氣得臉紅脖子粗。

心想:臭丫頭,回家有你好看!

他怒氣衝衝地到院門外等著,眼睛裏都快噴出火來。

很氣,但又不敢違背村長,直接離開,還得繼續等著,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邊開始泛白。

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少,院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同時,大家的耐心也一點一點被消磨。

外麵的議論聲開始變大。

“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我們還要等多久?”

“是啊,這天不亮,把我們喊起來,都到現在了,能不能給個準話?”

“我家婆娘還等著我砍柴回去了,一家人等著我回去吃飯。”

“誰不是呢?”

燕石二站在角落聽著大家的抱怨,心裏冷笑,他倒要看看把事情搞這麽大,讓這麽多人不滿意,到時候怎麽收場?

他就等著看那個神婆和死丫頭的笑話。

“這神婆該不會是個騙子吧?和燕新月合夥騙大家的錢?”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人群裏響起。

這話一出,村民們突然安靜下來,不少人明顯臉上一愣。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麽被成那樣丟進河裏還能出現在這裏。

而且,好巧不巧是神婆的房間。

“但我看這神婆不像是假的,而且村長都說了必須這樣做。”有人出聲反駁。

村長在大家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存在,村民大多都願意相信張錘山的判斷。

不過,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總會有爆發的一刻。

當最後一個道歉的人從房間出來時,天已經大亮。

雨不知何時已徹底停了。

張錘山看向站在門內神婆,用眼神詢問著情況。

他也很清楚,外麵現在的情況,如果再不給個處理結果,要是有人鬧起來很難收場。

本來這件事情在外人聽起來就有些荒謬,大家不少是看著他的麵子才過來的。

神婆沒有說話,看向坐在炕上的人。

燕新月沒有睜眼,卻緩緩點頭,好像能感知到他們的一係列動作。

這讓張錘山心裏又堅信了幾分。

但就他一個人堅信,作用不大。

神婆這才開口:“讓他們進來吧,福神有旨意要降給大家。”

聞言,張錘山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轉身去外麵喊人。

他一靠近,外麵的議論聲就消失了。

“跟我進去。”張錘山開口。

“村長,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回去啊?這天都亮了。”有人小聲問著。

雖說現在沒法下地,但家裏還有牲口要喂,該回去忙了。

“是啊,村長,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我家也有……”

一石激起千層浪。

張錘山抬起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安撫著:“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最後一步。”

村民們這才安靜,跟著村長進去房間。

神婆已經站到燕新月旁邊,看著村民一個個進入。

大的房間眨眼間就擠滿人。

不過,陣法和神婆附近,沒人敢靠近。

一進門,村民的注意力就落在燕新月身上,幾十雙眼睛盯著她。

炕上的人依舊雙眼緊閉,沒有任何反應。

村民們互相看看,不知道眼前的人又要唱哪一出?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炕上還是沒動靜。

終於有人等不及小聲嘀咕:“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讓我們進來幹啥?”

“耍我們玩呢?”

嘀咕的那個男人恰好站在燕新月的正前方,陣法邊上。

個子不高,黃土色皮膚,尖嘴猴腮,駝著背。

話剛落音。

“哎喲!”他捂著頭叫了一聲,抬頭看向房頂罵道,“哪個畜生砸我?”

房頂空無一人,但陣法中多了還在搖晃著的青梨,在地上磕壞了一角。

這梨看著很新鮮,大而且水靈,瞅著就甜。

看著不知道從哪兒落下的青梨,村民有的麵露驚訝,有的抬頭尋找。

張錘山也疑惑地看向神婆,神婆對他極輕地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這次,她是真的不清楚。

更不知道這個丫頭接下來要幹什麽?她的作用已經到此為止。

後麵的計劃,她毫不知情。

就在這時,燕新月突然睜開眼睛看像被砸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