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袁氏氣得臉色鐵青,單瘦的身子搖晃著好像要倒了,關冬暖暗叫一聲不好,趕緊過去將她扶著順著她的氣:“奶,你可千萬別生氣,不值當,他要撿我幫他去撿便是了。”
“辰哥兒,來將奶扶進屋。”關冬暖朝著屋裏叫了聲,關良辰迅速地跑了出來,看到關守財臉色一緊,也沒理他,扶著袁氏進了屋。
關守財洋洋得意:“算你識相,趕緊給爺去。”
關冬暖跟關守財來到茅房,用兩根長木棍把掉裏麵的泥人給夾了上來,直接就往關守財身上扔去:“啊啊啊……這棍兒夾不穩了,快接著。”
那帶著米共的泥人就被關冬暖一個夾不穩朝著關守財飛去。
關守財嚇得往旁邊一躲,雖然躲過了,但是泥人上的米共還是飛了一些在他臉上。
“賠錢貨,你竟敢把它往我身上扔!”關守財叉著腰指著關冬暖大罵起來:“我要告訴我娘,你這個賤丫頭,看我娘怎麽收拾你。”
“財哥兒,這泥人可是我幫你拿上來的,這棍兒本來就不好夾,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伯娘若是知道你把她剛給你買的泥人掉茅坑了,挨揍的可是你。”
關冬暖冷哼一聲走了,回到廚房熱水已經燒熱,趕緊洗了個手,這時候,袁氏也從房裏出來了,平複了心情開始做飯。
吃了晚飯關冬暖刷了碗,看著天還沒黑,倒出今天采的藥草,分好類攤在後院的青石板上,冬天雖然氣溫低,但是風大,也容易風幹。
袁氏也拿著繡品坐了出來,屋外還有亮光,她想趁著這時候再繡兩個鞋麵。
“奶,這裏風大,你去屋裏吧,吹凍了怎麽是好。”關冬暖趕緊放下草藥將她拉進屋。
“暖姐兒,沒事,你奶我又不是紙糊的。”袁氏邊說邊笑著,看關冬暖這麽關心自己心裏也暖暖的。
“雖然快開春了,但寒風還是刺骨,這馬上也天黑了,您就去炕上呆著吧,快黑天的時候的光亮更傷眼睛。”關冬暖搶過她手上的鞋麵,不讓她再繡了。
她知道袁氏也是想多繡幾雙鞋,補貼一下家用。
“你呀!好了好了,奶不繡了,奶進屋去陪景姐兒玩。”袁氏說著拿過鞋麵進了屋,也勸著暖姐兒快些進屋。
“嗯,我弄完這些就進屋,今晚攤開放著,明早就能風幹不少。”
袁氏看著關冬暖搗騰著這些野草,搖了搖頭,心裏覺得這野草賣不到錢,但又不想打擊到關冬暖,隻歎了口氣,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走進了屋裏。
關冬暖采來的藥草不少,黃蓮,黃芩,黃根,大黃,青嵩,蒲公英,薄荷,巴豆都有,仔細分開來晾曬著。
關冬暖忙完天已經黑下來了,夜變得更涼,她把竹簍放到了破舊的雜物間,這間房估計十幾年都沒人來過了,裏麵黴味重到嗆鼻。
竹簍是東嬸子家的,關冬暖明天還打算上山,所以沒有送還給她家。
關冬暖發現雜物間裏有一些布滿了灰塵的舊物,裏麵也有竹簍,不過大多破到一拿就嘩啦啦掉一地碎片。
幸好還找到個瓶形竹簍還比較堅實,就是底全破了,關冬暖倒是很不嫌氣地拿了出來,把它清理了一下,叫上了關良辰:“辰哥兒,我們去河裏撈魚去。”
現在河裏剛融了冰,魚肥著呢。
“姐,這大冬天的魚都沉河底了,不好抓呀。”關良辰摸著小腦袋說道。
“沒事兒,就怕他不沉底。”關冬暖搖了搖手上的竹簍:“咱們用這個去試試。”
關良辰點了點頭,也不懷疑她,就算抓不到,就當去玩玩。
“帶上火折子。”
兩人趁著天還有些亮光出了門,夜晚的風真心涼呀,關冬暖將關良辰抱緊在懷裏,兩人互相取著暖。
身上的破舊棉衣,根本保不了什麽暖,還好這身子是從小就這麽凍著過來了,似乎還能承受這種冷。
“辰哥兒,這天氣要何時才會轉暖。”關冬暖問道。
“往年都是正月過了就轉暖了。”
“那還有七八天的樣子,辰哥兒,我們忍忍,開春日子就好了。”關冬暖摸了摸關良辰的頭,這小子才七歲呀,在現代那還是父母捧在手心上怕摔著撞著的年紀,現在卻是家裏唯一的男人。
“好勒,咱們忍忍,再苦也不會比和大伯娘他們在一起苦。”關良辰露出兩排大白牙笑道。
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河邊,到河邊一站,那河風吹過來,凍得人上牙嗑下牙,關冬暖真覺得這大冬天的寒夜出來抓魚真是找罪受。
可是沒辦法,家裏揭不開鍋了,弟弟妹妹也得吃些有營養的東西了,再吃稀粥下去,真擔心以後補也補不回來。
河岸一片安靜,這冬天的夜,魚兒喜歡躲在岸邊的淺底邊上,關冬暖拿火折子一吹,照亮了一小塊河麵,果然有幾隻鯽魚在水底安靜地呆著。
關冬暖把火折子放好,借著剛剛升起的朦朧月光,拿著簍子對著剛剛的地方輕輕地罩了下去。
感覺簍子有些晃動,關冬暖一喜,看來罩住了。
她給小手嗬了嗬口暖氣,忍著河水的冰涼伸進去,高興地道:“辰哥兒,抓到了,抓到了!把竹藍快拿過來。”
關良辰不敢置信:“姐,真抓到了?”
關冬暖抽出凍得紅通通的手來,小手上抓著一條三四寸長的鯽魚,關良辰趕緊把竹籃遞了過去,看到魚兒在裏麵沒有生氣地蹦著,驚訝地歡呼起來:“天啦,這麽簡單就抓到了。”
“裏麵還有呢。”關冬暖把簍裏的魚全抓了出來,總共有四條,不過都不大,河邊上的都是些小鯽魚,這天冷又不敢到河中間去,抓幾條小鯽魚也不錯,至少也是肉。
“姐,你好厲害。”關良辰崇拜地看著關冬暖,自家姐姐什麽時候變這麽厲害了,竟然會這樣抓魚。
“不是你姐厲害,是魚凍傻了。冬天人凍得傻了,魚也凍得跟個冰棒似的,行動緩慢。”
關冬暖給手吹著暖氣,伸進河水裏的手已經凍得通紅,冷得刺骨。
“姐,我給你暖暖。”關良辰將她的手握在雙手中,雖然他的手也是冰冷的,但卻讓關冬暖感覺到很溫暖。
“我們快回去吧,奶知道了一定特高興。”關冬暖摸了摸他的頭,拿起竹籃往家去,呆太久了怕魚死掉。
兩人緊擁著走在寒夜裏,冬天的村子一片寂靜,沒有哪一家點著蠟燭,很多人家都早早入了夢鄉。
隻有離凡河不遠處的荒地裏,有一屋子裏還有星星燭光。
寒冷的冬夜就連狗都不吠,蟲子也被凍死,整個村子有任何一點聲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關冬時都能聽到關良辰走路嗬氣的聲響。
突然身後出現了腳步聲,關冬暖嚇得一緊,這祥村雞鳴狗盜的事倒是沒出現過,但半夜聽到腳步聲還是讓關冬暖下意識地把關良辰抱緊了。
拿出火折子吹亮,關冬暖大著膽子回頭看去,一個不算陌生的麵出現在麵前。
“趙大叔,你怎麽這麽晚了在這裏。”關良辰先出了聲。
這趙本六也是猛地一愣,沒想到這麽晚了,還能在這荒地裏遇到人,不過他到底是大男人了,沒有關冬暖姐弟倆驚慌,反而一臉擔憂:“我這是要去周郎中家裏。”
“怎麽了?你媳婦出事了?”關冬暖關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