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林毓早就送走了一對依依不舍的帝後和太子,抱著元鈺靠在chuang上說話。宮裏頭除了不起眼的灑掃宮女和太監之外,她父皇母後還給她賠了四個大宮女,八個二等宮女,比起來大夏公主兩個大宮女四個小宮女的待遇簡直翻了一倍。

繡夏是母後特意從她宮裏撥出來照顧林毓的,據說是安國公府裏家生的丫頭,很是忠心。其餘的三個分別是秋豔、秋霜和秋菊,都是正德帝親自選的小丫頭,各個機靈又伶俐。除了大太監小安子之外,還給了三個小太監。甚至,正德帝怕她吃不慣大匽的菜色,專門給她配了一個小廚房。

小廚房的一應份例都從禦膳房領便可以,林毓想吃什麽,隻管去弄。

更別說那些數不清的綢緞和金銀珠寶,生怕她吃虧一樣。林毓第一次體會到父親母親的寵/愛是個什麽樣子,簡直是要把她捧在手心裏。

鍾媽媽毅然跟著林毓,不過平日裏也不用她做事,林毓專門讓人收拾出來一個偏殿,裏麵拾掇的也十分精巧,是鍾媽媽喜歡的風格。跟著這個不爭氣的她吃了這麽多苦,終於回到家,是該享享清福了。

鍾媽媽打小就在宮裏長大,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當初在一起伺/候長公主的姐妹,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這世間除了林毓,竟再沒有一個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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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林毓剛剛起身,準備去棲鳳宮給母後請安,各宮的禮卻提前到了,林毓也沒管,很是放心的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了繡夏。

她也沒有帶太多人,隻是把秋豔和秋霜帶著,小安子則是不知道在正德帝那裏領了什麽命令,也撒潑耍賴非要跟著,真不知道這麽一個小孩兒心性的少年時怎麽當上大太監的。

若要去棲鳳宮,定然是要經過鴻軒宮,太子這個時辰應該早就上朝去了,林毓還沒有見過未來的嫂嫂,正想著是不是要去拜訪一下的時候,正巧鴻軒宮裏就出來了一個身穿杏huang色宮裝的女子,黛眉粉頰櫻/桃口,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倒是和柳南歌的氣質有些像。

那名女子一看見林毓,當下便笑道:“想來這便是鍾靈妹妹了吧,可巧了,昨兒嫂子有事兒耽擱了,沒去妹妹的接風宴,還請妹妹不要怪我。”

她這一笑又猶如春風拂麵,笑的也很是真誠,很難不讓人從心裏生出來好感。當下林毓也給她行了個禮,溫聲道:“給嫂嫂見禮了。”

“可折煞我了,”太子妃從手上直接摘下來一個琉璃的繡紋手鐲,戴到了林毓的手腕上,“這是嫂子的一點見麵禮,可別跟我客氣。不是什麽好東西,妹妹將就著戴,趕明嫂子給你尋個更好的。”

說著便親親熱熱的挽著林毓的手臂往前走,林毓著實有些吃不消這樣的熱情,但想到她是太子的正妃,是自己親哥哥的媳婦,便生生的給忍住了,麵上也沒顯出來任何的不適。

這一路上太子妃都笑嗬嗬的跟她找話題,就是林毓這樣的性格,也萬萬做不到她這樣的自來熟和八麵玲瓏,隻得在心裏感歎一句。

姑嫂二人相攜來棲鳳宮請安,皇後心裏自然是高興的。這時候各宮的妃嬪已經到了七七八八,兩人給皇後行了禮,淡淡的對別人點點頭就罷了。就是貴妃,在太子妃麵前也差不多隻能做到平起平坐,即便她是正德帝的貴妃,是長輩。

“靈兒和熙然到了,快,都到母後這來坐。”

兩人也不客氣,一左一右的坐到了皇後的身側,正巧就在淑妃貴妃的上首。貴妃的臉色已然有些不好看了,淑妃倒是沒什麽反應。

可巧,也不知道為什麽,二公主今兒也跟著貴妃來給皇後請安,就坐在貴妃的後邊,按理說,公主來給皇後請安,都是要坐在自家母親的後頭。看見麵前的景象,忍不住嗆了一句:“長公主和太子妃都好大的規矩,竟連自己的位置都找不著了。”

林毓笑道:“妹妹若是對姐姐有意見,隻管說出來,這般不陰不陽的腔調可不是咱們皇族的規矩,也太小家子氣了一些。我是母後的孩子,坐在我母後的旁邊不是應當的麽?你若是不服氣,大可以告訴父皇,要他來教訓我。”

說著又看了看二公主,這才笑道:“你總不能讓我像你一樣,坐在貴妃的後頭,我母後後頭可沒有地兒給我坐。”

二公主嘴一撇,又看向了太子妃,冷冷道:“那太子妃呢?她又不是公主。”

“這話說的,”太子妃還沒有開口,倒是林毓又道:“嫂嫂是太子哥哥的正妃,也是我母後的兒媳婦,總不能讓她坐到妃嬪的位置上吧,又不是什麽妾侍。”

一語雙關,林毓瞥見貴妃的臉色果然更僵了。二公主還要開口自討沒趣,被貴妃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聽說長公主曾經是永嘉帝的淑妃,在大夏的皇宮裏呆過,聽說大夏的女孩兒都伶牙俐齒,今兒一見,可不就是麽,嘴皮子就是比咱們這些個利索。”

貴妃在底下陰陽怪氣的說道,皇後的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眼睛也變的冰冷。貴妃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明擺著說她的靈兒也當過人家的小妾。

“貴妃娘娘可別說這話了,”這回接話的倒是太子妃:“靈兒在大夏呆過,說起來也是先貴妃霍亂後宮給害的,父皇好容易才把靈兒妹妹給接了回來,可是曆盡了千辛萬苦。要不然父皇現在怎麽會這樣的注重嫡庶呢,靈兒再不濟,也是我大匽朝的嫡親長公主。

再說了,聽說靈兒當初入宮的時候身世不顯,可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還把當初五品的娘家給旺成了正二品的大將軍,可見福祿雙全。可不能學那些個本來可以當正室卻勢利眼,自請當人側室的好。現在的位分再怎麽尊貴,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妾,貴妃娘娘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太子妃!你不要太過分!”貴妃的臉如願以償的黑成了鍋底,而二公主更是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喊道。

“二皇妹,平日裏父皇因你是個女子對你多加驕縱,但作為咱們大匽的公主,怎麽著也得有個公主的樣子,你這般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太子妃是誰,是你太子皇兄的正妃,於情於理你都該叫一聲嫂嫂,這般直呼位分,當真是一點都不懂禮數。若是以後找了駙馬還是這樣,丟的可就是咱們皇族的臉了。不若母後兩個教導嬤嬤給二皇妹吧,她已經十五歲了,可不能還跟原來一樣驕縱。”

林毓冷下了臉,冷冷的看著二公主,帶著一種皇姐的威嚴,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就是貴妃也說不出個反駁的話來。

“你是個…”燕鍾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貴妃給拉住了,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毓,幹巴巴的說道:“是本宮失職,沒有教導好璐兒,長公主大人有大量,可別她一般計較。”

林毓麵無表情,也直直的看著貴妃,沒有一絲退縮:“貴妃娘娘這話可就說岔了,她出言不遜的是嫂嫂,可用不著貴妃娘娘替她給我道歉。不過這事兒母後也有責任,即使二公主平日裏對母後並不親近,也不願意讓母後教導,但母後是嫡母,對庶出的姐妹還是要嚴加管教的。”

貴妃剛要說話,皇後淡淡的打斷道:“靈兒說的是,平日裏都是本宮疏忽了。罷了,從今日起,金嬤嬤和孔嬤嬤就負責二公主的教導吧,這兩個嬤嬤都是皇上賞給本宮的,本來打算讓他們指點指點靈兒,不過看來就算靈兒在外頭流落了這麽久也沒有二公主更需要熟悉熟悉咱們大匽的禮儀。”

一聽是正德帝的人,就是貴妃也沒有辦法再拒絕,隻得拉著燕鍾璐行禮應是。這一番較量,低位的妃嬪沒有一人敢開口說話,就是淑妃德妃和賢妃也都裝作低頭喝茶。

皇後看見貴妃就不爽快,也不留她們,貴妃一聽見皇後說乏了,便硬邦邦的要告退,皇後對著金嬤嬤和孔嬤嬤使了個眼色,兩個嬤嬤便板著臉一左一右的站到了燕鍾璐的身邊。

燕鍾璐憋屈的要命,剛想對著兩個嬤嬤說什麽,皇後就在上首輕飄飄的來了一句:“二公主也是皇上的女兒,她若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倒不必來回本宮,直接報給正德宮便罷。”

這話一落,燕鍾璐就像是一個蔫掉了的蘋果,諾諾的低著頭,一言不發,看著著實乖巧了許多。

等眾人都散了,皇後才拉著林毓和太子妃的手來到了內殿,林毓這才發現,太子妃嫂嫂的眉目和母後竟又六七分的相似。

還是皇後看出了她的不解,開口為她解釋:“熙然是你舅舅的女兒,按輩分也是你的表姐。她打小就和你哥哥長在一處,感情也好。都說侄女像姑姑,這話不假,你看看自己的長相,不也像長公主多一些麽?”

“原來是這樣,”林毓笑道:“我說總覺得有些親切感。”

“還是一家子人齊心,瞧瞧貴妃今兒早上的臉色,你們兩個那兩張小/嘴兒也是不饒人,還把金嬤嬤和孔嬤嬤都給了燕鍾璐,這下可是有她受的。”

林毓語氣裏有些輕蔑:“也怪不得別人,她自己非要上來找茬。我可不是那種吃虧的人,敢挑釁我,怎麽也得付出點代價。什麽時候她知道疼了,自己也就學乖了。”

“靈兒這話不假,也是皇上看重安國公府,我在宮裏的後位才能坐的穩。當初我給你哥哥張羅的這樁婚事,是靠你外祖父在熙然嫁給鍾軒之後便辭官換來的。咱們府裏能繁榮到現在,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全是因為看的清。

可貴妃是個蠢的,她那一家子也沒個精明人,以為生了孩子皇上就能忘了當初那些個破事了,你可看看,皇上什麽時候正眼看過他們?” ..