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影片檔案 ☆
片名:驚聲尖叫
外文:Scream
導演:韋斯·克雷文
編劇:凱文·威廉姆森
主演:內芙·坎貝爾、柯特尼·考克斯、大衛·阿奎特、德魯·巴裏摩爾
上映:1996年12月18日
片長:111分鍾
國家/地區:美國
獲獎:獲1997年第6屆MTV電影獎最佳影片獎、最佳女演女提名,1997年第23屆土星獎最佳女主角、最佳編劇、最佳恐怖電影
1.驚聲尖叫:懸疑模式保留與青少年扭曲心理的折射
《驚聲尖叫》(又譯《奪命狂呼》)作為一部低成本的恐怖片,在全球收獲了相當於成本十倍以上的利潤。它的故事情節在現在看來可能稍顯老套,但在當時卻是開山之作。影片遵循的還是過往的恐怖片的情節套路,一個連環殺手在一個安靜祥和的小區連環作案,殺死了凱西和她的男朋友。之後影片的主人公思德妮(Sidney)開始進入殺手的視線,在誤解、一連串的躲避與追蹤之後,終於在一個同學聚會上,凶手露出真麵目,也陷入了最後的瘋狂。在幸運女神的眷顧下,思德妮最終逃脫凶手的追殺,一年前母親死亡的真相也水落石出。雖然故事是重複的,但是裏麵充滿了對過往的恐怖片的不滿與反諷,被點名的就有《月光光心慌慌》(Halloween,1978)、《13號星期五》(Friday the 13th,1980)等影片。編劇凱文·威廉姆森寫這部劇本的一個動機是想表達對這些殺人狂電影的諷刺態度。[9]而導演韋斯·克雷文除了在這部電影裏製造了不少為許多恐怖片影迷所津津樂道的場景之外,還保留了懸疑的模式並且運用得較為恰當(雖然無法與完整的推理小說相比,但對一部恐怖片來說它的懸念保持得不錯)。
結合當時美國恐怖片的整體情況看,《驚聲尖叫》在許多方麵進行了變革。比較突出的是分別把影片的主角與環境變成了學生與校園。這個變化也使本片成為青少年恐怖片與之後的校園及青春恐怖片的濫觴。事實上,當時整個世界的電影市場幾乎同步地開始了降齡的恐怖片創作。最典型的當屬亞洲的日本和韓國,20世紀末與21世紀初出現的《貞子》《大逃殺》《薔花,紅蓮》《鬼鈴》《狐狸階梯》等都屬於這一題材。事實上,現在的恐怖片類型已經很難離開“青春殘酷物語”了。總結這種現象產生的原因,會發現很多深刻複雜的社會因素在內。就電影本身而言,受眾的低齡化是恐怖片形態發生變化的一個深刻原因。青少年成為流行商品消費的最主要力量,電影在利潤的驅動下也開始向他們的口味靠攏,兩者之間情投意合的互動產生了一種的新的青少年話語結構。反映在恐怖片上,《驚聲尖叫》這類影片的出現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對於更形而上的形式,比如對暴力、血腥、心理變態的迷戀風格,又突出地表現了一個群體所遭受的創痛與一種群體文化的形成。“叛逆一代”的頹廢張狂深刻地影響了後來的青少年群體。而圍繞在青少年身邊的搖滾、饒舌、漫畫、塗鴉以及錄像帶內容的巨大變化也對此“功不可沒”。
《驚聲尖叫》這類恐怖片還涉及一個很敏感的社會現象——青少年尤其是學生的心理問題。在這一類電影題材中,以往純潔健康的學生形象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理扭曲的失意者。這類凶手的一個普遍特點是,他們深深地受到“變態”的生活環境的影響:或者父母離異死亡,或者戀人背叛離去,或者同學間欺辱猜忌,或者學校嚴苛冷漠。這也往往成為她們作案的第一動機。在《驚聲尖叫》裏,這些元素幾乎齊備。思德妮的母親一年前被人強奸致死;凶手比利也把自己的動機歸結於思德妮的母親勾引他的父親導致家庭離異;這群中學生所處的學校對學生的態度也是極度嚴厲的,從校長拿著剪刀勒令兩名罪不致此的學生退學一事就可以看出端倪。這些問題是上麵所述現象的一個折射,被單獨挑出來進行故事敘述。
2.敘事方式:對經典驚悚片套路的戲仿與變革
除卻青春的麵孔,《驚聲尖叫》故事內核采用的還是經典恐怖片的敘事套路:凶手作案——主角出現——不斷磨難——陷入最終困局——身邊所有人死亡——凶手露出真麵目(也可以在所有人死亡之前)——主角反擊幸存。具體來說,影片在開始總會先有一段凶手作案的情節再進入正題。這樣的好處是立刻進入恐怖氣氛,也為後來的情節留出懸念。之後故事的主角(們)出現,逐漸和凶手產生交集。這類影片間差異最大的就是這個交集的過程了。它是主角(們)進入最後的絕地之前的一個過渡階段,有室內有室外,有路上也有水上,有長時間也有短時間。《驚聲尖叫》就是在校園和室內的場景中進入最後的**的。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一般還會小規模地穿插凶手零星的作案。最後就是幾乎所有的恐怖片都會有的絕境了。這類絕境多是山中小屋、城堡等密室或者野湖、密林、地下通道等人跡罕至的場景。這樣設計的一個顯而易見的好處是可以促使觀眾參與到角色的求生過程,同時也利用絕境營造緊張激烈的氣氛,更可以鋪墊之後的逃生。在《驚聲尖叫》裏最後的絕境就是思德妮同學的家,眾人圍繞著屋內屋外地下地上的殺戮與逃生,可以說將空間利用到極致。這類恐怖片的結局並不遵循固定的模式,可以是主角最終逃生也可能是全軍覆沒。另外,這一類影片往往會安排一個參與敘事的插足者——一般都由記者擔任。
《驚聲尖叫》的鏡頭運用也遵循著一般的恐怖片模式,大量采用具有引導性的近景鏡頭以及跟蹤的長鏡頭。這種鏡頭往往隨著主角的運動而緩慢運動,尤其注重采取近景。在觀看這類鏡頭時,往往要時刻注意鏡頭前後、左右、上下的空間以及突然的場景轉換。如何在這個過程中完成恐怖效果的營造也成為考驗導演功力的一個部分,所以導演往往會故意隱藏空間,以便突然完成驚嚇效果。《驚聲尖叫》裏凶手刺殺校長的情節中,凶手所藏身的角落之前一直被隱藏著,隻在最後突然躍起發難的那一下出現,達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3.辛辣筆觸:對青春殘酷與暴力現象的反思
《驚聲尖叫》在遵循既有的套路的同時,又在不遺餘力地兌現其將獨樹一幟的承諾:不斷地對恐怖片本身進行解構。思德妮的兩個同學在錄像的時候就為誰是凶手以及作案動機爭論不休。影片借兩人之口,說出了恐怖片的一個黃金法則:所有人都可以是嫌疑人,明顯能看出嫌疑人的恐怖片不是好片子。之後在同學家聚會的時候,影片又借一個同學之口道出了恐怖片另外三個法則:勿與別人上床,否則將會死(實際上影片說的是必須保持處子之身);勿喝酒和吸毒,否則將會死;勿說“I’ll be right back(我馬上回來)”,否則將會死。[10]這三條法則也在影片大紅大紫之後成為一個炙手可熱的噱頭,甚至被影迷拿來作為恐怖片必須遵循的法則。之後又有反對者總結了另外兩條法則:勿問“誰在那裏”,否則將會死;勿獨自查看奇怪噪音的來源,否則將會死。[11]《驚聲尖叫》最後一場戲中,思德妮與比利二人對峙時,雙方一問一答,凶手按照自己設計好的套路將自己作案的過程、動機一一說明,似乎變成了一場自圓其說的講演會。而女記者的死而複生、又死又生也讓資深影迷對過往的老掉牙套路會心一笑。那個一直在解剖恐怖片並為恐怖片立法的同學最後在看到死去的比利時,對思德妮說:“一般這個時候凶手會突然醒過來。”果然比利按照他的話睜開眼睛抬手起身,故事情節急轉直下,比利被女記者擊斃。這一段設計更像一個黑色幽默,影片總是不忘體現自己辛辣的風格。
雖然《驚聲尖叫》這類恐怖影片在講著一個看似不可能發生的事,但是它又在某種程度上表現了社會的現實。事實上,影片的一部分情節是根據蓋恩斯維爾殺人狂(真實姓名:丹尼·羅零)改編的。[12]比起動輒上億的大投資來說,這類中小成本的影片更接地氣,更能觸及活生生的美國社會的現實。它向觀眾——在好萊塢科幻大片的迷幻之外——打開了一扇新的通向美國現實的窗戶。透過這扇窗戶,我們也許能發現更多青春殘酷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