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冷眼看著地上睡得人事不省的齊婆子，沉默半晌，笑了。
乙醚這東西見效快得很，放現代手術室裏給病人用上，數個三二一就能看病人被麻醉過去，醒都醒不過來。
至於獸藥用的乙醚那效果就更明顯了，連一匹馬都能放翻的分量，更沒道理放不翻齊婆子。
要說這畜生用的東西給齊婆子用倒是剛好，這樣心腸惡毒的婆子，本就不配用正常人用的東西。
沈驚語等房裏的乙醚味兒散盡了，走進去直接將齊婆子拖在了身後，一路拖過半個村子，狠狠往蘇裏正院子裏一丟。
砰！
齊婆子的身子撞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蘇裏正剛睡著就又被弄醒了，迷迷糊糊。
裏正媳婦忍不住雞貓子鬼叫：“是誰啊，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啦？你們這……”
“裏正叔，裏正嬸子！”沈驚語吆喝一聲，“我把齊寡婦抓過來了。”
蘇裏正迷瞪著睜開眼睛，嘴裏下意識打完了剩下的一個呼嚕。
他好像聽見剛才沈驚語說啥了，但沈驚語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對了，是什麽意思來著？
齊三黑年輕，反應快，一翻身驚恐地坐了起來：“啥，我娘？我娘她咋被沈娘子帶過來了？”
“你娘？齊寡婦？”蘇裏正皺了皺眉，這好端端的沈驚語帶齊寡婦過來是為啥？莫非是有什麽發現……
這麽一想，蘇裏正立刻就坐不住了，下床迅速穿衣服，去外頭見沈驚語。
沈驚語在門外神清氣爽地站著，手裏還提溜著齊大娘的領子。
蘇裏正走過來，低頭看了看睡得像個死豬的齊大娘，皺著眉頭問：“她咋睡成這樣了？”
沈驚語叉腰站著，高深莫測：“我給她用了點藥。”
“啊？”蘇裏正一僵，“啥藥？”
沈驚語微微一笑：“催人睡覺的藥，具體是幹什麽的您就甭問了。”
蘇裏正打了個哆嗦。
他年紀大了，覺少，本來看齊婆子睡得跟個死豬似的，還琢磨著問沈驚語要點藥，可是現在看來……這藥，可要不得啊！
蘇裏正還跟沈驚語閑磕牙呢，另一邊齊三黑已經去查看齊大娘情況如何了。
一看齊大娘情況不好，齊三黑急紅了眼：“娘！娘，你到底是咋了？你醒醒！這，這咋叫都叫不醒，不會睡死過去了吧？”
齊三黑說著說著幾乎就要哭出來。
“咳咳。”蘇裏正幹巴巴咳嗽了一聲，想想也是，要是齊婆子真出了人命，他這個靠山村的裏正幹脆別混了，“對了沈娘子，你用的這個藥會讓齊婆子睡上多久？”
沈驚語計算一下分量：“大概也就三五個時辰，也就醒了吧。”
“三五個時辰？那倒是剛好了。”蘇裏正看看外頭的天色，點點頭，“明兒仵作來約莫也是這個時候，不過……沈娘子，你到底是為啥要讓齊婆子睡著啊？”
蘇裏正低頭看看齊婆子，怎麽想都沒想明白。
沈驚語涼颼颼地道了句：“為啥，她想跑了唄。”
“想跑？”
蘇裏正一下子明白過來，臉色頓時就陰沉了。
齊婆子為啥想跑？這道理跟禿子頭上的虱子一樣明擺著的，要不是齊婆子做了虧心事，她怎麽可能想跑？
尤其是，齊二黑的願望還沒得雪呢！
蘇裏正也是為人父母的，為人父母都是什麽心思，他心裏有數。
要是他兒子蘇三郎出了事，他就是拚出一條老命，也得把犯事兒的人給剁個七八塊，來慰藉蘇三郎的在天之靈！咋可能說跑就跑？
蘇裏正怎麽想就怎麽覺得匪夷所思，低頭看了齊婆子好半晌，問沈驚語：“這……齊婆子她，難道她和齊二黑的死，也有關係？”
沈驚語別有深意地看著蘇裏正：“或許不止是有關係呢。”
“不止是有關係？”蘇裏正臉色變了變，莫非……
不不不，這怎麽可能？就算蘇婆子她再怎麽荒唐，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吧！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
蘇裏正壓著自己沒敢再往下想，皺著眉頭瞪著蘇婆子：“一切，就等她醒了再說！老頭子身子骨不好受不得這個累，先回屋了。”
蘇裏正說完就回去了，動作矯健一溜煙的，一看就知道是躲瘟神呢。
沈驚語打了個哈欠，她也有點困了。
不過這兒還有個人呢，沈驚語回頭瞥了齊三黑一眼：“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啊，你自己看好你娘就成。”
齊三黑嘴唇動了動：“沈，沈娘子……”
齊三黑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沒說出來。
沈驚語挑了挑眉：“怎麽？”
齊三黑低了低頭。
雖然憨，可他不傻，如果說一開始看見齊婆子著急忙慌要讓他認下這個殺兄罪名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是為什麽，那他現在也猜出了個大概。
可是，或許齊婆子不是故意的呢。
或許這所有的事情都隻是一場誤會，或許齊婆子根本就沒想著要害死他……萬一，齊婆子不是他現在想的這個凶神惡煞的猙獰樣子呢？
齊三黑懇切地看著沈驚語：“沈娘子，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沈驚語對齊三黑倒是沒什麽負麵印象，爽快一點頭：“你問。”
“我娘，我娘她真是要逃跑了嗎？”齊三黑心懷希望，“是不是您誤會她了。”
沈驚語一愣，笑了：“你還想著這事兒呢。”
齊三黑訥訥：“我……”
他沒法不想。
他怎麽可以不想？到底，這是他娘啊！
“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沈驚語收回了笑臉，平靜地看著齊三黑，“這事兒，怕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齊三黑表情一僵。
“齊大娘本就不是什麽好的，你心裏應該有數。”沈驚語心平氣和告訴齊三黑，“你就是繼續想法子安慰自己也沒用，還不如趁早接受了這個現實，反正你就算現在不接受，等明天仵作來了，你也得接受。”
“我，我……仵作，對了，仵作。”齊三黑崩潰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麽，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沈驚語，“等仵作來了，咱到時候再說這事兒，現在還看不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