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玉看這個姑娘有點不簡單，這姑娘也不認生，直接從她手裏接了圖紙看起來，來回看了將近半分多種後立刻搖頭否認。
“你這個裝修不行，太老土了，你這個飯館麵向的受眾是年輕人吧？那就得按照年輕人的喜好來。”
沈曼玉一聽自己花了重金請人做出來的設計圖居然被一個小姑娘這麽貶低，原本就不怎麽樣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猛地從程亦之手裏把圖紙搶回來。
“你看得懂圖紙？你知道我這設計理念是什麽嗎？我看你是吃飽了撐著，去去去，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少來尋我的開心。”
沈曼玉不耐煩地揚了揚手想把人趕走，奈何程亦之這個人平時雖然優點不多，但還算固執，跟在她後頭堅決說：“你這個風格真不行，我們小鎮裏的年輕人最向往的是什麽啊？是外麵的世界，菜品固然重要，但好的裝修才能吸引人來消費啊。就拿人說事吧，一個人的人品內涵固然重要，但長得好看才會讓人有想了解人品的欲望吧？沒有好看的皮囊誰要去探索有趣的靈魂啊？”
程亦之這一席話，話糙理不糙，不禁讓一向很有主見的沈曼玉停下了腳步。
“那你說說，我該設計個什麽風？”
“那得看你主打什麽菜係，這都有講究的，你不能做個韓餐用日式餐廳的裝修，做中餐搞個地中海風格吧？”
程亦之講得頭頭是道，很是專業的樣子，跟在沈曼玉身後看著像是助理的人頻頻點頭，讓沈曼玉漸漸開始動搖了。
“茶餐廳呢？你有什麽建議？”
“那更好辦了，你這裝修肯定行不通，咱們得來點真正的港風，讓人家一來餐廳就能感受到港劇裏那味道，簡單複古，在這個小鎮你這應該是第一家港式茶餐廳吧？保證能一炮打響，到時候軟裝方麵我可以負責，保證完美複刻茶餐廳那範兒。”
對程亦之來說這還不簡單？2022年滿大街遍地的茶餐廳全都是她的參考。
沈曼玉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瞧著程亦之。
程亦之被她看得心裏發慌，其實她根本沒底沈曼玉是不是會要自己，但表麵上又不能被看出來，隻能強作鎮定硬挺著。
沒辦法，誰讓她需要找個工作掙錢暫時把自己安定下來呢？
她可不想再睡大馬路了。
“行，那我先收著你，大概下個月初就可以開始軟裝了，到時候你再找我。”
沈曼玉遞給程亦之一張名片，程亦之把玩著手裏的名片卻麵有難色。
“怎麽？有問題？下個月初不能到崗？那你什麽時候能到崗？我們商量個時間。”
“不瞞你說，其實我現在就能到崗。”
話音剛落，程亦之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兩聲，她倒沒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已經二十四小時沒進食了，以前哪怕是為了減肥都沒這麽餓過。
沈曼玉仿佛忽然看透了她，雙手抱胸，驀然失笑：“我說你這麽巴巴地要來應聘，還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合著是有困難啊？怎麽回事啊？跟家裏人吵架了離家出走？”
程亦之勉強搖了搖頭：“說來話長，但我的確很需要這份工作，您放心，我保證我是良好市民且絕對沒有前科，而且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優秀，人品也還行，您收了我這個員工保準不會失望。”
沈曼玉看她有點意思，倒是想看看她能玩出什麽花樣來，點了點頭：“我可以讓你馬上到崗，但我有條件，茶餐廳開業之後試用期三個月，如果三個月裏你沒完成我給你的指標就得走人。”
“沒問題，到時候您不趕我我自己也會走。”
程亦之對自己信心十足，好歹也是2022年過來的人，總比他們這些2005年的多懂點道理吧？這多出來的十七年時間經驗足夠她在這裏發揮了。
沈曼玉扭頭對助理小張說：“你先帶她去燒烤店工作一段時間適應一下工作節奏。”
小張點頭。
程亦之弱弱地又問了句：“老板，能安排住宿嗎？我這……初來乍到，還沒找到地方住。”
小張搶先說：“我們這兒不安排住宿，如果你要找地方住我可以幫你介紹靠譜的中介。”
誰知沈曼玉忽然擺了擺手：“不用找了，我隔壁不是還有個房子空著嗎？就給她住吧。”
程亦之心裏頓時一陣狂喜，這麽簡單？她這是找到什麽神仙老板了？
但緊接著，一盆冷水便兜頭澆下：“不過你有錢付房租嗎？”
“……”程亦之幹笑了一聲，“能從我的工資裏扣嗎？”
“你以為你剛到崗一個月能賺多少工資夠你交房租？”
她想了想，取下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手表：“那……我用這個先押在你那兒行不行？等我有了錢我就來你這兒贖。”
沈曼玉漫不經心地接過手表在手上掂了掂，又仔仔細細看了看：“是個好貨啊，真是你的？”
那表情仿佛在說：你都有錢買古董表，居然沒錢吃住？
程亦之假裝沒看懂她什麽意思，裝出一副白蓮花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輕輕喘了口氣，可算是暫時把吃住的問題解決了，但接下來，她要怎麽辦呢？
真的要在2005年的溪鎮待下去嗎？
什麽時候能回去？
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地來了這裏呢？
程亦之告別沈曼玉後，跟著小張去了住所。
一路上小張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忍不住說：“我還是第一次見曼玉姐這麽好心收留人呢，曼玉姐那房子之前找了好幾個租客，但她都不滿意，所以房子一直空著，沒想到居然會給你住。”
這話說得，好像她是白住不花錢似的。
小張繼續喋喋不休：“不過住那兒方便，離店裏近，而且房子都是裝修過打掃幹淨了的，什麽都不缺，那話怎麽說來著？拎包入住？”
程亦之一個晚上沒睡，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隻覺得耳邊無比呱噪。
她及時打斷小張：“那個……我眯一會兒，麻煩到了喊我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